第129章 為什麼止步於床榻呢?

  謝長宴佇立城外的亭子裡,靜靜地看著馬車駛向上京。

  劍竹雙手交疊抱臂,遺憾道,「大人,這次民變也沒鬧出大動靜,陳子赫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傅羿安對你還起了疑心,咱們這局輸了啊!」

  謝長宴面無波瀾,幽幽道,「笨,就要多讀書!」

  劍竹臉上比便秘還難看,可自家主子那副德行,實在不敢恭維,他也只敢在心裡怒一下,根本不敢言。

  他還是忍不住問道,「還請大人賜教!」

  謝長宴看了他一眼,語氣十分平靜,「很快朝廷將掀起貪腐大案,那些誤國誤民的蠹蟲一個都跑不了。當然,陸太后也有可能壓下此案,不過她到時候就不得不答應黃河改道的方案了,陸家那幾座寶貝祖墳就不得不遷!

  若此番沒有民變,朝廷根本不會重視。

  傅世子可是連金鐧都可以隨便扔著玩的人,他就算捅了天大的簍子,也有人替他善後。所以,我要借他的手去撕陸家,這場大戲才開始呢!

  怎麼又算輸呢?」

  劍竹震撼在那裡,湧出新的疑惑,「那如果陸太后不懲治貪腐,也不同意黃河改道呢?」

  謝長宴翻身上馬,聲音冷得像風,「所以,我們還得給他們添把火!」

  **

  不知過了多久,林婠婠感到馬車好像停了下來,她緩緩睜開雙眸。

  馬車下的徐聘撩開帘子,聲音有些遺憾,「婠婠,我們這馬車車軲轆軸壞了,只能換乘了。」

  程豐騎著馬從前面過來,他翻身下馬,一彎身道,「林姑娘,世子讓你與他同乘,徐大夫與譚大人乘一輛馬車。」

  林婠婠搭著眼帘,明顯不願,「沒有其他馬車了嗎?」

  程豐面無表情,「你也可以同蘇姑娘乘一輛馬車,世子還說這附近都沒有城鎮,你若願意在此處餵狼,也不是不可以。」

  徐聘徹底怒了,瞪了程豐一眼,轉頭勸林婠婠道,「再過幾十里,就到了鎮上,到時我們再租一輛馬車!你就暫時委屈一下。」

  這青天白日,隨行這麼多人,傅羿安再瘋也不會太出格。

  林婠婠猶豫了一瞬,還是提了裙角朝前面的馬車走去。

  她在馬車前作勢要去掀車簾時,忽然聽到一聲驚呼:「小心!」

  一枚寒箭從她的後背直直地射過來。

  她的手被車簾後面的人猛地一提,就帶上了馬車,成功地避開寒箭,被他護在身下。

  幾乎一瞬,數十支冷箭朝他們襲來。

  耳邊傳來短兵交接的聲音,男人熟悉的氣息縈繞著她的全身,她心跳驟然加快,不過已遇到了好幾次刺殺,這一刻她倒沒有多少害怕。

  刀劍的聲音漸漸減弱,路上不時有慘叫之聲。

  透過車簾縫隙,林婠婠隱約看到外面一片狼藉,儼然已躺倒了一大片。

  沒過一會,程豐的聲音響起,「爺,這些刺客身手不凡,訓練有素,不是普通的山賊。」

  傅羿安問道,「傷亡如何?」

  程豐頓了一秒,如實稟報,「譚大人中了一箭,還有兩位大人和徐大夫也受了點輕傷。」

  傅羿安掀開車簾,從車內下來,環視周遭,戰況實在慘烈,死了不少人,可沒有一個重要的人死。

  傅羿安心底冷笑了一聲,眸光幽深,「他們沒有具體目標?」

  林婠婠臉色一白,實在擔心大師兄,便從馬車裡出來。

  她剛一出來,只聽見「嗖」,一聲尖銳的破空嘯響。

  一道寒箭如霹靂弦驚,化作一道凌厲的閃電,準確無比朝她射了過來。

  她根本來不及反應,就被傅羿安抱住,只見那冷箭悍然地射穿了傅羿安的肩膀!

  緋紅色的官袍瞬間一片慘紅,鮮紅的血順著箭矢淌了一地!

  不遠處的山頭上,一道身影飛快地消失在崇山峻岭之中。

  天地間一片死寂,耳畔只剩下他的軟語,「笨蛋!」

  林婠婠瞳孔猛地一縮,淚水模糊了雙眸,她只覺得眼前全是血紅,「四哥!四哥!」

  她貼著他的身子,只覺得他從來沒有這般涼過,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籠罩著她的全身。

  「四哥,你別死!」

  林婠婠沒有得到半句回應,原本恣意張狂的男人,此刻卻虛弱地閉上了眼睛。

  一陣山風吹來,好似刀子刮在她骨頭上,她完全感覺不到冷,而是一種鑽心裂肺的疼痛,遍布全身。

  暮色降臨,山間漸漸起了霧。

  林婠婠從藥箱裡取出金瘡藥,紗布,還有取箭用得刀具。

  徐聘一臉焦急,他右手受了輕傷,不能主刀,想要取下那箭矢,她現在是唯一的人選。

  她用剪刀輕輕地剪開傅羿安的官袍,看著昏迷的人,她的手在不停地顫抖。

  因為此刻根本沒有麻沸散!

  若傷口處置不當,便會引起發炎甚至會有生命危險,可若不拔出箭矢,傅羿安根本也撐不到鎮上。

  正當她猶豫不決的時候,她感到一隻大手忽地抓住了她的手,一道有氣無力的聲音傳來,「傻丫頭,別怕,死在你手上,我也認了!」

  林婠婠心口一酸,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她拭乾眼角的淚水,重新淨手,便利落地拿起了鋒利的刀具......

  **

  漫天的黑夜籠罩著大地,所有的傷員都已經包紮完畢。

  徐聘領著人找地方正在熬製湯藥,林婠婠抱著雙腿蜷坐在馬車旁的石頭上,不知何時,蘇靈音悄然站在了她的身側。

  「本該躺在那裡的人是你,他是出於內疚才用命來償還你!」

  林婠婠驀然抬頭,「你是他肚子裡的蛔蟲嗎?他什麼時候告訴你的?」

  蘇靈音見她徹底撕破臉皮,陰毒的眸光一閃而過,「你這輩子永遠都只是她的堂妹,不要以為他救你,就代表他愛你!」

  林婠婠面色驟變,抿了抿唇,「是嗎?蘇靈音,那他愛你嗎?你們相戀幾年,止步於床榻,到底是因為什麼?難道是因為他那方面不行嗎?我告訴你,他瘋狂起來,可以讓我三天三夜都下不來床!」

  好巧不巧,傅羿安幽幽地醒來,她的最後一句話完完整整鑽進了他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