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呼之欲出

  月色如水,夜風獵獵。

  灌木叢中,蘇靈音渾身感到一陣戰慄,她把濕透的夜行衣脫了下來,動作一貫地沉穩,沒有一絲慌亂。

  緊接著,她把早已藏在此處的衣裙拿了出來,利落穿好並系好腰帶。

  她剛鬆了一口氣。

  身後就傳來了一陣腳步踩著碎葉的聲音。

  幾乎一瞬,蘇靈音便起了殺意,她漂亮的雙眸像淬了毒的劍,一隻皓白的手緊緊地握著暗器。

  「誰——」

  「誰在那裡!」

  是晉王殿下的聲音。

  蘇靈音不動聲色地藏好暗器,把濕透的夜行衣踹進了一旁的樹叢,她眼眶瞬間紅了,淚眼婆娑,肩膀微微顫抖,「別過來,我沒臉再活下去——」

  說罷,女人縱身一躍便要往水裡跳。

  電光火石之際,一道身影飛奔而來,她被晉王從後背攬腰抱住,慍怒的聲音中帶著責罵,「皇嫂!你何苦......」

  晉王垂首便看到她濕潤的睫毛上掛著淚痕,如天鵝般細長雪白的脖頸,嫵媚的臉上,浸著如霜的月色,尤其是那雙深邃的眼眸泛著攝人心魄的美。

  晉王驀地鬆開覆在她腰肢上的大手,拉開了距離,面色微紅,還是忍不住開口,「他對你不好嗎?」

  微風拂過蘇靈音的髮絲,她揚起沾滿淚痕的小臉,聲音哽咽,「我們不是你們想像那樣的,陸斯年在上京鬧著非要娶我,我不想嫁給她。靖南王派人把我送出上京避風頭,他一直都像我的哥哥一樣,我們之間是清白的,可我這樣的情況,流言蜚語就可以淹死我,我就該隨太子一道去了!」

  晉王喉結滑動,手上好像還殘留著她的余香,對她竟升起一股沒來由的保護欲,心底那份憐憫之心被徹底激了起來。

  他眸色一沉,「皇嫂,那你又何必想不開呢?人生苦短,及時行樂,不必太苛待自己,世人的眼光並不重要,別被一些虛名誤了終身!來日方長,總有柳暗花明的一日!」

  蘇靈音抬手試去眼角的淚光,眸中溢滿了崇拜,「讓你見笑了,殿下活得通透,靈音受教了。今晚之事,可否替靈音保密?我不想多生事端。」

  晉王見她情緒有所好轉,很是欣慰,微微一笑,「自然,你住哪裡?我送你回去?」

  蘇靈音垂著頭跟在他的身後,沒有人注意到她唇角勾起了一抹得逞的弧度。

  兩人到了院門,晉王停住腳步,看著蘇靈音走遠才轉身離開,這一幕被隱藏在大樹上的謝長宴盡收眼底,他心裡都快樂開花了。

  這蘇靈音如此不安生,水性楊花,這麼快就勾搭上了晉王。

  前些日子,她還派丫鬟試圖來與他結盟,被他給拒絕了。

  身邊放著這麼個不安分的女人,也只有傅羿安那個傻子才把她當塊寶!

  給婠婠提鞋都不配!

  **

  翌日,晌午。

  書房裡,程豐把屍檢驗單、相關的證物一一呈了上去,「爺,仵作給出的結論就是,王鐵柱是因為後腦鹵會穴中了毒針才喪命的,死亡時間大概是昨日的亥時。」

  「我們的人都已查過,這兩日那水獄根本沒有可疑的人去過,據陳山所言,他根本不是陳子赫的近衛,就是一般打雜的小嘍囉,難道他知道別的什麼機密?才會被滅口?」

  傅羿安凝著那枚銀針,神色異常嚴肅。

  這是苗疆特有的一種暗器,可噴射出毒針,出必見血,一擊斃命!

  能使用這種暗器的人一般都是刺客,因為要射中後腦勺正中的穴位,那個準頭沒個十年八年的功夫是根本不可能的。

  「還有別的線索嗎?」

  「暫時沒有。」

  「會不會是謝長宴派的人?」

  傅羿安翻著卷宗,手突然一頓,到目前為止他們都沒有找到任何證據,證明謝長宴是這場民變的幕後推手。

  就連他那日出現的精兵強弩,也是打著數日前濮陽向幽州求援的藉口而來的。

  謝長宴做事滴水不漏,他目前根本沒有抓住他的把柄。

  「不會是他!」

  程豐一臉迷茫,「為何?」

  見他愚鈍,傅羿安耐著性子解釋道,「若我是謝長宴,就算和陳子赫有勾結,也絕不會讓一般的小嘍囉知曉,行事一定極為隱蔽。那日她被王麻子和王鐵柱兩人劫持到土地廟時,謝長宴比我們先到,王麻子和王鐵柱兩人根本也不認識他。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多此一舉,非要滅口?」

  「其二、昨日我們剛審了王鐵柱,他也招認出,當初指使他和王麻子去找林婠婠麻煩的人是個衣著華貴的女的!你見到謝長宴身邊有女的嗎?」

  程豐不由咂舌,謝長宴那個傢伙,還真是潔身自好,來上京基本上都沒有見過他身邊有什么女婢。

  果然,最了解自己的往往是自己的敵人!

  這時,赤羽推門進來,他擰著一套黑色的女款夜行衣走了進來,「大人,這是我們在水牢對面的灌木叢中發現的。」

  傅羿安掃一眼,如此便說得通了。

  這濮陽的水牢,其實是掩藏在湖邊山石下的暗室,正面只有一個入口可以通往,當然不排除了有人水性極佳,可以靠鳧水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水牢!

  這刺客不僅身手了得,水性極佳,善於用毒,最關鍵的是還對他們的動向了如指掌。

  昨日他們提審的王鐵柱,本打算今日讓畫師畫出背後之人,結果第二日王鐵柱就死了!

  以此推論,此女就藏在他們身邊!

  傅羿安揉了揉太陽穴,他的眼眸中布滿了陰鬱,忽地想起了什麼,「程豐,赤羽,你們跟了我幾年?」

  「五年!」兩人異口同聲。

  「我曾連續七八日夜行軍,每日僅休息一個時辰,我可能因為疲憊,精神不濟?」

  他們兩人對視一眼,又搖了搖頭。

  「她出事那日,我正好精神不濟,還受了傷,我的身體何時這般虛弱?你們可還記得那日有何特別之處?」傅羿安神色冷冷,端起茶盞抿了一口。

  程豐想了半天,一道靈光劈開繁雜的思緒,「蘇姑娘給你帶了食盒,可是你和同僚一起用的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