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婠婠只覺得諷刺,這便是權勢的威壓!
陳王就只是個閒散王爺,在朝中無實權,仰仗陸太后的鼻息存活,面對馮家宗親時,自然成了另類,被他們所鄙夷。
靖南王府勢大,實權在握,門生遍布朝野,他如何能與之抗衡。
傅羿安還捧著金鐧來的,陳王敢跟他叫板嗎?此刻,無論傅羿安提出什麼無理的要求,陳王都不敢不答應吧!
一時屋內氣氛冷凝。
眾人都捏了一把汗,生怕傅羿安會把事情弄得無法收場。
傅羿安喜怒難測,可並不是一個沒有分寸的人,對此林婠婠反而一點都不擔心。
傅羿安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陳王,這話嚴重了,晚生無非是想提醒一下,陳王妃她不替你做想,讓人心寒啊。
她自己犯的事,自己不來處理,躲在家裡當縮頭烏龜。你可是皇親國戚,她的臉面難道比你的金貴?
晚生也是男人,若哪日我的正妻如此不懂事,我非休了她不可!」
傅羿安正大光明地看她,林婠婠自然感受得到他眸中的暗潮湧動,只覺得頭皮發麻,急忙避開視線,轉頭又看見謝長宴帶著淺笑盯著她。
林婠婠再不敢亂看,只得盯著地板發神。
傅羿安的話陳王自然懂了,他也就借坡下驢,「哎,那母老虎,別提了!家門不幸啊!」
傅世宣似深有所感,插話道,「娶妻娶賢,古人誠不欺我!陳王如今都屈尊到了府上,此等小事再提此事,等會與我小酌幾杯,咱們不醉不休。」
傅世宣是林婠婠名義上的父親,他表態自然就能一錘定音,這事便揭過不提。
謝長宴唇角微勾,傅羿安好似什麼要求也沒有提,這會又在這裡裝好人,打著為陳王鳴不平的幌子實則在挑撥離間,真是好心機。
他剛才借著金鐧耍威風,差點讓陳王沒臉,這筆爛帳,陳王回去之後自然只會算到陳王妃的頭上。
他這岳母岳父腦子都不好使,被傅羿安耍得團團轉,還不自知,真是太蠢了!
這事,最後便在一頓豐盛的宴請中悄然落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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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婠婠回到衡蕪院已是午時,她早已經飢腸轆轆,青黛和銀翹連忙把飯菜擺上了桌案。
林婠婠正前方擺著一條清蒸鱸魚,上面潑了熱油,一股濃郁的香味混雜著魚腥直衝她的鼻尖。
她拿出筷子下意識嘗了一口,幾乎一瞬,只覺得胃裡一陣翻湧,心底泛起強烈的噁心感,喉嚨一陣發緊,她強忍著嘔吐的衝動,伸出手連忙捂住唇。
青黛神色一慌,連忙拿來漱口盂兒,只聽「嘔——」的一聲,林婠婠把剛吃的東西都吐了出來,本就只用了幾口,胃裡早就沒了東西,這會只感覺膽汁都快被她給吐了出來!
銀翹適時遞給她一杯清水盥口,林婠婠眉心一跳,簡單盥口後,心中升起一個不好的預感。
好了好一會,她才緩過來,青黛面帶愁容,欲言又止。
林婠婠抬了抬手示意銀翹先下去,她這才轉過頭來,「我小子日,超了幾日?」
青黛神色一變,林婠婠前陣子因服用避子藥,導致小子日有些不准,她們早已習慣了,難道這次真的有孕了?
「姑娘,超了十日!」青黛翻開記錄月事的小本,面如死灰。
前陣子林婠婠最多也就超過三到五天,從沒有這麼長的時間。
林婠婠面色慘白,跌坐在軟塌上,連忙把手搭給自己的手腕上號脈,可越是心慌,越是號得不准,她急得快都落淚了,「不應該啊,明明每次都有服用避子藥,難我自己開的方子,藥是絕不會有問題的。」
青黛忽地想起了什麼,遲疑著開口,「那日我給你端藥過來時,被世子發現過,我擔心他起疑,便說的是滋補調養身子的藥,會不會是他......」
兩人對視一眼,青黛立馬去翻那藏在檀木箱子裡的避子藥,三兩下拆開那藥包,把那草藥平攤在了桌案上。
林婠婠抓了一小撮藥仔細辨認,半晌,她唇瓣都顫抖,「這些都是滋補調理身子的藥,根本沒有紅花!」
那日她暈倒,傅羿安曾為了此事跟發生過她爭執,沒想到他背地裡卻對她的藥動了手腳。
林婠婠氣極了,猛地揮手就把所有的藥全部推到了地上。
傅羿安!算你狠,為了留住她,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青黛咬著唇忍不住提醒道,「姑娘,這藥多半是世子換的,可若真有孕了,時間算下來不是該有四十多天嗎?」
林婠婠一怔,這樣算起來,更換藥包的時間肯定對不上的,一個多月前,傅羿安根本不曾察覺避子藥一事!
可就算事實如此,也不能否認這一切始作俑者都是傅羿安本人!
若他不在自己身上恣意馳騁,她哪裡會有懷孩子。
林婠總算冷靜下來,寒聲道,「這孩子,不能留!我得找大夫再診斷一下,此事萬萬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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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林婠婠和青黛兩人喬裝打扮,找了個偏僻的醫館診脈,果不其然,診出了滑脈,也不知那大夫醫術不精,還是什麼別的原因,他還留下一句,「因日子尚淺,還需再觀察些時日才能完全確定。」
太陽西斜,五月的日頭日漸毒辣,林婠婠無精打采地回到衡蕪院,心亂如麻。
銀翹以為她是受了暑熱,連忙把冰擱進冰鑒里,以便消暑熱退。
說罷,她轉身又把自己精心準備冰酪酸梅湯盛了一小碗,獻寶似的遞了過來,「姑娘,暑熱難耐,先嘗嘗,解解暑氣!」
林婠婠微頓,想要出聲婉拒,青黛會意,立馬接過話茬,「這冰酪酸梅湯太寒,姑娘才受了熱,哪能吃這個?吃了會傷脾胃的!」
話音剛落,門帘晃動。
柳玉娥身姿輕快,掠了進來,笑吟吟道,「你們主僕三人,又在偷吃什麼好東西?」
柳玉娥端起那一盞冰酪酸梅湯,飲了一口,「嗯,做得不錯。婠丫頭不是挺愛吃的嗎?怎不吃了?」
林婠婠咬了唇瓣,「娘,我歇會再吃,你過來是有什麼事嗎?」
柳玉娥放下碗盞,拉起她的手,親昵拍了拍她的手背,眉梢上都帶著喜色,「今日謝長宴請了媒人帶了大雁前來納采提親,王爺一口應下了,接著便是問名、納吉下聘,等納徵便可定下日子,你這親事總算有著落了!」
林婠婠渾身一顫,如遭雷擊,怎會如此之快,他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