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館二樓另一側,大獲全勝的江逍遙心滿意足離開了賭桌,留下了滿桌的敗者。零錢也賺夠了,差不多該和自己的隊友匯合了。
就在這時,一隻手扯住了他的長袖,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的袖子被捋了上去。
捋起他袖子的是一個頭生烏黑羊角的小鬼頭,她蒼白的皮膚下滲著一層怪異的墨綠色,哦,她還有一條尾巴,那這肯定是……等一下,這傢伙怎麼長了一條魚的尾巴?
江逍遙差點就以為來者是一隻小提夫林,但從尾巴來看卻並不是。這個傢伙在好奇地打量著自己的長袖裡面,試圖從中翻找出什麼東西,她的表現就像一隻扒手,但江逍遙自信絕對沒有他自己專業。
「奇怪了,也沒有魔法裝置啊。」
「那個……請問你在找什麼?如果是錢包的話在我手上拿著哦。」
「你剛剛肯定用什麼辦法出老千了,我一直在一旁看著你。」這個分不清種族的小鬼頭壓低聲音道。「我很確定當時能感覺到有魔法流動的跡象,你到底怎麼做到的?」
「嗯,這個可就是我發家致富的秘密了。想學的話,100金幣包教會。」江逍遙從來不放棄任何可乘之機。
「我沒錢。」這個小鬼狡猾地笑了笑,「但如果我把你作弊的事情抖出去,療傷術的費用可能就不止100金幣了。」
「少在這裡唬我了,誰會相信你這個小鬼頭說的話?」哈哈,居然和本少爺來這套,江逍遙內心冷笑了一聲。
「那可不好說。這裡的賭客基本都是灰港碼頭區的裝卸工和水手還有修船匠,很不幸的是,本人作為一個為了討口飯吃什麼雜活都乾的小幫手,在那塊鳥地方相當有名。」
面前的小鬼頭笑得越來越開心,
「你認為他們是會相信我,還是會相信一個剛學會規則就連續贏錢的狗屎運菜鳥?更何況還是個外地人?」
「好吧好吧,我認輸了。」這下江逍遙有點頭大了,「你想要什麼?我儘量滿足你。」
「其實我也不是想來威脅你,我只是想學會你這套小把戲,這樣下次我也能靠這種方法賺錢。你看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我就算真的靠威脅你拿到一些錢也會很快花完的,還不如從你那學點本事。」
這個該死的小鬼頭相當無所謂,
「怎樣啊?交易還算公平吧?」
唉,看樣子被一個特聰明的麻煩精纏上了。無奈之下,江逍遙把這小鬼拉到一個角落。
「說實話,我要是能教我也樂意幫你。但事實上,我是一名施法者,這不是什麼簡單的魔術把戲,那是我辛苦鑽研了十幾年的心血得以在現實生活中運用的結果。」
「你辛苦鑽研十幾年,就為了出老千啊?從這種方面來看,我也挺佩服你的。」
「不是,你小子到底來幹啥的?想拆我台也不帶這樣玩的,就沒別的我能幫到你的了嗎?你好好想想看,在你面前的可是一個高貴的法師,總有什麼能派上用場的對吧?當然,除了教法術以外。」
「其實我只是過來找那個大客房的魚人借錢的,只不過在被她趕出來的時候,順路看到你了而已。」
這個小鬼頭指了指大廳的另一端,
「實際上我已經把下周的飯錢全拿去賭掉了。如果沒人能借我錢的話,我想明天只能自己下海撈魚了。」
聽完這番話,江逍遙向著那個大客房打量了一下,一個鬼點子立刻閃現出來。
「我說小姑娘,我是江逍遙,你叫啥?」
「克拉瑞恩,我姓什麼連我自己都忘了。」
「那克拉瑞恩,你想不想賺點外快?」
「細說。」
江逍遙俯身湊到克拉瑞恩耳邊,將自己的邪惡的小計劃傳授給了對方。
「我就知道跟著你絕對有混頭。」兩人一拍即合。
——
沙華魚人奧沙拉在精靈之歌住了有一陣子了,她原本是海淵的女祭司,卻因為政變失敗被迫逃上陸地。所以她在這裡的酒館租了一間大客房,平時躲在裡面不出來,需要採購什麼全靠酒館的員工。
今天她的房門被第二次扣響,希望這次的來人不是找她借錢的小鬼頭。
打開門後,奧沙拉發現對方是一個黃皮膚黑眼睛梳長發的長袍男子,這樣的打扮可並不多見,他的眉宇間有著一股神秘東方的氣息。
「您好,美麗的人魚小姐。我是來自東方受龍帝國的海運商人江有錢,我們最近開通了一條從卡拉圖大陸通往劍灣的航線,並在博德之門的灰港設立了一個專門的貿易點。」
「很高興你來找我,但是這些和我這隻沙華魚人有什麼關係呢?」
「哦,是這樣,請問您對水產類食物有興趣嗎?」
「那當然,我很喜歡。」
「那不知道你是否會對僅來自東方的淡水魚類感興趣?我們計劃將大批新鮮的東方活魚出口到這邊大陸來。目前我們在尋找能長期下單的忠實客戶,所以我第一個找上了您,我相信您不會錯過那些美味的東國淡水魚類。」
「這聽上去很不錯,請來我的房間詳談吧。」奧沙拉很高興閉門不出也能吃到外界的美味,她想要邀請面前的東方男子做進一步討論。
然而,事實上,江逍遙只是為了吸引她的注意力在那裡編故事。就在奧沙拉的身後,她房間的窗戶被一隻小手慢慢推開,一個身材嬌小生有長長魚尾的小賊悄悄溜進了她的臥室。雖然奧沙拉背對著看不見,但江逍遙看的一清二楚。
克拉瑞恩從隔壁房間的窗台悄悄爬上了這間大客房的窗戶,趁江逍遙吸引對方注意力的時候,直接潛入搜刮。這隻魚人的居住環境稱不上乾淨,浴缸床外大量拖行的水漬布滿了地板,甚至包括地上的那個毛毯都已經被浸濕了。打量了一圈,克拉瑞恩沒有找到什麼值錢的東西,不過當她抽出抽屜時,她拿到了一個鼓鼓囊囊的鯊魚皮錢包。
「哦不,女士,先不著急。」眼看同伴得手,奧沙拉卻突然要返回房間,江逍遙連忙將奧沙拉那生有鰭的濕滑的臉扶了回來。
「實際上,女士,對於我們受龍人來說,不準備好相應的禮物直接踏入對方家門進行拜訪是相當失禮的事情。我們就在這裡談好嗎?來看看我們的貨物裡面有哪些魚類吧。」
全是胡扯,至少也是誇大其詞,但為了掩護克拉瑞恩安全撤退,江逍遙只好信口開河了。他釋放了一個次級幻影,一些魚類的影像就出現在半空中。
魚鰭突然被陌生的男子撫摸,這讓奧沙拉驚訝中又有些害羞,她最終選擇了妥協,尊重對方祖國這特殊的禮儀。
與此同時,克拉瑞恩這邊,她將錢包收入囊中,大功告成準備撤退,但就在這個時候牆邊的一個供奉著瑟寇拉神龕的小木頭箱子吸引了她的注意,於是她又溜了回來,將兩根鐵絲一上一下卡入木箱的鎖孔,開始撥弄彈簧芯。
「咔噠」,木箱被輕鬆破解,只是這個聲音可能有些太大了。所以在同一時間,門那邊的江逍遙突然開始放聲高歌,用他的歌聲掩蓋了開鎖聲。
「先生,你為什麼突然開始唱歌?」
「是這樣的女士,在我們受龍,在吃這種美味的翻江鱸魚之前必須要先高歌一曲,作詩一篇,用這種方式來讚美魚肉的美味,河神的偉大恩澤。」
「原來如此,真是奇怪的習俗。」奧沙拉好像並沒有太懷疑,但這邊江逍遙內心已經開始痛罵克拉瑞恩在搞什麼了。
一個用鯊魚牙齒供奉的嵌有紅寶石眼珠的珊瑚瑟寇拉雕像,這個工藝品看起來相當值錢,這下應該足夠了。克拉瑞恩打量著箱中的寶物,但她並沒有意識到,就在這個時候身後的那條被打濕的毯子突然自己動了起來,它在緩緩靠近,想給克拉瑞恩來個突然襲擊。
見鬼,怎麼這魚人還有一條魔法悶人毯?江逍遙眼看自己的同夥要出事了。
「女士,其實我們還出售其他的東西,您看您對會自動保護財產,攻擊並束縛偷竊者的悶人毯之類的神奇商品有興趣嗎?」
「事實上,我已經有一條了。」奧沙拉打算回身向江逍遙介紹自己房間中的得力保鏢,但江逍遙又一把扶過她的鰭和面頰。
「那真是遺憾啊女士,那下面讓我來介紹一下這條魚,又叫點子扎手,風緊扯呼魚。」江逍遙意識到克拉瑞恩這個傢伙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他打出的危險暗號,只好將他們之前約定好的應急暗號念出了。
這下克拉瑞恩聽到了,她回頭看去,一條會飛的毛毯已經離她只有幾步距離,就像一條吐著信子的蛇,隨時可能向她發起攻擊。
感知到自己被發現,這條毛毯蛇也不客氣了,它猛的竄了過來,想要勒住克拉瑞恩的脖子。而克拉瑞恩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類似於紡織機的梭子一樣的利刃,她靈巧躲開毛毯,對著側面毛皮織物處就是一刀。
「什麼動靜?」這下奧沙拉終於反應過來了,她回頭看去,卻發現自己的保安已經和入侵者纏鬥了起來。
「喂!你是什麼時候進來的?!」再也顧不上門前的這位東方生意人,藍色的法術能量在這位沙華魚人祭司的手中聚集,看樣子她的反應力還算迅速。
「抱歉了,女士,其實你不應該回頭的,因為你的對手不在那裡——昏睡百年!」
一環附魔系法術「睡眠術」更快被江逍遙施展,這隻沙華魚人還沒來得及釋放自己的攻擊法術,一陣困意就席捲了她的大腦。她就這麼昏昏沉沉地栽倒在地睡了過去。
「苦痛Dolor!」與此同時,克拉瑞恩也從那枚梭形刃尖迸發出了一股力場能量,這發魔能爆將那條悶人毯轟飛到浴缸里。這傢伙已經被完全打濕,難以靈活飛行,很快就被二人聯手綁住。
「這魚人怎麼辦?」
「用她的悶人毯把她綑紮實了,然後封到衣櫃裡面。相信我,她睡得特別死,沒個幾天她出不來。」
「你知道嗎?跟你合作很愉快,還有什麼其他的活能介紹給我干不?什麼都行,只要能賺錢,殺人越貨也行。」
「啊,這倒沒有。」江逍遙擺了擺手,「不過最近有個要去盜墓的活,有興趣的話,我可以把你介紹給我的團隊,他們就在樓下。」
「成交。」
這傢伙的身手確實出乎江逍遙意外,他沒想到前者也是一個施法者,看上去還是一個邪術士。
——
維斯特拉無法決定到底吃什麼,哪怕她肚子餓得直叫,何況距離晚飯時間還有一小會兒功夫。
一陣悠揚哀傷的精靈女性的歌聲突然從酒館深處傳來,這讓她感到好奇,她聽不懂精靈語,更品鑑不來音樂。但是周圍客人的神色卻都顯得如此陶醉。
「你應該靜下心來聽一聽的,這是一隻居住在這家酒館的女性精靈幽靈在唱歌。她偶爾才會出現,這也是本店名字的由來。」
艾琳·愛麗絲剛剛將兩杯麥酒遞給客人,正好看到一臉鬱悶的維斯特拉。
「雖然你可能聽不懂精靈語,她總是在唱著關於女子苦苦等待前往大海另一邊的愛人的悲傷情歌,儘管我們不知道這首歌的主角是不是就是這位幽靈自己。」
維斯特拉好像懂了,又好像沒懂,說實話,比起欣賞這種雅俗共賞的音樂,她更關心該選哪道菜去填飽自己的肚子。而就在這個時候,音樂戛然而止,酒館的大門被粗暴地打開了。
八個形態各異的傢伙大搖大擺闖入這家酒館,將擋路的人全部推倒。為首的是一個強壯的海盜打扮的男人,他的右眼因為白內障而十分渾濁,他沒有左腿,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魔法工藝金屬義肢。他帶著殘忍的微笑環顧著1樓大廳的所有人。這些傢伙喧譁吵鬧,令人生厭,就好像這裡是屬於他們的地盤。
「我們在找一個老朋友。」這個獨眼龍頭頭大聲說到,他嗅嗅周圍的空氣,然後再繼續,「那個傢伙被稱作塔麗娜,或者可能是什麼其他名字,但別人是這麼稱呼她的。是一個很喜歡在玩博德之骨時出老千的婊子。這裡有人認識她嗎?」
看到人群中有一些竊竊私語,這個獨眼龍又說:「如果誰能給我提供她的信息,那麼他今天的麥芽酒錢就由我死眼大爺出了,儘管喝到吐!」
人群的議論聲越來越大,看樣子有些傢伙很想喝到成噸的麥芽酒。此時,兩個海盜手下則將正門堵住,禁止其他人再進出這裡。
老闆娘艾琳和門口的那兩個大個子保鏢都無視了這個自稱死眼的傢伙,看來已經見怪不怪了。事實上,只要他們不對酒館的工作人員出手,那麼老闆娘和兩個保鏢便不會多做什麼。
「這下糟了,有些找麻煩的人來了。」當聽到塔麗娜的名字的時候,維斯特拉就意識到自己該上樓報信了,趁著海盜們的注意不在自己身上,她飛快地貼著樓梯的牆面竄了上去。
很快,小隊五人與克拉瑞恩還有塔麗娜都在二樓樓梯口匯合了。這樣躲下去並不是辦法,他們不久就會走上2樓,與其這樣,不如由自己這一方主動出現。不過在這之前先做好戰鬥準備。
吟遊詩人抽出了自己背後的魯特琴,這並不是說明他想要用琴盒給這些海盜的腦袋上來個大開花,這把琴同時也是他的施法器。
維斯特拉已經把彎刀持在手中,她沒事的時候就會磨這把刀,輕鬆削下對方人頭應該不是問題。
費迪南多很意外地沒有使用看上去像武器的東西,在他手中出現的是一柄長長的燭台,但是仔細看就會發現原本串蠟燭的那根金屬棍其實是一柄相當鋒利的刺劍劍刃,而他則手持燭台握把,將這東西當做刺劍使用。
江逍遙之前從來沒有解開他背上的那柄杖型物上的布條,但現在拆掉布條後,可以看出是一柄造型奇特的長劍,柄端則是一個刻有12刻度的圓環,這樣一來顯得這柄劍狀施法器更像是巨大時鐘的分針指針。
克拉瑞恩仍舊手持那柄梭狀魔刃,塔麗娜從腰間槍夾中抽出了一把火器。至於阿娜克伊絲,大家之前都以為她是徒手過來的,但這傢伙卻將手伸入一個異空間當中,並從中抽出一柄幾乎有她人那麼長的,通體漆黑、雕刻繁飾的縞瑪瑙巨劍。
很難相信憑藉一個中型體型的生物,到底如何把這麼誇張的武器輕鬆自如地舉起放下,更別說進攻,但持在阿娜手中卻如同無物。這時他們才明白,阿娜是一位強大的咒劍士。
——
「好了,那麼死眼大爺的麥芽酒應該請誰喝呢?」死眼終於沉不住氣了,他需要現在、立刻、馬上將那個該死的女叛徒揪出來,然後讓她去見她在天國的父神。
「那就請我們喝吧,我們來告訴你她在哪兒。」
死眼看向聲音的來源,通往2樓的樓梯上,一隊準備精良的冒險者護擁著海藍色頭髮的女人從二樓走下來。
「很好,看來不需要本大爺多浪費錢,賤人也會自己上來送死。」幾個海盜不懷好意地圍了上來,同對方的小隊呈扇形對立。
這下再不快點走就是傻子了,遲早會被卷進這場紛爭。酒館裡的客人們紛紛趁機逃走。
「我說,你們能去外面打嗎……」
艾琳相當頭疼,雖然她知道面前這個獨眼龍不會聽她的。
「閉嘴,我要讓這個捲走我們血汗錢的婊子血濺當場!狂野之蛇號全員,給我狠狠的砍死他們!殺!!!!!」
這群形態各異的海盜紛紛抽出自己的彎刀,踢翻了酒館的桌椅向著前方劈去。
「看看,這歪瓜裂棗的東西,你的媽媽是被驢給拱了才生出你這麼個賤種嗎?」
吟遊詩人快嘴一張,辱罵性的語言夾雜著魔力波動直接擊中沖在最前的那個侏儒,對方立刻感到一瞬間頭痛欲裂,精神恍惚,一刀砍歪在桌上而沒有命中前面的野蠻人維斯特拉。
在這個世界上,聲音和語言並不只是簡單的空氣震動,而是一種充滿靈力的特殊力量,也就是「言靈」。創世傳說中,諸神用蘊含魔力的原初「創生聖言」塑造了天地與法則。而吟遊詩人最擅長的就是將微弱的魔力注入聲音中,從而影響對手。阿萊斯特剛剛施展的便是「惡言相加」,一串蘊含魔力的咒罵強行擊潰了對方的心理防線,讓其意志產生動搖,判斷變得遲鈍。
阿娜的大劍之上升起翠綠的火焰,她掄起這巨物,如同揮舞巨大的火焰風車。可憐的侏儒就這麼被抽得倒飛出去,撞在牆上沒了氣息,散射的火焰還差點點著了另外的一個海盜半身人,將他嚇得連忙轉移了行進路線,朝著費迪南多撲去。
費迪南多顯然早有準備,他單手提起聖者燭台挑飛了這傢伙手中的短劍,在其還沒有理解到發生了什麼時,一個巧妙的支點出現在翻倒的桌子上,費迪南多長腿一抬再猛下砸,這半身人便像坐翹板一樣被彈起,在空中落下的時候徑直插入燭台慘死。
眼看兩名同伴喪命,兩名盜賊決定同時夾擊看上去就沒什麼防禦力的法師江逍遙,而對方根本動都沒動一下。四把匕首一同刺來,卻被某種未知的屏障全部擋住,沒有對這屏障之下的江逍遙產生一點傷害。早在開戰之前,他就往自己身上拍了一個一環防護系法術「法師護甲」,這兩個傢伙別想穿透他的透明護盾。他手持的法器柄端某數字亮起,在他的身旁凝結成了數枚魔法飛彈,將這兩個偷襲的盜賊打得後退。
與此同時,一發強烈的魔能爆從克拉瑞恩處迸發,命中了盜賊一號的腦袋,將他的腦漿都炸了出來。而另一個盜賊,他退出來的地方太過空曠,暴露在了火器的射擊角度之內。撞針擊發,一枚彈丸從塔麗娜的槍管中電射而出,擊穿了他的顱骨。
就是現在!利用死去同伴的屍體充當一個小掩體,半獸人揮舞著斧頭向前方的塔麗娜狂奔過去,誓要一斧劈碎她的頭蓋骨。眼看著這突襲攻擊就要擊中了——
「逆轉局勢!」快速反應過來的阿萊斯特吐出一道光芒閃爍的魔力波動,對半獸人的精神來了一發猛烈震盪,原本應該命中的那一斧頭也因此出現了揮舞角度的偏差,砍歪了開來。就在同一時間,阿萊斯特泛著銀色光芒的左手輕拍側方維斯特拉的肩膀。
「賜福於你!」
維斯特拉頓時感覺自己突然充滿了力量,她的感官變得更加敏銳,而那個本應是極速奔襲的半獸人的動作也變得清晰可見,仿佛進入了慢速度。她有十足把握這一刀能命中要害!
這是一環附魔系法術「銀光銳語」,是對干擾對方心神產生劣勢的同時為己方創造優勢的強力法術。
維斯特拉彎刀寒芒一閃,直取半獸人本來被隱藏起來的脖頸,將他的半根脖子切割開來,這傢伙就算命再硬也爬不起來了。
僅剩下的兩名手下都看傻了,他們沒想到對面是這麼厲害的角色。這兩隻地精咽下口水,不敢上前,卻被身後的死眼一人踹了一屁股。
「上啊!愣著等死嗎?」死眼破口大罵,內心卻已生退意,他沒想到塔麗娜居然捨得找這麼厲害的人來保護她。因此,他決定讓這倆個地精上去送死的時候自己跑路。
可憐的地精們直接慘死在了阿娜的青焰大風車下,血濺當場。也就在這時,死眼邁開雙腿向著酒館大門奔去,他的那根魔法金屬左腿能為他提供強大的彈跳能力,他有信心這群傢伙絕對追不上自己。可惜想法很美好,現實……相當殘酷,只因為他忘了對方有一個吟遊詩人。
「熾熱難耐!」
阿萊斯特並沒有做出任何追擊動作,他只是瞄準這傢伙左腿的方向撥動了琴弦,二環變化系法術「灼熱金屬」瞬間將這個倒霉鬼的金屬左腿加熱到了一個看上去就很痛苦的高溫,殺豬般的慘叫聲迴蕩在精靈之歌酒館。
「這傢伙這下徹底廢了。」江逍遙用劍狀法器戳了戳地上的死眼,他因劇烈疼痛失去意識,金屬左腿上還冒著熱氣,甚至從左腿根部的連接處傳來了一股焦糊味。
「對著金屬義肢持有者放灼熱金屬…有夠不講武德,但是我喜歡。」
「少廢話了,快點找找這些傢伙身上有沒有好東西,沒有的話咱們就把他們扔下水道餵老鼠了。」阿萊斯特並不覺得自己是什麼大惡人,畢竟如果你殺氣沖沖地去他人麻煩,那就說明你已經做好了被殺的準備。
於是我們比起法師更像遊蕩者的江逍遙將這群可憐鬼的遺產通通整理了一下,這其中還包括一個嵌著珍珠的金戒指,由於使用年代過長,金戒指顯得有些發黑,但應該還值幾個的錢,剩下的碎金碎銀就由他們瓜分了。
「這不是最值錢的。」塔麗娜告訴眾人,「這些傢伙是乘著他們的『狂野之蛇』號船過來的,我敢打賭他們就停在了灰港。現在這群傢伙死透了,那艘船也沒人接收,它在這片海上實在過於臭名昭著了,以至於根本就沒人會願意出現買它。」
「我們會想辦法榨乾那艘船的剩餘價值的,這不用擔心。」阿娜看向塔麗娜,「和我們約好的。我們幫你解決你的前同事,現在應該輪到你來實現自己的諾言了。」
「沒問題,你們想找死亡三神教徒藏身地,但事實上我正好在前幾天收集到相關報告。」塔麗娜看向費迪南多,「地圖借用一下。」
她在上下層區相交地區附近畫了一個圈打了個叉,「這個公共浴場就是你們該去的地方。它被頻繁目擊到有邪教徒進出那附近,而這個公共浴場是這座城市最高統治者,四領主議會中范薩姆普爾女公爵的財產之一。」
「也就是說,女公爵可能會和這次的死亡三神恐怖襲擊有關係嗎……」幾人紛紛湊上前來查看地圖的位置。至於阿萊斯特,他被塔麗娜拉到一旁。
「你剛剛的表現很英勇哦帥哥,」這女人毫不在意自己的傲人曲線緊貼在吟遊詩人瘦削的後背上,準確來說,她是有意這麼做的,因為她甚至用一隻纖纖玉手摟在男人的腰上。塔麗娜從後方朝阿萊斯特的耳朵輕輕吹氣,溫濕的呼吸伴著好聞的香水味不斷刺激著他的興奮神經,逼迫得他只好尷尬地遮掩自己身為男性的生理狀態。
「現在,你應該不會拒絕一個女孩子的下一個要求吧?」
塔麗娜輕咬著阿萊斯特那半精靈的尖耳,挑逗著詩人的忍耐力,
「如果你能想辦法從你同伴那裡拿到那枚戒指,並且將它送給我。我可以答應你一個過分的請求,隨你喜歡,做、什、麼、都、可、以、哦!」
這隻母狐狸一字一頓地將這對於阿萊斯特宛如天籟之音的詞句一一送入他的耳中,每一個字都像是飛鏢一樣枚枚正中紅心。她相當明白面前的這個男人想要從她身上獲得什麼,那自然也會利用這一點來操控他。
「拿著你自己的那一份贓滾蛋就行。」
維斯特拉的彎刃突然閃現,就這麼架在阿萊斯特脖子上,直指塔麗娜鼻尖。這突如其來的驚嚇直接讓吟遊詩人恢復了冷靜,不管是指頭腦還是指下半身。或者你也可以說,他其實就是靠下半身思考的。
「哎呀哎呀,該不會是吃醋了吧?」塔麗娜並未有一絲懼意,她仍然調戲著懷中的半精靈,「你果然挺招小姑娘喜歡。」
「俺不喜歡說廢話,你心裡清楚俺的意思。」維斯特拉如同一頭護食的餓狼,狠狠瞪視著眼前的妖媚狐狸。
說實話,阿萊斯特挺感動的,雖然大家都知道維斯特拉的護食原因根本不是顧著他,而是怕自己的口糧費被人偷走。對於這頭狼女來說,吃的遠比什麼都重要。但他也沒有忘記佐迪的叮囑,想必塔麗娜可能真的有什麼過人的手段或者人脈,否則佐迪也不會這樣警惕。
至少他不會希望看到維斯特拉與塔麗娜發生爭執,那麼調和關係的使命自然就落到「中間人」的自己身上。
「夠了,你們不要再為了我爭吵了!」阿萊斯特突然裝出一副身陷被兩大帥哥爭奪的修羅場的戀愛少女姿態,落下了假哭出來的淚水。(實際上是魔法伎倆)
趁兩女稍微有些被嚇到,他就這麼打著哈哈用指尖偏轉開維斯特拉的刀鋒,又從塔麗娜溫軟的懷中輕輕掙脫出來。雖然他心中發誓他絕對想一輩子躺在那個女孩的懷裡面。
「很遺憾,我的同伴對於食物有著非比尋常的執念,看來我是說服不了他們了。但是我可以向你承諾,你會得到一個比那枚戒指更好的東西。」
他向塔麗娜做了一個欠身禮,
「至於那是什麼?我想等我們下次見面的時候答案就會揭曉。所以能為我留下你的聯繫方式嗎?」
「既然這樣,那你可要說話算話哦。」塔麗娜將他的手牽過來,往手心中塞了什麼。「等你需要聯繫我的時候,就用它吧。只要我還在博德之門,我會用身邊合理的方式出現的。」
這是一枚鳥哨,但更重要的是,這是眼前的姑娘交給自己的信物。阿萊斯特不禁暗暗稱讚自己的話術能力,既化解了尷尬,又表示了心意,還拿到聯繫方式的信物。
或許我真是天才,不對,我本來就是天才!
——
依依不捨地目送著塔麗娜離去的背影,隊伍里的各位發現他們的吟遊詩人還處在一個相當噁心的一直傻笑的狀態。
「所以我們開飯嗎?」野蠻人維斯特拉痛苦地捂著肚子。
「當然可以,前提是你們把桌椅都擺好,把血全部擦乾淨。」老闆娘艾琳一邊打掃著衛生,一邊嚴厲地說道。「也不知道是誰把這裡弄得一團糟。」
「是那幾個死掉的傢伙——」除了費迪南多,其他幾個人異口同聲。
——
熱氣騰騰的飯菜終於端上了桌,早就飢餓難耐的維斯特拉將大塊大塊的肉塞進自己的嘴裡,生動彰顯了她野蠻人的正確形象,她的嘴角還流下了幸福的淚水。
「那麼可以和我們介紹一下你的這位生意夥伴了嗎?」阿娜看向江逍遙和克拉瑞恩。「孩子,你是一隻提夫林?」
「或許是吧唧吧唧,我也不太確定嗷嗚嗷嗚,或者說曾經是?」克拉瑞恩也並沒有表現出什麼餐桌禮儀,看樣子她因為缺錢餓過了相當一段時間了,她像是要和維斯特拉比速度一樣,一大份炸物拼盤、一鍋燉菜、兩份黃油餐包轉眼消失在她們的眼前。
「沒事,吃慢點,我們的錢足夠撐到我們完成下個委託了。」阿娜只有在面對提夫林時才會展現她那難得的溫柔,儘管對面看上去是個長了魚尾巴的提夫林。
「總之,在我還是提夫林小屁孩的時候,我的術士老媽把我賣給了一個鬼婆來換取青春永駐藥水。」
吃的有點撐,克拉瑞恩端起一杯水慢慢喝下,並將剩下半杯水倒在了自己的魚尾巴上來保持它的濕滑。
「但那個鬼婆好像很中意我,就給我整成這幅半死不活的樣子,把我變成了一個巫童。說實話,我已經忘了自己有多大了,畢竟從此我就沒有生長過。」
「所以你其實是一個巫咒之子?」阿娜有些好奇,「但這解釋不了為什麼你的尾巴會變成魚的樣子啊。」
「你頭上不也長了兩把梳子嗎?你還管自己叫提夫林呢。」這小屁孩兒沒好氣地嗆了一句,這讓阿娜十分尷尬。
阿萊斯特和江逍遙笑得差點把飯噴出來,最後在阿娜惡狠狠地注視之下才強行憋住。
「總之,在鬼婆那裡確實待的特別煩。直到有一天晚上我做了個夢,夢到我身處在一片深海當中。在那片幽深的海淵中有一個非常宏偉的城市,一個洪亮的聲音告訴我,這裡是名叫螺湮城的偉大文明。」
「然後我就看到那個聲音的主人,那是一個巨大的人形章魚,長著恐怖的翅膀。祂說祂是來自另一個世界位面的偉大存在,也被稱為夢境之主。他能賜予我神奇的力量,並讓我獲得在水中自由穿行的能力,用以擺脫我現在的生活。代價則是我需要不定時為他繳納供品。」
「我心想,那挺好啊,就在夢裡答應了和祂的契約。等我醒過來的時候,我就發現自己的尾巴變成了這個樣子,我也感知到了魔力的流動。於是我挑了一個漲潮的日子跳進了下水道,從深水港游出去搭上了一艘船,並最終在灰港上岸,每天在那片區域打零工和捕魚果腹。」
「你連自己都差點吃不飽,那怎麼做到為你的那個宗主上貢呢?」
「很簡單,就用吃剩的魚骨頭就行了。」
阿娜更無語了,她真沒見過還能這麼打發宗主的。
「對了,咱吃完之後能不能把多的貝殼和骨頭啥的給我留一留,我打個包給我家宗主寄回去。」
「你那宗主到底是偉大存在還是你家的狗啊?」阿娜揉了揉太陽穴,她感覺和這個孩子說話挺費勁的。「你拿吧,你要是跟著我們一起的話,以後吃剩的東西你也可以拿走。」
「那太棒了,今晚給祂老人家吃點好的,希望祂會開心。」說完,克拉瑞恩便拎起這一桌子食物殘渣,向著酒館外面走去。
「你們不好奇這傢伙怎麼進貢嗎?」阿萊斯特看著克拉瑞恩暫時離去的身影,「走了,小費,咱們去看看。」
費迪南多還在單手持書,單手優雅地用勺子將濃湯遞到自己嘴裡,但由於看書實在太專心,湯汁還沒有遞到嘴中就全部漏下去了。這讓他幾乎是在進食空氣,但他本人偏偏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作為可能是本隊唯一的正常人,阿娜克伊絲相當擔心自己團隊的未來。
——
阿萊斯特悄悄跟了上去,他看到克拉瑞恩找了一個附近的下水道入口,將整包廚餘垃圾袋子解開。就在這時候,一團團可怕的觸手從污濁的水中不斷升起,向這孩子逼近。
遭了,危險!阿萊斯特剛想伸手釋放法術保護她不受觸手怪物的攻擊,卻被費迪南多按住,他不知何時悄無聲息地也跟了出來。看他剛剛在酒館用心讀書的樣子,還以為沒聽到自己說話呢。
「怎麼了?」「噓——」
阿萊斯特這才注意到,那些恐怖的觸手並沒有襲擊克拉瑞恩。相反,它們親昵地來回蹭著她,並從她手中吸走一些魚骨和貝殼。仿佛就是克拉瑞恩在馴養她的寵物一樣,這到底哪裡像是在給她的異界宗主上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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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就是這樣。」
聽完了吟遊詩人的報告,阿娜更加確信了這個團隊沒有正常人這件事。
「話說阿娜,你是怎麼給你的那位大翅膀的異界宗主進貢的?」
「每個月殺一個欺壓提夫林的外種族生物血祭。」
「啊?」
江逍遙嚇得差點把勺子扔了,他在思考面前這位聖女大人說的話到底多少真多少假?
「騙你的。其實只要保持心中的信念,拯救更多苦難的同胞就行。我的宗主需要的是精神上的食糧而非物質上。雖然說我其實也不是很介意拿那些傢伙祭天就是了。」
「你疑似有點極端了。」
江逍遙則完全可以肯定,這個小隊就沒有正常人。包括那個吃相和狼一樣不用餐具,而是把臉埋在盆裡面吃的維斯特拉。
「吃完早點休息吧,明天可就要上真本事了。」
「啊,你們要上樓休息的話可以幫我看看那間大客房的客人嗎?那位魚人小姐到現在還沒下來吃飯,我很擔心她。」
艾琳端著準備好的餐盤路過這桌仿佛是來搞笑的冒險者們。
「啊啊…呃……這個…可能是身體不舒服吧,老闆娘您先歇著,她的三餐我來送就好了。」
江逍遙差點被一口水嗆到,並突然表現出了無比的積極性。這讓其他人感到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