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上位者
「我已經不記得自己說過多少次，我給過你傳聲法寶了……」天語幽怨的眼神如同要滴出水來。
衛淵尷尬地笑笑，道：「這裡信號不好……」
天語嘆了口氣，道：「我們這樣的對話已經重複了很多次了，但我覺得，或許以後還要再重複很多次，很多年。」
衛淵老臉還沒來得及紅，就詫異地看著天語，問：「你怎麼好像變聰明了？」
「當你早上一睜眼睛，面前飄著好幾個祖靈的時候，你也會變聰明的……」
衛淵一聽，趕緊檢視了一下人間煙火，立刻發現問題所在，馬上禁止了向上溯源。
然後他再檢查了一個祭拜的人選，就發現三百個精心挑選、腦子裡都是肌肉的蠻子祭拜產生的力量，要遠遠超過前面五百多個烏合之眾，而且不是一倍兩倍，是十幾倍。
當然，這些凡人是好意。
他們中有不少人接受過天語的好意，千里迢迢的從巫域趕往青冥。只不過他們運氣不太好，都死在了半路。就算如此，渴望前往人域的執念支撐著他們來到了青冥，然後在諸界之門中轉生，從而成為人間煙火中的一員。
所以他們才會想盡一切辦法感謝天語，儘管創世仙尊是個很小氣且愛嫉妒的傢伙，總不肯讓他們充分表達謝意。但他們相信，民眾的智慧是無窮的，無論創世仙尊下達多少禁令，他們總能想出辦法表達更多的謝意。
衛淵不動聲色地調整完祭拜禱詞，又問：「你在部落那邊過得怎麼樣？」
天語道：「相當不錯！毫無疑問，我已經是部落所有大巫中最富有的一個。再上面就只有幾位荒巫長老了，他們手上雖然有不少祖傳巫器，價值連城，但那是整個部族的，並不獨屬於他們。所以論仙銀的話，長老們也沒我多。所以現在部族給了我一個新的稱號：首富。既然當了首富，就得有和稱號相匹配的智慧。」
衛淵再次震驚：「在你們部族，和稱號匹配的不應該是肌肉嗎？」
天語呵呵一笑，道：「肌肉可以買要多少就有多少。而智慧就不一樣了，它根本買不到。」
衛淵一想也是，在力巫部落里想找到智慧，確實相當困難，甚至比明王殿都難。
天語繼續道：「現在和其它部族的商路已經準備好，只要有更多的錦，隨時可以送過去。哦，現在已經有兩位荒巫長老願意給我的商隊提供保護。再加上我自己族裡的曾祖，我現在身後一共有三位荒巫。你看，我不缺肌肉。」
衛淵肅然起敬。
還好天語不知不覺地就拉攏到三位荒巫，否則的話荒祖部落說不定真要被雨之國拉攏過去。到時候衛淵還得面對少說五六位荒巫。
雖然破碎之域現在已經是天外意志橫行，但是荒巫肉身強悍之極，連幽巫都能硬抗一下注視而不死，荒巫至少能扛三下。有這點時間，足夠斬殺法相了。三位荒巫一齊出手，足以硬抗著天外意志斬殺衛淵。
衛淵道：「既然你已經成為部落首富，那可不可以幫我個忙？」
「你說！只要是我能做得到的。」
「我需要這張清單上的東西，越多越好。」
天語接過清單，頓時面露難色，道：「這可全是戰略物資。現在雨之國正在準備戰爭，我賣這些東西給你，部族中有人會說閒話的。」
衛淵當即道：「拿出你首富的氣勢來！用仙銀堵住他們的嘴！」
天語頓時開動腦筋，道：「硬來是不行的，不能讓族人知道我運了什麼。嗯，這樣！我弄點不值錢的貨蓋在上面。再備兩車好酒，出城的時候送給守衛，直接把他們灌醉，應該就沒問題了。」
衛淵對天語的急智大加讚賞，然後提出第二個要求：「我還想知道，出現在雨之國的那個聖巫是誰，資料越詳細越好。」
天語這次是真正的為難，遲疑不定。衛淵見了就知道有戲，問：「你不好做主？那是不是有人能做這個決定？」
天語嘆一口氣，道：「跟我來。」
兩人來到界域邊緣，衛淵面前就出現了一座肉山。
這個巫族高一丈有餘，小臂粗過衛淵的大腿，身上全是紋著各種符文，鬍鬚編成了辮子，上面是鑲嵌著各種寶石的金環。他光是站在那裡，周圍景物就有些扭曲，腳邊不時有小石子浮上半空。
「這是我曾祖，荒巫大荒之日。哦，今早祖靈來看我的時候，曾祖剛好揍了我一頓。聽說我要來找你，曾祖他老人家就一定要來看看你。」
衛淵冷汗一下子就下來了。
好在這位跟天語一起被祭拜了的荒巫並不是如何生氣，只是居高臨下，審視了衛淵一番，就從天語手中接過清單，看了一眼，就道：「紅葉正要攻打你們，他可是我們的老朋友。這次我們荒祖部族沒有參戰，對你們來說做得已經夠多了。年輕的人族，你不應該這麼貪心。」
衛淵微微一笑，道：「荒祖部落不參戰，並不是為了我們人族，而是為了你們自己。天語跟我說過，在過去幾百年中，每一次的聯合作戰，荒祖部落的傷亡都是雨之國的幾倍。如果沒有這些戰爭，荒祖部落要比今天的雨之國強大得多！」
「哼！我和紅葉是朋友，不想聽這些！」
衛淵道：「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過去許多戰爭完全沒有必要發生。只不過荒祖部落恰好實力又增強了，然後就有了聯合起來的戰爭。」
大荒之日神色嚴肅起來，開始沉思。
衛淵就知道自己做對了。前面的話說得太拐彎抹角，含蓄在裡面的意思這位荒巫沒聽出來，第二遍說得直白了，他就聽懂了。
沉思片刻後，大荒之日道：「你想要清單上的東西，那就得拿出相應的東西。不是絲錦，得是些新的東西。你有什麼？」
這個衛淵早有準備：「我準備了酒：糧酒，果酒和藥酒。」
荒巫的呼吸忽然急促了些，然後就見他的喉結上下動了動，問：「什麼樣的酒？」
衛淵就從儲物法寶中取出兩大壇酒。一壇是糧食釀的酒，另一壇則是用靈米混以水果藥草製成的果酒。兩壇酒全都經過蒸餾處理，相當之烈，且經過孫宇加料調味，香氣濃郁，且有劇毒。
酒罈雖然不小，奈何這荒巫體型實在太大，酒罈在他手中就跟茶杯一樣。他一口一壇，將兩壇酒都幹了，然後臉上浮上一層黑氣。
黑氣升起降落，如是反覆數次，方才消失。
大荒之日閉目回味，許久後方才睜眼，意猶未盡地嘆了口氣。
這些劇毒用在荒巫身上就跟用在衛淵身上一樣，沒多少傷害，但是能刺激身體和提升味道。當然，換天語來喝的話，就是一個悲傷的故事了。
見大荒之日明顯沒有喝夠，衛淵當即發了個信號，片刻後一輛貨車停在了眾人面前。貨車上放著四個巨大木製酒桶，每桶都有半丈高。
衛淵微笑道：「這些給您解解渴，只是毒性不強，喝起來稍微差了點意思。」
這一次整整六千斤烈酒，總算讓荒巫喝了個痛快，對待衛淵的態度頓時好了不少。
「你這酒準備賣多少錢？」
衛淵早就跟天語說過了價格，當下拍了拍他，天語就道：「只有雨之國給我們價格的三分之一！但是酒比他們的烈多了！」
大荒之日點頭：「沒錯！雨之國那些爛泥給我們的簡直就是清水，連只蜥蜴都毒不死。很好，你這個人族不錯一點都不狡猾，和其他人族完全不一樣。」
衛淵聽了，就有些羞澀。
大荒之日道：「你說的聖巫名叫雨聖擅長水之道。她原本是雨之國的子民，後來去了巫域天之城修行了幾百年，直到幾十年前才回來。但她並不是最危險的，你要小心的是紅葉！紅葉雖然被打落了境界，但一般幽巫絕不是他的對手，就是我遇上他，恐怕也要落敗。這是他們兩個的法術氣息。」
大荒之日直接彈過來兩個光球，裡面是雨聖和紅葉擅長的法術和法力氣息。
衛淵衷心感謝，隨後和天語敲定了下一支商隊的細節，就各自準備。
此次和荒祖部落的交易，衛淵並不在意賺多賺少，而是要再加一道保險，確保荒祖部族不會變卦，突然站到雨之國那邊。
所以從很久之前第一批錦才運過去的時候，衛淵就一直在尋找後續交易的商品。這個東西要足夠重要，巫族不可或缺，又能大量得到。
最終在幾十種商品中，衛淵選擇了酒。確切地說，衛淵只是做了選擇。人間煙火給出了數十種可行的商品，並且詳盡列出了利弊，衛淵要做的就是讀了幾十份報告，然後挑出一份，在上面畫個圈，再寫上自己的名字，就是如此簡單。
衛淵發現，當手下足夠多，能力足夠強時，工作就是如此簡單。
唯一的缺點，就是有些人還不夠勤奮，那些從外部進入人間煙火的人，每天就只工作兩三個時辰。
至於作出決斷的難度，衛淵覺得可以忽略不計。每份報告都有相應評估分數，酒是九十九，而其它的沒有超過八十的，錦只有七十一。
所以只要不瞎，且不是明王殿或是荒祖部族出身，是個人都能選出酒來。
現在光是看荒巫的反應，就知道這些報告的準確性。
從這件事的決策過程中，衛淵發現如果把人間煙火視為一個整體，那麼下層凡人越多、能力越強，做的工作越多，那上面的決策者就越輕鬆。
等將來人間煙火徹底完善，或許在衛淵的位置上綁只會畫圈的猴子，也能幹得不錯。
現在安撫了荒祖部落，衛淵就可以專心對付雨之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