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任千瑤?」
說真的,當時的厲邢聲音都是帶顫的。
「你……你還活著?」
厲邢是真的沒想到已經死了好幾個月的任千瑤,竟然還能活回來?
「別磨嘰了,你兒子要喝奶。現在就要喝。你快點兒。」
手機里傳出來的聲音,著實讓人毛骨悚然。
「小喻在你手上?你想幹什麼?任千瑤,你它媽的究竟想幹什麼?」
厲邢暴怒,幾乎是咬牙切齒,「任千瑤,你要敢傷害小喻,老子無論你是人還是鬼,一定不會放過你!永遠都不會放過你!你要是鬼,那老子就是更厲的鬼!」
「行了姐夫,你吼什麼吼啊?你都嚇到我了。」
下一秒,手機里的突然又傳出了童晚傑的聲音。
「晚傑?晚傑?你在哪兒?小喻跟你在一起嗎?」
厲邢急切的詢問。
這聲音的突然切換,實在是太考驗一個人的心態了。
要換了別人,非得被折騰出神經病來不可!
「小喻,你快嚎一個吧。不然你爹地不給你送neinei來。」
童晚傑舉著手機朝露營蓬里的眼巴巴等著奶喝的小傢伙嚷了一聲。
「嗷嗚……嗷嗚!」
小喻小朋友嗷嗚了兩聲:小喻要喝neinei了,小喻要喝neinei了!
「聽到了沒有?你兒子讓你快點兒。」
童晚傑不耐煩的說道。
小傢伙嗷嗷直哭,吵得他也跟著睡不好。
「童晚傑,你究竟把小喻帶到哪裡去了?你知不知道你姐很擔心小喻?」
厲邢責備起了沒心沒肺的童晚傑。
「厲邢,限你一個小時之內,把奶瓶送來。要不然,我讓任千瑤跟你說。」
不等厲邢繼續教訓,童晚傑便把手機給掛斷了。
「餵……餵……臭小子,你都還沒有說要把奶瓶送到哪裡去呢!喂!」
厲邢暴怒的嚷叫了兩聲,可回撥過去時,卻提示已關機。
說真的,這一刻的厲邢,真有一種要把童晚傑這個小舅子抓出來暴打一頓的衝動。
可隨後,厲邢便意識到:他是犟不過童晚傑的。
這童晚傑、童晚書兩姐弟,簡直就是犟種中的犟種。
厲邢隨即又給保姆打去了電話,詢問木屋時有沒有妻子泵好的奶。
因為營養太過豐富,每天喝上大量的湯湯水水,所以童晚書的奶很好也很多。
才一兩個月大的小喻吃不完的時候,她就習慣式的泵出來放在專用冰箱裡。
要一個小時內跑個來回,那是不可能的。
厲邢做不到,但秦明可以。
「秦明,你跑回木屋裡給小喻拿奶瓶。記得將奶瓶加熱到四十度。快去快回。」
秦明也沒問原因,在得令的下一秒,便飛奔下了山。
這也是厲邢喜歡他的原因之一:主子的命令是用來執行的,不是用來質疑的。
一個小時後,秦明真的拿來了奶瓶。
為保證溫度,他一直捂在懷裡。
奶瓶是拿來了,但要怎麼送去童晚傑手裡呢?
關鍵是厲邢根本不知道童晚傑把小喻藏在了哪裡!
而且……而且不僅僅是童晚傑和小喻,還有……還有任千瑤?
「童晚傑……小喻的奶瓶我拿來了。你究竟在哪兒?別玩了好不好?你別餓著小喻……他還只是兩個月大的小嬰兒。你這是在虐待他!」
剛朝著後山喊完,厲邢的手機上就收到了一條簡訊。
【別喊了,吵死人了。我讓平安扣去接你。你一個人來。】
讓平安扣來接他?
這是正常人能說出來的話嗎?
就在厲邢納悶難道這平安扣還能長腳不成時,就看到有個會發光的玩意從他眼皮子上面飄過。
跟個大號版的螢火蟲一樣。
厲邢朝秦明使了個眼色,讓他在身後悄悄的跟著。
隨後,厲邢便去追眼前飄走的發光體。
可發光體帶著厲邢繞了一圈兒又一圈兒,一圈兒再一圈兒,就是不肯帶厲邢到目的地。
「童晚傑,你玩什麼呢?天都快黑了,小喻從早到現在都沒喝上奶呢!」
厲邢心疼不已。
【讓你一個人來,可你偏讓秦明跟著……那就餓著你兒子唄!看誰更心疼!】
童晚傑不但發來了信息,還發了條語音。
他兒子餓得嚎啕大哭的語音!
可把厲邢給心疼狠了。
「秦明,你先回去吧。告訴太太我已經找到小喻了,讓她別擔心。」
厲邢最終還是支走了秦明。
比心狠,他這個親爹是真的狠不過童晚傑。
又兜兜轉轉了半個小時,會飄的那團發光體才帶著厲邢進來了一個渾然天成且十分隱蔽的倒U型山凹里。
餓急眼的小喻小朋友,正吧唧吧唧的嘬著野蘋果。
可惡的老舅也不產奶,他只能嘬個蘋果味兒。
「小喻……小喻!」
累得全身是汗的厲邢,連忙將懷裡捂著的奶瓶遞了過來。
「嗷嗚……嗷嗚!」
小傢伙如同餓急眼的小豹子一樣,一口就叼了過來,幾乎是一口氣嘬光了奶瓶里的neinei。
「乖兒子,你慢點兒喝……慢點兒喝。別嗆著了。」
厲邢連忙將兒子抱在懷裡,心有餘悸的又蹭又親。
「嗷嗷……嗷嗷嗷!」
肚子是飽了,可小嘴巴似乎還饞著;
小喻小朋友嗷嗷直哼哼。
「童晚傑,你怎麼回事兒?你究竟想幹什麼啊?」
厲邢看到了正悠然啃著蘋果的童晚傑,「你知不知道你姐都快急瘋了?」
「急瘋了就急瘋了唄!我能有什麼辦法!」
童晚書嗤哼一聲,「當初可是她逼著我去救溫可那個傻大妞兒的。現在也該輪到她自己自食惡果了!」
「臭小子,你說的還是人話嗎?童晚書可是你親姐姐!」
厲邢只能拿童晚書來喚醒頑劣的童晚傑。
「厲邢,陪我兩天兩夜。這是我對你的最後請求。」
突然,話鋒變得詭異:從童晚傑的口中,竟然說出了任千瑤的話!!!
「任……任千瑤?」
厲邢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下意識的抱緊懷裡的兒子,緩步朝身後的洞口退了過去。
「你要不答應我……我就纏著童晚傑一輩子。然後以雙重靈魂生活在你和童晚書的身邊。」
任千瑤的話聲繼續著,聽得人毛骨悚然。
「童晚傑……別玩了。我知道你能控制住任千瑤。別嚇我。」
厲邢試圖喚醒被任千瑤的怨念占據上風的童晚傑。
現在厲邢可以肯定:那天在醫院裡親他的,應該就是被任千瑤占據的童晚傑了!
「她沒嚇你。」
童晚傑長長的吐了口氣,「我已經勸了她一天一夜了。她說非要讓你陪她兩天兩夜,她才肯散魂!要不然,你跟我姐即將得到一個任千瑤版的童晚傑!你自己看著辦吧!」
「……」
厲邢的眼眸從驚慌中,慢慢的冷凝了下來。
「對不起你姐的事兒,我是不會做的。」
男人淡定且冷漠。
「那你就只能對不起我和小喻嘍!」
童晚傑翻了個身,繼續睡他的覺。
見童晚傑不搭理自己,厲邢立刻抱著小喻朝記憶中的出口連爬帶鑽的沖了過去。
可在狹長且陰暗的甬道里接連爬鑽了好一會兒,最終卻又回到了露營棚這裡。
厲邢不信邪,他覺得憑他的記憶力,一定能走出這個庇護所。
畢竟這個庇護所看起來並不複雜,而且也不是很大。
要厲邢來來回回、兜兜轉轉了三四圈兒,最終還是沒能走出去。
這庇護所像成了活版的迷宮一樣。
「小喻,你之前跟你舅來過這裡……你幫爹地指出出口的方向好不好?」
暴躁後的厲邢在看到兒子嬰兒肥的小臉時,便隨之冷靜了下來。
「嗷……嗷嗷!」
小傢伙茫然的看著四周:小喻也不知道呢!當初小喻來的時候,不長這樣的!
童晚傑也沒說話,平淡且悠閒的看著厲邢抱著外甥小喻在他面前一圈兒又一圈兒的跑來跑去,跟個路痴一樣。
「童晚傑,你故意的是吧?」
厲邢終於忍不住對童晚傑發火了。
「我十歲的那年就發現,這後山是活的。這庇護所更是邪門得很。一般人是跑不出去的。」
微頓,童晚傑幽嘆一聲,「你還是從了任千瑤吧!」
「不從!我絕對不會做對不起你姐的事兒!」
厲邢一副視死如歸,也不願屈服的架勢。
「也是……你要是從了任千瑤,就等同於你精神出軌了!」
童晚傑撅了撅嘴,「可捨不得兒子套不住狼,天下沒有免費午餐!那我們就一起陪著任千瑤困死在這裡吧!」
「晚傑,你那麼厲害,不可能對付不了任千瑤的怨念!你想想辦法嘛。」
厲邢開啟了他的糖衣炮彈,「你也不想看到姐夫我做出任何對不起你姐的事情吧?」
「那把任千瑤的怨念弄你身上得了!既然她這麼愛你,直接跟你合成一體唄!」
童晚傑帶著怨意說道。
厲邢:「……」
這熊孩子又犯什麼犟呢?
把任千瑤的怨念弄自己身上?
想想就詭異得讓人不寒而慄!
「晚傑,你說能不能……能不能把任千瑤的怨念弄到一個死刑犯的身上?」
不得不說,男人是狠的。
寒徹入骨的狠!
連童晚傑都微微愣怔了一下,「你……你真捨得?」
「我這是正當防衛!」
厲邢義正言辭,「是任千瑤一直想要你姐和小喻的命。我必須保護我的妻兒!」
「厲邢……你好狠的心。」
又是任千瑤那詭異得讓人毛骨悚然的聲音。
「就許你任千瑤心狠手辣的殘害我哥,加害童晚書和我們的孩子?」
厲邢怒意,「任千瑤,你死不足惜!」
「厲邢,你只有兩條路可選:要麼,殺了童晚傑;要麼,我們四個人一起困死在這裡!」
任千瑤似乎絕望了。
她想頓悟,可她又帶著深深的不甘。
她的人生,終究是被這個絕情的男人毀滅得徹徹底底。
不留一絲余情!
「姐夫,你快點兒決定吧。」
童晚傑打了個長長的哈欠,「一會兒小喻又該餓了。」
童晚傑話聲未落,突然他輕嗅了一下鼻子,「什麼味兒?」
小喻小朋友難為情的把小腦袋轉到了一邊。
「童喻小朋友,你是不是拉臭臭了?我的媽啊!姐夫,你趕緊去給小喻把尿不濕換了吧,再把辟穀用水洗乾淨。」
童晚傑是有潔癖的。
要讓他徒手去給小喻換帶粑粑的尿不濕,他非得彆扭死不可。
「晚傑,這裡一沒尿不濕,二沒溫水……小喻怎麼洗啊?」
厲邢當然不會嫌棄自己的親兒子;
甚至於他抱著拉了臭臭的小傢伙故意朝童晚傑走近過去。
他就是想讓童晚傑聞著受不了,然後放他們父子離開。
啪,一個尿不濕丟了過來,砸在了厲邢的臉上。
「左手邊的盡頭有流水,去洗吧!」
說完童晚傑翻了個身,繼續睡他的覺。
「嗷嗚……嗷嗚……」
小傢伙一直不舒服的扭動著身板兒:傻爹,別賭氣了,快給親兒子換掉沾著臭臭的尿不濕吧。好好難受的。
粘了吧呼的,辟穀都不想要了!
見兒子著實難受,厲邢也不跟童晚傑賭氣了,便抱著兒子小喻沿著左手方向朝盡頭走去。
果然,他聽到了潺潺的流水聲。
厲邢打開手機的手電,蹲身試了試溫度:還好,並不是很涼。
洗個辟穀問題不大。
給兒子換尿片,洗小辟穀,厲邢已經很嫻熟了。
失而復得的小傢伙,讓厲邢更為珍惜。
「乖兒子,一會兒你配合爹地使勁的嚎啕大哭一場。你老舅煩不下去了,自然也就就我們父子離開了。我們父子倆必須統一戰線。」
厲邢一邊給兒子換上乾爽的新尿不濕,一邊跟兒子商量著對策。
小喻小朋友只是淡定的嘬著自己的小手手。
「你媽咪都擔心哭了!」
為防止小傢伙不肯跟自己統一戰線,厲邢用上了兒子最愛的媽咪當籌碼。
小傢伙吧唧了一下小嘴巴:這有什麼好哭的?
我住麻薩諸塞州的小鎮時,一直就是跟著老舅混的啊!
也沒見媽咪擔心啊!
媽咪管得太嚴,我還想哭呢!
「乖兒子,你究竟是答應還是不答應啊?」
厲邢蹭親著兒子的小臉。
「嗷嗚……嗷嗚!」
小傢伙哼了哼:明天再回去吧。我想留在這裡跟老舅一起看星星啦!
因為小傢伙知道:等回到媽咪身邊,每天不是喝neinei,就是睡覺覺。
要麼就是玩手手,和那些幼稚得不能再幼稚的玩具。
何其的無聊啊!
見兒子不肯配合,厲邢也是一臉的無奈。
自己究竟要不要從了任千瑤呢?
萬一三更半夜,被任千瑤控制的童晚傑對自己……對自己又親又抱的……
想想那畫面,就莫名的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