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我們走吧。」
感覺到肚子裡的小生命正不安的輕蠕著,童晚書立刻轉身想跟秦明一起離開。
卻沒想為時已晚。
「來都來了,不跟我好好聊聊嗎?」
說話的是任千瑤。
坐在輪椅上的任千瑤。
童晚書這才意識到:任家只有任千瑤和兩個家僕在。卻沒要看到其他任家人。
見任千瑤坐著輪椅,而且也沒看出有任何的攻擊性,童晚書便頓住了腳步。
「任千瑤,我們的恩怨該結束了。」
童晚書淡淡的吐息,「你明知道,這一切的一切,我從頭到尾都是受害者。你為什麼要抓著我不放呢?厲邢不是我搶的,你不應該怨恨我!」
童晚書很平靜的在跟任千瑤講著道理。
雖然她也知道,以任千瑤執拗且偏執的個性,大概率是聽不進去的。
但童晚書還是把道理說了出來。
不奢望任千瑤能夠領悟,只想知道她接下來會怎麼對付她和她肚子裡正孕育的孩子。
「是啊……你是沒錯……但我又有什麼錯?」
任千瑤在笑,笑得淒涼又詭異。
她習慣性的從脖子上扯出一根紅繩,把玩著紅繩上繫著的一塊雞血石。
那雞血石像是吸飽了新鮮的血液一般,很有光澤。
童晚書只是看了那塊雞血石一眼,她肚子裡的小生命再次不安起來。
她本能的護住自己的腹,後挪到了秦明的身後一些。
「我喜歡厲邢有錯嗎?卻被他們兄弟倆像猴子一樣的戲耍……竟然還要那樣惡劣的方式,讓我懷上厲溫寧的孽種?」
任千瑤幾乎是咬牙切齒。
聽得出來,任千瑤已經有了六年後的記憶。
她記憶的恢復,應該和院落里那些詭異的八卦陣,以及畸形又扭曲的雕塑有關。
應該是什麼邪術,讓任千瑤恢復了記憶。
還有任千瑤脖子上的那塊雞血石,真像是吸飽了人血一樣,發出詭異的光澤。
如同深埋在陰暗土壤中的吸血怪一般,只是看上一眼就覺得瘮得慌。
「任千瑤,可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用卑劣的方式,去讓厲溫寧感染艾茲病!就這件事,就足夠將你打進十八層地獄去了!因為這是大家一切悲慘根源!」
童晚書這次來,就是想讓任千瑤知道:她真的做錯了!
「而你的錯,不應該讓大家為你買單!」
童晚書義正詞嚴著。
雖然她知道自己根本說不服任千瑤,但她一定要這麼去做。
「可你知道厲溫寧有多討厭嗎?他像個狗皮膏藥似的,天天纏著我!!還一次又一次的來任家,以種種獻媚的方式賄賂我父母。關鍵厲邢跟他哥感情還那麼好……厲邢就是個哥奴!就因為他哥對我死纏爛打,所以他怎麼也不肯接受我對他的愛……要不是因為厲溫寧,我跟厲邢早就幸福的在一起了!我們也會有自己的孩子……聰明的兒子,漂亮的女兒……可這一切都被厲溫寧給毀了!」
任千瑤悲憤的控訴著厲溫寧的惡行。
「所以,你就設計陷害厲溫寧,讓他感染上艾茲病?你知不知道你這麼做,會毀了他的一生?」
童晚書怒聲斥責,「任千瑤,不要再為你的自私和惡毒找藉口了!」
「我自私?我惡毒?難道厲溫寧就不自私,就不惡毒了?明知道我喜歡厲邢,還一而再的糾纏我……利用厲邢對他的兄弟情,道德綁架厲邢!!他為什麼不能成全我跟厲邢的感情?為什麼不能?是他毀了我所有的幸福人生!所以,他該死!」
任千瑤依舊沉浸在她的自私和狹隘里。
感覺這世上所有的錯,都是別人的。
「任千瑤,就因為厲邢不接受你的愛,你就遷怒於厲溫寧?」
童晚書冷聲說道,「你不僅僅遷怒於厲溫寧,你還遷怒於我!你害死了我,害死了我的孩子……你卻沒有一點點悔過之心!」
或許在任千瑤看來,追求她的厲溫寧有罪;
被厲邢愛著的童晚書更有罪!
是厲溫寧阻止了厲邢愛她;
更是童晚書搶走了厲邢對她的愛!
所以,厲溫寧跟童晚書都是有罪的。
「應該有悔過之心的人,是你!你明知道厲邢不愛你,你還對他死纏爛打!你不就是想攀附厲邢,去做享盡榮華富貴的半面佛夫人嗎?不要覺得你自己高尚,更不要覺得自己無辜……童晚書,你就是個綠茶!用孩子去捆綁厲邢的綠茶!還處處裝無辜,裝受害者!」
任千瑤一會兒暴怒,一會兒嗤之以鼻的嘲笑。
「童晚書,你的孩子都在你的眼前死過一次了,你親眼看到厲邢選擇了我的女兒,而放棄了你的兒子……可你竟然還能原諒他?童晚書,你說你賤不賤?賤不賤?」
任千瑤整張美艷的臉龐都在扭曲:
「關鍵你不僅原諒了他,你還重新跟他睡到了一起,還懷上了他的孩子……童晚書,如果你不是賤,那你就是貪!你貪戀厲邢的金錢,更貪戀厲邢這個人……別不承認,你就是想高攀!你就是想麻雀變鳳凰!」
任千瑤幾乎是咆哮出聲的。
童晚書沒有作答任千瑤什麼,只覺得她那張臉已經扭曲得分不清了。
永遠不要試圖去叫醒一個裝睡的人。
任千瑤就是那種裝睡的,你永遠都叫不醒的女人!
「你錯了,我之所以原諒厲邢,並不是因為他這個人值得我原諒……而是因為我太想我的孩子了!不是所有的母親,都能像你那樣歹毒!我的孩子,就是我的生命!我這一生,可以沒有厲邢這個男人,但我實在承受不了失去我的孩子!所以,我要給我自己一次機會,也給我的孩子一次機會!」
童晚書淡淡的說道。
相比較於任千瑤的歇斯底里,重新懷上小喻的童晚書,卻異常的平靜。
「所以,你今天來,是向我炫耀的?」
任千瑤用她的惡毒之心,去揣測著童晚書此時此刻的行為。
「炫耀?我沒什麼好炫耀的。我只是想知道:接下來,你會怎麼對付我,和我肚子裡的孩子!」
見勸不動任千瑤,童晚書只能引導任千瑤說出接下來有可能對她們母子會實施的傷害。
然後引爆她這顆定時炸彈。
「呵呵!」
任千瑤冷笑兩聲,「我要你死,更要你肚子裡的孩子死!」
秦明:真是個喪心病狂的女人!
說完,任千瑤就從輪椅下拿出手槍,朝著童晚書毫不猶豫的射殺過來。
當時的秦明,是有備而來的。
其實在任千瑤伸手去輪椅下拿槍時,他已經敏銳的察覺到了她的行為。
所以他立刻將童晚書護在了自己的身後。
子彈擊中了秦明。
「快,護住太太離開!」
秦明一聲令下,那兩個手下立刻將童晚書護住朝門外走去。
而任千瑤像是瘋了一樣,朝著逃離的童晚書就是一通瘋狂開槍。
直到清空了彈夾!
「童晚書,你跑不掉的!別墅里有一噸的炸藥,我要你陪葬!」
任千瑤陰森森的說道。
當時童晚書和秦明都沒能想明白:為什麼任千瑤會事先知道他們會去?還支走了別墅里其他的任家人,就留了她自己和兩個家僕?
而且還能事先裝好了炸藥,想跟童晚書母子同歸於盡?
秦明在聽到任千瑤說出『炸藥』這個關鍵詞時,他幾乎用上了他平生最快的速度:
他快速的衝到童晚書身後,直接將她打橫抱起;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童晚書丟進防暴車裡!
還好,防暴車一直處於發動的狀態。
秦明將油門猛踩到底:根本沒時間掉頭從正門開出去的他,直接朝那一堵牆撞了過去。
「抱緊肚子蜷縮好!躬著身可以增加緩衝力!」
當時的童晚書雖然有點兒懵,但還是聽從秦明的話照作了。
被丟在後排的她,緊緊的抱住自己的孕肚;半躬著身形成個蝦米的狀態,以增加緩衝。
「轟隆」一聲巨響,那一堵足有三米高的院牆,在防暴車強有力的撞擊下轟然倒塌。
就在防暴車從倒塌的豁口衝出去的一瞬間,埋在別墅里的那一噸炸藥被引爆。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加夾著沖天的火光,將別墅的上空撕裂。
「太太……太太,你怎麼樣了?」
防暴車衝出幾公里開外,在確保爆炸產生的碎片砸不到時,秦明才停車查看童晚書的情況。
「沒事……我沒事兒!」
童晚書只是被爆炸聲驚嚇得有點兒發懵,整個人渾渾沌沌的。
只知道被動的回答秦明的問題!
「太太,你感受一下,肚子疼不疼?有沒有哪裡受傷?」
秦明還是不太放心,上上下下開始仔細的給童晚書做檢查。
「沒事兒……我……我真的沒事兒。」
剛開始進去任家別墅的時候,肚子裡的小傢伙還不安的蹦躂;
這一刻,肚子裡的小東西反而平靜了下來。
「真沒事兒嗎?肚子裡的小二爺他……他在不在動?」
秦明更關心童晚書肚子裡的小二爺。
「沒動……但他沒事兒。我能感覺得到。」
童晚書輕輕的拍撫著孕肚,「乖小喻,你還好嗎?」
聽到媽咪不安的詢問聲後,小傢伙才懶懶的動彈了一下。
「動了動了……小喻好好的。」
童晚書也是喜極而泣。
隨後,她下意識的看向車後已經被炸成一片廢墟的任家別墅。
「秦明……你說任千瑤會不會……會不會還活著?」
童晚書平靜的詢問。
「怎麼可能還活著?這樣的爆炸威力,肯定死得透透的。」
秦明按照自己的經驗推斷道。
「那就好……」
童晚書緊緊的護著自己的孕肚,暗自說道:
小喻,媽咪終於把任千瑤這個禍害給引爆了!
從今往後,我們母子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的生活在這片陽光里了!
這也是童晚書明知道有危險,還是毅然決然的來跟任千瑤見面。
她沒想到自己還沒出手,任千瑤就把她自己給引爆了!
*
植物園裡,童晚傑一直圍繞著鎮園石打著圈圈兒。
自從老姐跟秦明離開之後,他就處於一種不安之中。
因為他能感受到平安扣的狀態!
思前想後,童晚傑還是給厲邢打去了電話。
「嗯?晚傑?什麼事兒?又挨你老姐罵了?給姐夫點兒面子,不要跟你姐一般見識,她懷著小喻呢,我們讓讓她。」
今天是周六,厲邢以為童晚書和童晚傑都會在植物園裡。
「恩人,我昨晚夜觀星象,覺得我姐今天會有血光之災。」
童晚傑喃喃自語,「但小喻和平安扣卻是安全的……真是活見鬼了!」
「晚傑你說什麼?你姐會有血光之災?」
厲邢整個人都緊張了起來,「你先穩住你姐,讓她哪裡都不許去。我馬上就趕回來。」
「我姐不在植物園,一早跟秦明出去了……就現在平安扣的方位,他們應該是在……是在沁園西城別墅區方向。」
童晚傑憂心忡忡的說道,「恩人,你說小喻才四個多月大,離開母體還能不能活啊?」
「沁園西城別墅區……任家!!」
厲邢驚出了一聲冷汗,「你說你姐跟秦明去了任家?」
「應該是!」
童晚傑撅著嘴,又重複問上一句:「恩人,你說我姐有血光之災,那小喻還能不能活啊?」
「這個傻女人,她這是要幹什麼啊!!」
厲邢掛斷了童晚傑的電話,隨後開著他的超跑,如離弦之箭般朝任家別墅方向趕了過去。
……
秦明在確認太太童晚書跟小二爺都平安之後,才下車去救另外兩個被壓在別墅廢墟的手下。
童晚書大口大口的緩著急氣,以平復剛剛被驚嚇到的心緒。
剛剛秦明開著防暴車撞牆而出時,童晚書還是難以避免的磕碰到了膝蓋。
但她可以肯定的是,肚子裡的小乖是平平安安的。
童晚書用消毒紙巾擦拭著被磕破皮的膝蓋,就聽到有兩輛救護車呼嘯而過。
不一會兒,童晚書就看到救護人員從廢墟里扒拉出了一個軀體。
童晚書一眼就認出來,那個軀體是任千瑤……
因為軀體的脖子上還掛著那個雞血石。
任千瑤尚有一絲氣息……
隨後,童晚書看到了趕過來的厲邢。
在思考了三秒,童晚書就從車廂里撿起一塊玻璃碎片,然後朝自己左側的肚皮淺淺割去……
「厲邢……厲邢……快……快救小喻……快救小喻!」
童晚書打開車門,朝著厲邢撕心裂肺的哭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