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像是從喉嚨深處發出,帶著金屬的質感。
男人戴著口罩,一襲黑色西裝;微敞著襯衣的領口沒有系領帶,顯得隨意又率性;
但頸脖上的紋身,卻格外的扎眼。
半面為佛;
半面為魔!
如同孕育在黑色土壤之中的邪惡!
帶著索命的氣息,像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魔。
等童晚書尋聲看過來時,她深深的陷入了一雙眼睛裡。
那是一雙攝人心魄的異瞳。
一個瞳孔是幽深的黃琥珀色;
一個瞳孔是冷意的淺藍色;
童晚書緊緊的盯看著男人的異瞳,整個人止不住的激動起來。
這雙眼,她已經烙印在心裡十年了。
就是這雙眼,救了落水的她和弟弟。
就在她跟弟弟沉入湖底,即將溺死在湖水裡時,就是這雙眼睛就了救她和弟弟。
如同神祗一般!
給了她和弟弟活下去的希冀!
她一直銘記著恩人的這雙眼。
這十年裡,她也曾尋找過恩人的蹤跡,想好好的感恩於他……
童晚書不記得救她的人長什麼樣子;
唯一能記住,且烙印在心底的,就是這雙眼。
這雙異瞳的眼眸:一個是幽深的黃琥珀色;一個是冷意的淺藍色!
「十年前,你是不是救過一對落水的姐弟?」
童晚書跌跌撞撞的衝過來,緊緊的抓住男人的手臂。
男人攝人心魄的異瞳沉斂:他似乎在思考回憶什麼。
然後下意識的反問:「你弟弟脖子上……是不是戴著一枚會發光的石頭?」
「是是是!那是我弟弟從小戴到大的平安扣!」
童晚書瞬間淚落,「恩人……謝謝您……謝謝您救了我和我弟弟。都十年了……我都沒能感謝您!」
童晚書深深的給男人鞠了三個躬。
男人異色的眼眸微眯起來,帶著些許的玩味;
然後,他緩緩的取下了臉上的口罩。
當童晚書看清男人的整張臉時,著實吃驚了一下。
「你……你跟厲邢……長得……長得好像。」
區別就是:厲邢是黑瞳;而面前的男人是異瞳。
還有就是,面前的男人頸脖和半部分臉頰上,紋著駭人的紋身。
半面是佛;
半面是魔!
童晚書突然想到了什麼,「您是半面佛先生吧?」
半面佛幽幽的哼應一聲,「嗯。」
「您……您跟厲邢長得……好……好像。」
童晚書再次看向半面佛的那雙異瞳:有種攝人心魄的震懾感。
「嗯……我跟厲邢是……雙胞胎。」
男人淺應。
眼眸里,蘊藏著他人猜不透的深意。
如同他頸脖上的紋身一樣:半面為佛,半面為魔。
「難怪厲邢說您是……是他朋友呢。原來……原來你真是他弟弟啊。」
童晚書這才意識到:厲邢自稱半面佛是他朋友,原來並不是吹牛皮的。更不是虛榮且好面子的狐假虎威。
男人的唇角輕蠕了兩下,「嗯,是。」
「半面佛先生,謝謝您當年救了我和弟弟……謝謝您!」
童晚書再一次給男人深鞠了三個躬。
男人的目光落在童晚書那張虔誠且恭敬的臉上,他不動聲色的輕揚了一下眉宇。
似乎沒想到當年自己隨意救下的落水姐弟,竟然就是眼前的這個又傲又犟的女人?
還真是女大十八變……
要是童晚書不主動提起,他幾乎都忘了這事兒。
「你想怎麼感謝我?以身相許?」
半面佛幽聲說道。
那聲音像是被金屬過濾了一般,直擊人的心臟。
「以……以身相許?」
童晚書著實一怔。
她沒想到他半面佛竟然會提出這樣的條件?
童晚書蠕了蠕嘴巴,想說:晚了……我已經嫁給你哥了!
見女人羞中帶俏,男人幽聲又說:
「還是先欠著吧!等我哪天興起,再跟你索要。」
豪華的房車穩穩的停在了厲家別墅門外。
正準備下車的童晚書,卻發現對面的男人只是一動不動的靜坐著。
「半面佛先生,您……您不跟我一起下車嗎?」童晚書輕聲問道。
在她看來,半面佛是厲邢的雙胞胎弟弟,也就是厲溫寧的同父異母的弟弟;
厲醫生身體不好,做為弟弟的半面佛怎麼說也應該進別墅看看他大哥才是。
「不了……我這雙異瞳,在厲家人看來,就是個不祥的妖孽……他們應該不願意看到我。「
男人冷幽默的說道,更像是在自嘲。
童晚書這才想起厲夫人的那些惡毒謾罵:
什麼『妖孽』,什麼『不祥之物』;
而且才四歲,僅僅因為病重,就被厲家人丟在了亂墳崗……
這是何等淒涼且悲慘的遭遇啊!
好在厲家還有醫者仁心的厲溫寧,要不然……
也就不奇怪厲邢跟他大哥厲溫寧感情那麼要好了。
「半面佛先生,您無需難過。『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
童晚書安慰著男人。
隨後又補上一句:「我就覺得您的異瞳很酷啊!像是能吸納日月星辰一般,明亮又深邃。」
「這話,我愛聽……」
男人的唇角微微勾起,異色的雙瞳輕斂:
似乎沒想到女人的嘴竟然也會這麼甜。
甜得讓人心生雜念,如同被丟進了咕嚕冒泡的溫泉里;
周身滋生起細細密密的暖意!
童晚書羞怯的抿了抿唇,下意識的回頭朝厲家別墅看了一眼。
「對了半面佛先生,我還不知道怎麼稱呼您呢?」
童晚書柔聲問道。
對於眼前這位曾經救過自己和弟弟性命的恩人,她心懷赤誠的感激之意。
「哦,我隨母親姓喻——喻邢。」
男人不緊不慢的幽聲作答。
厲邢?
喻邢?
他們的爹媽還真會省事兒。
不過也挺公平的:一個隨父姓;一個隨母姓。
要是自己以後生了雙胞胎,也一個隨父姓,一個隨母姓……
是不是想多了?
感覺到自己的多想,童晚書白淨的臉頰上飛過一絲俏麗的紅彤。
「喻先生,那……那晚安。」
童晚書再次給男人鞠躬,「真心謝謝您在十年前救了我和弟弟。謝謝您。」
見到女人又是鞠躬,又是感恩的,男人的嘴角又一次的微微上揚了起來。
「嗯……先欠著吧。等什麼時候有需要,我會找你討要的。」
「……」童晚書一時不知道如何應答男人。
剛剛在車上的那句『以身相許』,似乎還在耳邊迴蕩著。
「喻先生,我會……我會努力攢錢的。我……喻先生晚安。」
童晚書言語凌亂的說完這些話後,便慌亂的朝厲家別墅跑了進去。
而她的身後,那雙異色的眼眸,比狼更狼!
像是要活生生的把她給吞了……
連骨頭都不吐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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