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就弟弟童晚傑那認真的表情,說得好像煞有其事一樣。
「小喻是我三年後的孩子?童晚傑,你心臟病治好了,這腦子又不正常了?」
童晚書是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
童晚傑沒接話,只是深深的凝視著姐姐童晚書。
「姐,我什麼時候才能回植物園啊?我想植物園裡的貓貓狗狗了!」
其實童晚傑內心似乎有著某種驅動,他要回植物園守著那塊鎮園石。
如果消失的平安扣是核心子石,那麼那塊鎮園石就是孕育過它的母石了。
每每平安扣莫名其妙的消失後,總會在那塊鎮園石旁邊重新出現。
在童晚傑看來,厲邢說的應該都是真的。
如果自己跟厲邢是第一次見面,那他不可能知道那塊平安扣。
更不會說出平安扣會突然消失不見……
而且,厲邢根本就沒有騙他的必要!
「這麼著急呢?」
厲溫寧走了過來,很輕鬆很自然的攬過童晚書的肩膀,「你這是開腔大手術,必須在醫院裡躺足十天以上。」
童晚傑沒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厲溫寧攬在他姐姐肩膀的手上。
「姐,你幸福嗎?」
童晚傑的問話,總能這麼的出其不意。
「……」
童晚書微微一怔:這熊孩子怎麼又一驚一乍的?
似乎,她也能聽出弟弟這麼問的意圖所在。
「幸福啊!厲醫生是個值得託付終身的好男人。他還救過你的小命哦!」
童晚書的心情,在厲溫寧承諾會一起收養小喻的那一刻起,變得再次明媚起來。
「姐,你幸福就好!」
童晚傑淡聲說道,「厲醫生的確是個好人。」
把姐姐交給宅心仁厚的厲醫生,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晚傑,我跟你姐已經決定了:等她滿二十周歲,也就是一個月後,我們就去領結婚證。你果你願意,你現在就能叫我姐夫了。」
厲溫寧是真心追求童晚書的。
一個溫婉美麗,又對他傾慕崇拜,且用生命保護過他的女人,他沒有不追求的理由。
「厲醫生……」
童晚書羞怯的輕喚了一聲。
厲溫寧如此的坦誠和直白,讓童晚書有些不知所措。
「姐夫好。」
卻沒想童晚傑這孩子竟然直接叫出了口。
絲毫沒有難為情,又或者靦腆扭捏的意思。
「唉!真乖!來,給你個禮物做為改口費吧。」
厲溫寧打了個響指,護士立刻走了進來,手裡還抱著一個大盒子:「最新款的遊戲套裝。」
隨後,又遞來一個超大的紅包,「已經我們可是一家人了,有什麼需求,儘管跟姐夫說。」
「姐夫你真好。」
童晚傑見姐姐的臉上洋溢著羞意的笑容,他便知道姐姐是自願的。
「禮物可以書,這紅包可不能。」
童晚書搶過紅包還給厲溫寧,「我們還欠您墊付的手術費呢!」
「都是一家人了,用得著這麼見外嗎?」
厲溫寧輕輕拍了拍童晚書的肩膀,「從今往後,我的就是你的。你的還是你的。」
童晚書:「……」
*
讓厲溫寧倍感意外的是,弟弟厲邢並沒有提起上訴,而是選擇了認罪伏法。
接待室里,厲邢只是安靜的看著對面的厲溫寧。
不言不語,只是靜靜的注視。
「厲邢,曾經的生活,根本不是晚書想要的。她活得很痛苦,很悲傷。如果你曾愛過她,希望你能放手,還童晚書以自由。」
厲溫寧的話,聽起來很大愛。
「厲溫寧,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親弟弟被自己心愛的女人送進監獄,你是什麼感覺?」
厲邢笑了,笑得很耐人尋味。
「嫁給你的生活,童晚書已經試過了;她一點兒都不幸福,你也給不了她幸福。厲邢,別再執意了,童晚書有享受美好人生的權利,你不能剝奪!」
說真的,這一刻厲溫寧那上帝視角的言論,讓厲邢聽著真的很惱火。
「厲溫寧,童晚書為什麼不幸福,你比誰都清楚。為了你,我一直委屈著她,讓她遷就著任千瑤,當她的保姆,聽她的使喚;只是想給你留有一個精神支柱,讓你能好好的活下去……」
厲邢淒聲笑了笑,「後來,我還委屈了我兒子小喻……甚至於想到收養厲姝妍,給小喻當妹妹。可我做的這一切,卻沒能感動你!!看看你現在在做什麼?搶我的女人?還掩飾小喻的真實身份?你明知道小喻是我和晚書的親生兒子……」
「厲邢,小喻根本不屬於這個世界。他已經去了他該去的地方。他回不來了。」
厲溫寧再次狠扎著厲邢當父親的心。
「他會回到我和童晚書身邊的。因為他愛他自己的媽咪,也愛我這個渾蛋爹地……因為愛,可以超越一切!無論是時間,還是時空!」
厲邢說得萬分堅定。
他相信小喻一定會回到他和童晚書的身邊。
因為小喻是那麼那麼的愛他的媽咪!
他肯定捨不得丟下他的媽咪的!
至於他這個渣爹……
因想念兒子,厲邢的眼眸瞬間泛起了水光。
他是那麼那麼的愛兒子小喻;
可卻在失去的那一刻,才意識到這一點。
「厲邢,你對童晚書每多一份糾纏,她就會痛苦加倍。放手讓她追求該有的幸福和自由,也是一種大愛。」
厲溫寧繼續遊說著厲邢放手童晚書。
「先給我一個月時間,讓我好好想想吧。」
厲邢閉上了眼眸。
「厲邢,你……你需要取保候審,又或者是保外就醫嗎?」
厲溫寧當然也不想看到自己從小愛護到大的弟弟被關進看守所里。
「不需要。正如你說的那樣,我需要時間好好去想清楚一些事。」
厲邢淡聲的說道,聽起來情緒還算平靜。
「好,那我尊重你的選擇。」
厲溫寧沒有強行給弟弟厲邢辦理保外就醫。
或許讓他在看守所里好好的待上一個月,也是一種不錯的選擇。
厲溫寧離開後,厲邢才暫停了自己一直在錄音的手機。
剛剛之所以跟厲溫寧說那麼多話,只是為了錄製下來,然後去給童晚書那個執迷不悟的女人聽。
厲邢又怎麼可能放棄童晚書呢?
那可是他親兒子的親媽!
厲邢說什麼也不會放手,他必須追回童晚書,把兒子小喻重新生出來。
也不知道這個方法行不行得通,但他終究要試一試。
他的女人,誰也不能染指!
厲溫寧更不行!
……
接下來的三天,一切恢復了原有的安寧。
童晚書白天去學院上學,晚上去醫院照顧弟弟童晚傑。
弟弟童晚傑已經被厲醫生從私人診所挪回了醫院,這樣方便童晚傑做檢查。
因為沒有厲邢的搔擾,一切變得美好又期待。
只是……只是在不經意間,童晚書總會想起那個叫『小喻』的孩子。
而且只要一想起那個孩子,童晚書的心就會被莫名的揪疼。
厲溫寧也一直在找小喻。
只是小喻自從被厲邢帶回過厲家別墅一趟後,便消失不見了。
在厲溫寧看來,小喻應該是回歸到他該留的時空去了。
只是為了不讓童晚書失望,他一直在尋找著。
時間是良藥,或許在童晚書懷上他們的雙胞胎女兒時,就會慢慢忘記小喻了。
下午四點,距離厲溫寧來接自己還有兩個小時,童晚書想去一躺麒麟閣買一些糕點帶回醫院給弟弟童晚傑。
這些天他老吃流食,都快吃哭了。
而且厲醫生說,晚傑可以吃一些稍軟一些的糕點了。
鑑於麒麟閣需要排隊,童晚書幾乎是一路小跑著衝過來的。
然後就好巧不巧的撞到了一個剛從蘭博基尼里下車的黑衣人身上。
「對……對不起。」
童晚書連聲道歉。
等她下意識的抬頭去看自己撞到的男人時,她本能的喊了一聲,「厲邢?」
這傢伙怎麼這麼快就從看守所里放出來了啊?
黑衣人帶著墨鏡,根本沒想要搭理童晚書。
他邁著勁實的長腿直接朝對面的茶餐廳走去。看樣子應該是來談生意的。
可作死的童晚書卻上前來一把揪住了他:
「你別以為你戴了個墨鏡,我就不認識你了!這才三天呢,你怎麼被放出來了?」
童晚書是真的恨極了欺負過她的厲邢。
「既然你眼睛不好使,那就捐給需要的人吧。」
男人淺壓了一下墨鏡,冷生生的盯看了童晚書一眼。
就在童晚書迎上男人目光的那一瞬間,她突然就……就愣怔住了。
因為……
因為她看到了一雙異色的眼瞳:
那是一雙攝人心魄的異瞳。
一個瞳孔是幽深的黃琥珀色;
一個瞳孔是冷意的淺藍色;
這樣的異色眼瞳,已經縈繞在她腦海里快十年時間了。
就是這雙異瞳,如神祇一般,把她和弟弟從那個深不見底的水庫里救上來的。
等童晚書緩過神來,那個黑衣人已經走遠了。
幾乎是本能,童晚書撒腿就朝那個黑衣人急奔而來。
剛剛只顧著看這個男人的異瞳了,幾乎忽略了他的長相。
「你好先生,請問您……您有去過城南水庫,救過一對落水的姐姐和弟弟嗎?」
這樣的異瞳,實屬罕見。
而且從男人的年齡來推斷,跟當初救自己和弟弟的英俊少年,完全吻合。
可男人根本不搭理她,已經健步走進了茶餐廳,並在大堂經理的帶領下上去了三樓的鑽石廳。
「請問小姐您有預約嗎?我們這裡是會員制,不對外開放。」
「我就是你們的會員,我跟前面的先生是一起的。」
童晚書根本不顧服務員的阻攔,直接朝黑衣人男人追了過去。
一直追到了三樓,追進了奢華的鑽石廳。
男人靜坐在落地窗前,一派諱莫如深。
那種王者風範的疏離感,讓童晚書有些不敢靠近。
「先生,請問您……您去過城南水庫嗎?差不多九年前,您有沒有救過一對落水的姐弟?」
童晚書問得小聲翼翼。
「你哪位?這麼跟著我……是新型的搭訕方式嗎?」
男人的聲音,沉甸甸的,有著金屬的質感。
「不是的先生,我……我沒有要搭訕您的意思……我只是想……想證實一下,您是不是我和我弟弟的救命恩人。」
童晚書有些緊張,更有些換亂,「因為……因為救我和弟弟的恩人,也有……也有一雙跟您一樣的異瞳。」
男人緩緩的摘下臉上的墨鏡,露出了一張俊逸非凡的臉。
「厲……厲邢?」
童晚書這才看清楚男人的臉龐:一張酷似厲邢的臉!
除了那雙異色的眼瞳!
「你認識厲邢?」
男人幽聲說道,不緊不慢。
童晚書下意識的點頭,「我……我認識。您和他……他……」
「厲邢是我雙胞胎弟弟。他隨父親姓厲,我隨母親姓喻。」
男人的這番話,讓童晚書徹底的懵圈了。
這個男人竟然是……竟然是厲邢的雙胞胎弟弟?
難怪他們長得這麼像!
就在童晚書疑惑的打量著他時,他清冷著聲音繼續說道:
「你剛剛說九年前的城南水庫?我是救過一個男孩兒和一個女孩兒……那個男孩兒的脖上戴著一個會發光的神奇石頭……」
還沒等男人把話說完,童晚書便激動的說道:「對對對,那個男孩兒就是我弟弟!那個會發光的石頭,是我弟弟從小戴到大的平安扣。」
童晚書真的很激動,激動得不知道如何表達自己此時此刻的心情。
男人深深的凝視著眼前的女人:有著跟曾經相同的激動和慶喜。整個人落在男人的眼裡,明媚又動人!
因為自己的這雙異瞳,這個女人深深的愛上了他;
為了報答他,更因為愛他,甘心當他招之即來、揮之則去的女人。
用九死一生的方式保住了他的孩子……
「那你想怎麼報答我這個救命恩人?」
男人深深的看著眼前且嬌且羞且喜的女人,認真又幽默的問道。
「我……我還是學生,沒什麼錢。等我大學畢業,我一定會好好感恩您的。」
童晚書有些羞愧的說道。
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了當年救自己和弟弟的恩人,可卻能力有限。
「我不缺錢。」
或許男人想說的是:我缺一個妻子,一個兒子的媽媽。
當然,他不能這麼說,也不敢這麼說;
他怕把眼前的女人嚇跑!!
「我窮得只剩下錢了!」
男人寒聲補上這句。
可不是窮得只剩下錢了嗎?
兒子消失了;
妻子不認識他了;
自己的親哥哥還要搶他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