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傷感中的兒子,童晚書痛定思痛:
決定帶上兒子小喻和弟弟一起回小鎮去。
先不說還沒處置任千瑤,就算處置,怕也是不痛不癢的那種!
如果說任千瑤是明罷著的大雷;
那她女兒厲姝妍,就是暗藏在厲邢身邊的小雷。
這小雷才小小的一爆,就已經把厲邢給成功的引回去了。
想跑路,的確有點兒困難。
弟弟晚傑雖然只是輕微的腦震盪,但還無法馬上就出院。
加上病房門口還有秦明一行人守著,想跑路,怕是行不通。
也只能爬窗了!
這一招兒,還是從厲邢那裡學來的。
好在這家私立醫院屬於花園養生式的,所以總樓層並不高。
而童晚傑的病房在三樓。
童晚書打開窗戶朝下面看了看:下面是花圃。旁邊還有一個噴泉。
「姐,你該不會是想爬窗吧?」
童晚傑烏鴉嘴似的又補上一句,「別我沒從高架橋上摔死,卻從醫院的病房裡掉下去死了!」
「死不掉的。這三層樓的高度,小喻都能爬,你更可以!」
在童晚書看來,才不到十米的高度,問題不大。
「當年老姐我可是懷著小喻,從十米高的通海大橋上跳下去的呢。」
「姐,我可不可以不跳啊?」
童晚傑戰戰兢兢的朝三樓下面看了一眼,「畢竟我真不會飛!」
「誰你讓飛了?」
童晚書在病房裡掃了幾眼,目光鎖定在了床單上,「才十米不到的高度,滑下去保證你一根頭髮都少不了!」
等童晚書從護士站回來時,手裡多了一把醫用剪刀。
「姐,其實我們可以光明正大從門口走的。」
童晚傑看了一眼病房門口,「我們可以跟他們講道理。」
「你要不想走,就留下來跟厲邢過吧!反正他救過你的命,你就留下報恩好了!」
童晚書回眸瞪了弟弟一眼,「你把自作主張把小喻帶回來,我還沒跟你算帳呢!小喻現在所受到的每一點兒委屈,都是拜你所賜!給了他一點兒希望,卻帶給他更大的失望和傷害!」
老姐的話,讓童晚傑啞口無言。
「對不起老姐……」
其實有些話他也不太方便跟老姐解釋。
這個世界原本就是混沌的,很玄學。
「媽咪,請不要怪老舅了好嗎?都是小喻不乖吵著要讓老舅帶我回來看渣爹的。小喻知道錯了……小喻現在就跟媽咪和老舅回小鎮,再也不回來了。」
兒子的這番懂事又失落的話,讓童晚書聽著就更難受了。
四個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忙乎了一個多小時從借著撕成布條的床單從三樓滑了下來。
正準備跑路時,卻發現秦明已經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在了他們的身後。
而且手裡還拎著一堆食物。
「這麼晚了,你們出來乘涼呢?」
當大家轉過頭看到秦明和他手下的那一刻,所有人都不好了。
「哦,忘記提醒你們了:這病號服里有追蹤定位器。只要病人一出病房,它就會自動報警。」
秦明的這番好心的『提醒』,讓童晚書恨不得把他按在地上暴打一頓。
費了那麼大的勁兒才逃跑,卻沒想弟弟童晚傑身上的病號服里竟然有追蹤定位器?
誰家醫院在病號服里裝這種東西啊!!
「月黑風高的,你們就別跑了!這裡可是半面佛的地盤,這裡里外外有百來個守護呢。剛剛是怕你們被嚇著,所以才沒有阻止你們的。」
秦明這話越聽越欺負人。
原來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甚至於親眼目睹他們一個個從三樓滑下來。
「秦明,放我們走吧。你知道我和小喻回不去你家主子爺身邊的。而且我家小喻也不想跟厲姝妍爭寵。凡事都有個先來後到,小喻不能搶了厲姝妍的父愛、叔愛。」
童晚書想以理服人。
卻沒想秦明卻是個油鹽不進的傢伙。
「二太太,其實您真犯不著跟任大小姐吃醋的。我家主子爺肯定不會放過她。」
秦明微吁濁氣,「你依舊是厲家的女主人。或許只會多一個角色:給厲小公主當後媽。」
這三年來,秦明或多或少也學了點兒人情世故。
主子爺是肯定要留下二太太和喻小少爺的。
那便默認要二太太給厲小公主當後媽了!
準確的說,應該是後嬸嬸。
「我沒興趣給別人家的女兒當後媽!」
童晚書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拒絕。
「二太太,您就看在厲大少冒著生命危險,給您弟弟做了十個小時心臟手術的面子上,姑且給厲小公主當回後媽吧。」
秦明知道:主子爺是不可能對厲小公主不聞不問的。
如果厲太太想回到主子爺的身邊,那就只能接受厲姝妍,並給她當後媽了。
也就是後嬸嬸。
估計厲大少那身體……多半是不可能再娶妻生子的。
所以童晚書便是厲家的唯一女主人!
秦明的話聲未落,身後就走過來一個幽暗的身影。
帶著滿滿的陰霾,像是要把童晚書和兒子小喻整個的吞噬其中。
竟然是任千瑤!
童晚書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並將兒子小喻護在了自己的身後。
任千瑤怎麼會來?
她該不會是又想發難兒子小喻吧!
很明顯,秦明剛剛的那句『姑且給厲小公主當回後媽』;
任千瑤肯定是聽到了!
果然,厲邢已經有了去母留女,讓童晚書這個賤人給自己女兒當後媽的打算!
父親說得對:小不忍則亂大謀!
縱觀所有頂級豪門的女主人,沒有一個會是省油燈!
任千瑤很憔悴,沒有了昔日的囂張和跋扈。
估計是被女兒的親生父親是厲溫寧給打擊成這樣的!
「任大小姐,您怎麼來了?」
秦明下意識的橫在了童晚書母子跟前,並示意手下攏圍過來。
「姝妍從二樓摔下來,流了很多血……剛剛被送來醫院了。哭著要我這個親媽……」
微頓,任千瑤深呼吸一口氣,隨後補上一句:
「是厲邢讓我來的。」
「你們兩個,護送任大小姐去兒科急救室。」
秦明微微頷首,並示意手下送任千瑤過去。
任千瑤在離開的那一瞬間,回頭朝童晚書母子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
只是一眼,就讓童晚書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雖然此時此刻的任千瑤沒有了昔日的囂張和跋扈,但她整個人卻散發出某種致命的危險氣息。
讓童晚書費解的是:
以任千瑤傲嬌的姿態,在得知女兒的親生父親是厲溫寧時,怎麼還能做到如此的平靜呢?
也才匆匆一天的時間,任千瑤已經從崩潰發瘋的狀態,變成現在冷靜的模樣?
童晚書總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勁!
這還是她認真的任千瑤嗎?
「童晚書,我錯了……對不起!你能原諒我嗎?」
任千瑤突然的開口,讓童晚書有些不知所措。
因為她聽到任千瑤『認錯了』,而且還跟她說『對不起』。
「不能!」
童晚書淡聲且篤定,「你對我是犯罪!我無法原諒一個對我犯罪的人!那是對法律的褻瀆!」
童晚書是不可能原諒任千瑤的。
即便是為了兒子小喻,她也不可能原諒任千瑤。
「我會盡我最大的誠意,求得你原諒的。」
任千瑤丟下這句聽起來十分誠懇的話,才轉身跟兩個保鏢一起去了兒科。
「任大小姐這是唱的哪一出?」
秦明又開始不理解女人了。
早晨的時候,任大小姐還崩潰發瘋著,現在竟然開始求厲二太太原諒她?
這變化得實在有點兒快啊!
「厲太太,您真不打算原諒她嗎?」
秦明問出了一個很欠揍的話。
人們總會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人以寬容!
包括秦明,他似乎覺得只要任大小姐知錯能改,就能得到別人的原諒一樣!
「她一句『我錯了,對不起』,我就要原諒她?那還要法律幹什麼!」
童晚書直接反駁了秦明的話。
目送著厲太太領著喻小少爺,還有弟弟童晚傑回病房的身影,秦明一陣腦瓜子疼。
怎麼說呢?
或許是秦明覺得任大小姐已經放下了自己的高姿態,能自降身份來跟厲太太道歉賠罪,就理應受到原諒。
再說了,厲太太和喻小少爺都平平安安的,也沒有造成多大的嚴重後果。
更何況任大小姐是個女人……
女人又何況為難女人呢!
秦明都能這麼想,或許其他人也會這麼想!
*
兒科病房裡。
厲小公主身上的傷口已經被處理好了,身上包紮了很多的紗布。
萬幸的是,厲小公主從二樓窗戶跳下來時,落在了花圃里,沒有傷到內里。
但卻把身為醫師的親爹厲溫寧驚嚇得幾乎窒息了。
「小爹地……我要媽咪……姝妍要媽咪。」
從送來醫院到處理好傷口,厲小公主這樣的哭嚎幾乎沒停過。
即便是鐵石心腸,都會被厲小公主這持續的哭聲給哭化了。
更何況厲妹妍本就是在厲邢懷裡長大的小公主。
「已經派人去接你媽咪了。不過姝妍得聽話,從今往後不能再做任何危險的事。叔叔和你爹地會心疼的。」
雖然厲邢堅持著讓侄女喊他『叔叔』;
可厲小公主一直叫著他『小爹地』。
儼然是改不過來了!
「姝妍,對不起……對不起……是爹地沒有照顧好你……對不起!」
厲溫寧就知道抱著女兒哭,本就身體不好的他,整個人幾乎都快虛脫了。
厲邢是有怒真的發不出來!
是把任性的侄女厲姝妍打一頓呢?
還是把不成器的親哥罵一遍?
侄女才三歲,過多的責備她也領悟不了;
而厲溫寧……永遠都是個扶不起的阿斗!
厲邢是真的心累!
任千瑤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女兒跟厲溫寧抱頭痛哭著。
而厲邢站在他們的身側,輕輕拍撫著他們。
至少這一刻,他並沒有守在童晚書母子身邊,而是守在他哥和他……他侄女身邊!
「姝妍……姝妍……」
任千瑤看到多處被紗布包紮著的女兒,立刻哭得撕心裂肺,「姝妍你怎麼了?怎麼受傷了?對不起……媽咪不該離開你的!對不起!」
這……
「媽咪……媽咪!」
終於見到自己的媽咪後,厲姝妍連忙撲進了任千瑤的懷中,母女倆哭成了淚人兒。
厲邢靜默在一旁,似乎在尋思著什麼。
「溫寧,怎麼會這樣?」
任千瑤質問厲溫寧,「姝妍怎麼會受傷的?」
「對不起千瑤……都怪我……是我沒照顧好姝妍。」
厲溫寧歉意地直哽咽,「姝妍她……她要找你……就從……就從二樓摔下來了。」
「什麼?從二樓摔下來的?厲溫寧,你是怎麼保護女兒的啊?姝妍才三歲……你怎麼能離開她半步呢?」
任千瑤再一次哭得痛不欲生,「萬一摔出個三長兩短,你還讓不讓我活了?」
「對不起千瑤……對不起!」
厲溫寧一個勁兒的道歉著。
「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是我沒照顧好姝妍!」
厲溫寧突然狠狠的打了自己兩耳光。
「厲溫寧,你自殘呢!」
厲邢一把揪住了厲溫寧還想扇打他自己的手。
「溫寧,你也別太自責了。也是姝妍自己太頑皮了……」
任千瑤突然的『善解人意』,讓厲邢聽著寒毛乍起。
他總覺得今晚的任千瑤有些不太對勁兒。
跟平日裡那個囂張跋扈的任家大小姐,簡直判若兩人。
只是此時此刻的任千瑤,一副慈母的模樣,實在是太有欺騙性了!
可接下來任千瑤的這番話,著實讓厲邢震驚住了。
「溫寧,我……我想過了……我們……我們結婚吧。給姝妍一個完整的家!」
當聽到任千瑤說出那句『我們結婚吧』時,厲溫寧整個小腦都跟著萎縮了。
「千……千瑤……你……你說什麼?是……是我們……結婚?」
厲溫寧肯定是不相信自己耳朵的。
因為這麼多年過去了,別說娶任千瑤了,就連多看任千瑤一眼,幾乎都是奢侈。
不相信的還有厲邢!
「任千瑤,你又想作妖呢?」
厲邢幽哼一聲,「你要嫁給我哥,你覺得我會信你?」
任千瑤苦澀的笑了笑。
「厲邢,我追了你三年,又等了你三年……可你終究不肯娶我,也不願意娶我!一個女人最美好的六年時間,都已經浪費在你身上……我還有多少個六年可以失去?」
任千瑤抬起頭來,深深的凝視著眼前這個求而不得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