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哪怕她對我這樣,我也從來沒想過要殺她,逼死她,害她死......」男人一字一頓,聲音顫抖,能聽出裡面帶來的痛苦。
厲謹行試圖想要把心底深處一併給發泄出去,但卻發現,根本沒有用,他還是那麼痛。
別人揍他沒用,他打回去也沒用,有些難受它就是一直停留在心裏面,仿佛只有把那塊心肉給挖掉,那股疼痛才會消失。
被他壓住的宮擎,滿臉猙獰,他的眼睛也紅了,目眥欲裂:「你沒想過?可她的死就是因為你,要不是當初你執意孤行要把她從我的身邊帶走,她不會死!」
厲謹行面色凝固,一股殺氣隱隱從眼裡閃過:「從你的身邊帶走?」
他反問一句,隨後站起身,一腳用力踩在宮擎胸口,這是極具屈辱的一個動作,宮擎憤怒不已,卻又掙扎不開,厲謹行那一腳,宛如巨型鉗把他緊緊扣在了地上動彈不得。
厲謹行居高臨下,眸色深沉地看著他:「她都沒有和你在一起過,怎麼就是我把她從你的身邊帶走的?宮擎,你懂不懂什麼叫在一起?你和她睡過嗎?同床共枕,朝夕相處,你觸碰過她嗎?」
厲謹行一句句質問,仿佛一個個巴掌打在宮擎臉上,宮擎的臉,由白轉紅。
「如果沒有你,我和她已經結婚了!厲謹行你碰了她又如何,可你從來沒有得到過她的心,晚秋一直愛的人就是我,從小到大,對你也不過是一個替身!厲謹行你以為你得到了她的身體就是和她在一起了嗎?不,你才是那個不懂什麼叫在一起的人嗎?你真是個只會意淫的噁心蟲,以強迫的手段去委屈一個女人,恃強凌弱你很得意是嗎?你永遠都不懂愛人的感覺和被愛的滋味,你真夠悲哀的!」
「去你媽的狗屁!」厲謹行一腳狠狠踹在宮擎腰腹上,發出一聲響。
宮擎直接吐出了一口血,一旁他帶來的人也在這個時候有的反應,一人上前保護宮擎把他扶起來,而另一個人攔住厲謹行防止他再動手,只有助理在一旁傻站著像是丟了魂。
劉嫂在裡面,原以為兩個男人是小打小鬧,沒想到鬧出這麼大的動靜,怕厲謹行出手直接把人給打死,她傘都不撐就跑出來,一把攔住厲謹行:「厲先生,都出血了,別打了……」
她看著宮擎吐血,想起剛才宮擎提到了顧晚秋,想來也是顧晚秋認識且很熟悉的人。
「你們這麼打,要是顧小姐知道了,她……是不會高興的……」
厲謹行漠然道:「我就是想要把他給弄死!」
宮擎一邊咳嗽一邊吐血,他感覺自己有根肋骨應該是被厲謹行給一腳踢斷了,扎肺管子的疼,血滴在地上後,迅速被雨水沖淡蔓延。
這個時候他還能笑出來,宛如一個瘋子,宮擎說道:「厲謹行你來打死我好了,我要是死了,我就和晚秋一起作伴,一起投胎,下輩子還是我先遇到她。」
先到者先得,而你厲謹行再厲害又怎樣,一開始錯過了就永遠錯過了,替身始終都是替身。
厲謹行想要衝過去,被劉嫂一把給抱住,劉嫂「誒」了一聲,讓宮擎他們趕緊走,趕緊把人給送去醫院,這副鬼樣子,也不知道具體傷成什麼樣了。
兩個手下把宮擎小心給扶起來,助理撐著雨傘給宮擎擋雨,走了兩步的宮擎回頭看了一眼,他身上的白襯衣,上面不是血就是泥漬,早就沒有了本來的顏色。
兩人四目相對,宮擎扯起唇角,似是嘲諷他人又像是在自嘲,嘴角處粘稠的血液襯得他面色蒼白如紙。
厲謹行沒有再動,就算沒劉嫂攔著他也不會衝過去,他站在原地,看著宮擎出了大門坐上了車,直到車開遠了他也沒收回目光。
站在大雨里,雨水跟砸在身上的一樣,有些疼。
劉嫂鬆開他:「厲先生,外面雨大,淋久了容易生病,我們回去吧,你洗個澡,好好休息一下,什麼都不要想,我們還要等顧小姐回來……」
距離三個月的時間還有15天,其實他們心裡都清楚,顧晚秋這次怕是回不來了,找不到她了。
厲謹行看向劉嫂,他把劉嫂關在這裡想要逼顧晚秋回來的時候,劉嫂的頭髮還是烏黑的,這才過去多久,她的頭髮里就有明顯的白髮,她陪著他一起站在雨中,雨水把她的頭髮打濕,黏糊糊的貼在臉上,身上的衣服也濕了,顯得整個人憔悴消瘦。
厲謹行看著劉嫂抓住他手臂的手,正要抬手鬆開,卻忽然發現自己的小指上空空如也。
「我的戒指呢?」他驚慌失措,語氣緊繃的問道,「我的戒指呢?你有沒有看到我的戒指?」
劉嫂鬆手看過去,看著厲謹行攤開的兩隻手,十指上空空如也,那枚他戴了半個月的戒指不見了。
劉嫂搖頭:「我沒看到……可能是掉在這附近了吧……」
她話音剛落就看到厲謹行忽然彎下身開始尋找,雨水好似一點點的把他的背脊壓彎,最後他蹲在地上,開始尋找。
這是一條鋪上石子兒的景觀路,因為太久沒有找人來清理,長了不少雜草出來,那枚戒指很小,又是素色沒有一點裝飾,想要找到還是挺難的。
而且也不確定是不是掉在了這附近。
厲謹行慌亂的尋找,臉上的痛苦,比之前宮擎打他,他受傷的時候,還要難看。
臉上茫然,不知所措,雙手顫抖著在地上翻找,雙腿逐漸屈下跪在地上,十指在尖銳的石子兒里翻找,一手泥污,越來越快,越來越用力,與其再說他是在找什麼東西,倒不如說他是在自我傷害,以自虐的方式想要償還什麼。
劉嫂看他這幅陷入瘋怔的樣子,也不敢靠近,皺著眉頭手足無措的看著他。
厲謹行像是丟了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仿佛沒了那件東西他就會死,就像鳥失去了翅膀,魚兒失去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