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謹行把監控視頻都給調了出來,滿屏的分鏡小窗口,他把顧晚秋的畫面單獨調出來。
在他坐車離開後,他看到她蹲在地上哭,攝像頭像素並不好,隔得太遠看不清顧晚秋的臉,只能輕微看到她聳動的肩膀,應該在哭,厲謹行把聲音調到最大,聽到她問門衛的那些話,心裏面更有什麼東西堵著一樣,光是從她聲音里,他就能想像得到,她眼眶有多紅。
一上午的時間顧晚秋都在客廳里看電視,說是看電視倒不如說是在發呆,看著自己的手指,玩著上面的美甲。
直到午間新聞播出來,她才有了巨大的反應又跑了出去,看到她碰到茶几險些絆倒,厲謹行的心臟不由地提了起來。
顧晚秋很好哄,門衛說等電視上的新聞出來了他就回家了,於是她就一個人乖乖的在客廳里看電視等新聞。
中午沒等到,就回樓上等,傭人說不吃飯他會生氣,她就乖乖的把飯全吃乾淨,哪怕已經很飽了還在往嘴裡填。
無論在做什麼,她的眼睛都看向窗外。
很好哄的前提是加一個「他」
顧晚秋回到房間沒多久,那個點是她平時午睡的時間,她卻突然從裡面跑了出來,走廊上的監控器視頻里,她跑的跌跌撞撞,在家裡都裹著大衣,一路跑到書房門口,這裡是他工作的地方,也是他經常呆的地方。
顧晚秋就經常在門口等他出來,今天也不例外,可是,今天他不在裡面。
顧晚秋站在外面等了一會後,忽然趴在門上,似乎是要推開門進去,推不開就拍打著門,視頻里傳來她哽咽的哭腔,拍累了她就順著門縮了下來,環著手,把臉埋在裡面。
他不斷調大聲音,視頻里傳來顧晚秋沙啞的聲音。
「厲謹行,我好想你啊……你怎麼還不回來……」
猶如平靜的海面忽然發生海嘯,兩座冰山碰撞在一起,他積累了很長時間的堡壘在這一刻瞬間崩塌,潰不成軍。
僅僅一天,厲謹行就改變了之前的想法,他要帶著顧晚秋,讓她在他身邊,哪怕去公司也要帶上她。
他看著視頻里那個坐在地上蜷縮著的顧晚秋,心口裡面從未有過的鈍痛。
就好像,沒了他,不能活一樣……
厲謹行終於明白傭人說的,他不在的時候,顧晚秋病情反覆無常有加重的跡象。
很多病都是從小病累積到無可挽回的地步,這才第一天,要是再往後,厲謹行都無法去想。
厲謹行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心裏面那股脹痛始終存在,只有見到顧晚秋才會好受一樣。
一時間他都快要分不清,到底是誰離不開誰,誰又是誰的「解藥」?
厲謹行再度回到顧晚秋身邊,她睡著,他就坐在床邊不知枯燥的看著她睡覺,直到管家上樓敲門叫他下樓吃飯,他才把顧晚秋叫起來。
剛睡醒的顧晚秋就像是一隻小奶貓,她揉著眼睛,這是個不好的習慣,厲謹行趕緊握住她的手腕:「乖,別揉,揉了對眼睛不好。」
顧晚秋委屈的說了一聲:「眼睛癢。」
眼皮都揉紅了,厲謹行捧著她的臉頰,指腹輕輕摸著她的上眼皮。
不舒服,想動。
還沒動作,厲謹行就知道了她的想法,提前出聲阻止她:「別動,你眼睛裡有根睫毛。」
厲謹行吹了吹,顧晚秋忍住想要眨眼睛,瀲灩的眸子裡晶瑩聚集,厲謹行小心翼翼的把那根掉入她眼睛裡的睫毛給夾出來。
「好了嗎?」顧晚秋忍住心裡的觸動,顫抖著聲音問。
「好了。」厲謹行把指尖上的睫毛遞給顧晚秋看,「眼睛現在還癢不癢?」
「不癢了。」顧晚秋搖了搖頭,垂眸說道,「電視一點都不好看……」
「嗯?」
顧晚秋嘟囔著繼續說:「我說電視一點都不好看,新聞也不好看,他們說看到新聞出來你就回來了,可我看了好久好久……好不容易等到新聞出來了,可你沒有回來……」
字字不帶「想」可字字透露著「想」
厲謹行終於明白,顧晚秋這是變著法告狀呢。
「你為什麼要把我一個人扔在家裡?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嫌棄我是個病人?我每天吃好多藥,那些藥是不是很貴?我不吃藥了,我現在已經好了,我沒有病,你別嫌棄我好不好……我會很乖的,我在你身邊……我聽話,我不哭不鬧……」
「嘴裡說著不哭不鬧,那你現在掉什麼眼淚?」
厲謹行話音一落,顧晚秋就止住了哽咽,努力憋著嘴,臉頰微鼓,像只小河豚。
厲謹行啞然一笑,將她整個抱在了懷裡,下巴抵在她柔軟的額頭上:「不丟下你了,我就只有你一個寶貝,再也不會把你丟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