傭人出來的時候,就看到顧晚秋蹲在地上,眼巴巴的看著外邊的大路掉眼淚。
她哭的無聲無息,只有鼻子發出細微的抽泣聲,傭人蹲在地上,拿紙巾給她擦眼淚,耐心哄著:「小姐乖,等到天上的太陽落下去了,厲總就會回來了,你跟我一起回去好不好?」
顧晚秋把臉埋在臂彎上,像是一隻自我保護的兔子,半晌後才悶聲回了句:「不好。」
「可你要是一直在這裡,等厲總回來他會不高興的,他不高興會罵我們,也會不理你的。」
顧晚秋瑟縮了一下肩膀,終於抬起泛紅的雙眼:「我在這裡等他……他真的會,會生氣嗎?」
「嗯。」傭人心裡想著,先騙顧晚秋進去再說,至於後果,那都是後面的事了,再說了,現在顧晚秋傻傻的,哪知道她是在騙她。
「你剛才出來打翻了碗,弄髒了地,厲總最不喜歡浪費糧食的人了,我們現在回去,一起收拾乾淨好不好?還有,今早厲總給你準備的花你看了沒有。」
顧晚秋聽了傭人這句話後終於有了反應,她看著那條路,咬了一下下唇,隨後握緊傭人的手藉助力道站起身。
「那我們回去吧,我不想讓他不高興,我要回去收拾乾淨,我還要看他送我的花。」
見顧晚秋終於聽話了,傭人和門衛都鬆了口氣。
顧晚秋進去後,傭人立即鎖上了門
顧晚秋進去後居然真的開始收拾起茶几旁的狼藉,用紙巾去擦黏糊糊的粥,一雙手弄的到處都是,最難搞的還是地毯上的飯粒和蛋糕奶油。
傭人看到後,趕緊把清潔工具找來,讓顧晚秋一旁坐著,她哪能讓她去做這些髒活,要是被厲謹行看到她工作只怕保不住。
「小姐,厲總送您的花呢?你要不要去看看。」
「花在樓上。」
她當然知道花在樓上,說這句是提醒顧晚秋,也是忽悠她上樓去歇息。
「那你上樓去看花吧,這午飯打翻了,我等會兒再給你送點上去好不好。」
「我不餓,吃飽了。」
「那等下午兩三點的時候,你睡完午覺我送蛋糕奶茶上去。」
顧晚秋看了看髒兮兮的手,呆呆的點點頭,聽話的上樓了,都沒讓人送她。
別墅里就兩三個人,午飯過後,整個莊園從裡到外都顯得特別安靜,沒事做,廚師和傭人都去休息了。
顧晚秋這個時候本該也在房間裡午睡的,她手裡拿著一朵紅色的山茶花。
美麗的山茶花將她那雙手襯托的越發醜陋,她手腕現在都還帶著傷,被人踩斷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好的,傷筋動骨一百天,原本戴著腕錶的左手,如今裡面鑲嵌了鋼針用來固定骨頭生長。
在樓下還一雙委屈發紅的眼睛,如今只剩下淡漠,她低著頭,嘴裡默念著數字。
從一數到了兩千,沒去看時間,單憑數數來判斷現在已經過去半個多小時了。
顧晚秋放下手裡的花,從衣櫃抽屜里拿出一圈透明膠帶,小心隱藏在手中,走廊里上的監控器全被她無視,她一路小跑到書房,整個人趴在門上。
對著門把一頓撓,似乎想要從這裡進去,她像是又變成剛才那副傻乎乎又帶著點神經質的傻子,似乎是撓累了,她整個靠在門上,上半身整個緊貼著門。
十一月份的天,已經入冬,顧晚秋身體受不得一點涼,只要一冷,身上的骨頭就疼的厲害,尤其是手指,可她天生手就不容易暖和,所以哪怕屋子裡上下開著暖氣,她都要穿著厚實笨拙的衣服。
整件衣服很寬鬆,她貼著門,從監控器里看根本看不出來她在做什麼,只以為她是著急的想要尋找什麼,在外面對著關嚴的房門束手無策。
實際上,她正拿著透明膠帶粘取上面的指紋,眼瞳里哪還有半點渾噩的影子。
將膠帶小心收好,顧晚秋轉過身,一雙眼睛依舊紅彤彤的,帶著一層水霧,她蹲下身,像那天在這裡等厲謹行一樣,蜷縮在地上,她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迷迷糊糊就睡著了。
她還是會做噩夢,夢見自己在雨中奔跑,漆黑的墓園裡,出現顧朝東的身影,她努力的想要跑近他,眼看著就要觸碰到了,卻被一股力量無形中彈了回去。
黑暗中,伸出一隻手來攥住了她的腳腕把她拖進了深深的泥坑裡。
顧晚秋從夢中驚醒,眼淚掉的厲害,她告訴自己再忍忍,忍過去這一陣子就好了。
她不會愛厲謹行,於是,就學著厲謹行當初愛她的樣子去愛她,她把自己弄的瘋瘋癲癲,有時候演的太好,連她自己都分不清是真是假。
只有受到刺激變成傻子的顧晚秋忽然「愛」上厲謹行,厲謹行才會相信,放下警惕。
厲謹行不知道,每天晚上她和他同床共枕,蜷縮在他懷裡,聽著他的心跳聲時,她都很想拿著一把刀剝開他胸前的血肉,將他裡面那顆跳動的厲害的心臟給親手拽出來捏碎。
她哽咽著,抱著膝蓋,像沒有家的孩子一樣:「厲謹行,我好想你啊……你怎麼還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