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寒生想清楚了,沒人能勸他,他名下那些錢也早就處理好了,只剩下八千萬。
宋寒生入獄,宋氏就沒了,集團里的人早就走的走散的散,被其他人接手,繼續曾經的輝煌。
一直跟著宋寒生的助理在醫院陪了他兩天,在得知宋寒生身上只留了八千萬的時候,他以為宋寒生是留著出獄後用的。
八千萬,足夠一個人下半輩子衣食無憂了,很多人一輩子都賺不到一千萬。
可沒想到宋寒生轉眼就花出去了,用在什麼地方沒人知道。
住院四十天,七月十日是宋寒生上法庭宣判結果的日子。
那天門口站著不少記者,八點一到,宋寒生被兩名警察送上了法庭,他穿著藍黑色的囚服,頂著一個光頭,上面一道很明顯的疤,做完手術一個多月頭髮還沒長出來,只能隱約看到黑點,跟他下巴處的鬍渣一樣。
他雙手戴著手銬,每走一步鏈子碰撞在一起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
如今的宋寒生要有多頹廢就有多頹廢,像是一頭人人喊打的喪家犬。
宋寒生低著頭,周圍除了人聲外還有攝像機拍攝的聲音,閃光燈聚攏。
進去後才徹底安靜下來,宋寒生抬眸看了眼窗外一隻飛過去的鳥,他順著鳥飛過的方向看過去,在掃到外面人群後他目光一頓。
宋寒生的雙眼從晦暗到一瞬的明亮,到最終又變成沉寂的漆黑。
他又出現幻覺了,剛才他瞥了一眼外面的人群,居然在裡面看到了蘇渺。
怎麼會是蘇渺?蘇渺已經死了啊。
法官入座,敲響法槌開庭,一系列流程,時間過得很快,宋寒生全程沒有說一句話,也沒有去聽,直到審判結果出來,法官宣判,終身監禁。
他殺了人,但殺的那個人本該是被關在精神病院的犯人,本以為會從輕發落,但沒想到會是終身監禁,那就是一輩子都不能從監獄裡出來了,一舉一動都得在監控中,這對宋寒生而言跟死了有什麼區別?
對他而言,這是比死了還要痛苦,從宣布蘇渺死的那一刻起,宋寒生就把自己的魂給丟了,他現在活著也不過是為了完成任務。
「宋寒生,好好在監獄裡反省去吧。」
人太多,不知道是誰說了這句話,宋寒生眨了一下乾澀的眼睛,嘴角上揚輕描淡寫地回了一句「好」
沒想到他在這個時候還能笑的出來。
在場的人都以為這個結果會讓宋寒生頹靡不振,然而他卻在這種絕境中露出笑容來,對著他這個笑,原本想要奚落諷刺他的人,話到了嘴邊都說不出來了。
他們見證了一個人的崛起到隕落,從高高的上空墜入淤泥,眼前的宋寒生今年33歲了,30歲是很多人的開始,三十而立,很多人這個時候才成了一個家。
而宋寒生在這一年卻失去了所有,沒有事業沒有了家,他整個人好似一下子老了十歲,深深的疲憊印在他的臉上。
身旁的警官推了他一把:「走了。」
宋寒生被護送著出了法院,上車的時候他又抬頭看了一眼之前看過的人群,什麼都沒有。
今天的天依舊明朗,萬里無雲,藍的寂寞。
身旁的幾個警官緊緊護送著他,讓他趕緊上車,周圍不知道什麼時候起變得擁擠起來。
宋寒生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一眼望過去,對著他的全是攝像機和話筒,一群記者圍上來就問他各種各樣的問題。
閃光燈不停聚焦在他身上,耳邊「咔嚓」聲不斷,宋寒生微微眯著眼睛,大腦有些渾濁,動過刀的地方傳來鈍痛。
他目光瞥到不遠處看熱鬧的人,手裡拿著空瓶子,他想要不是有警察在這裡攔著,多半就扔過來了。
宋寒生記憶有時候好有時候不好,該想起的不去記起,不該想的卻偏偏出現在大腦里。
例如現在他想起蘇家倒台的時候,當時的場面就跟現在這一樣。
宋寒生嘴角上揚的弧度,苦澀中夾雜著自嘲。
「宋寒生,你現在別哭啊,哭也沒什麼用,事已至此,進去了你就好好反省好好改造,說不定時間一長了,會給你減刑也說不定……」一旁押著他的警官這麼說道。
哭?我麼?宋寒生抬起沉重的手腕,手背蹭了蹭臉,蹭到一手濕,這是什麼?他茫然看著手背上的水漬。
低著頭的時候,手背上的水漬越來越多,有的墜到了手銬上。
視線模糊,他瞪著眼睛好半晌才回過神來,他居然在眾目睽睽之下哭了起來,這麼的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