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醒過來已經是第二天了,人還沒徹底清醒,嘴裡含糊不清的叫著「阿鳴」
陸霆川聽到她的聲音,趕緊過去抓著她的手:「我在。」
自欺欺人陸霆川比得上任何人,他早就習慣了沈清嘴裡的「阿鳴」是在叫他,有時候騙自己比騙別人容易。
沈清醒了,她看到陸霆川後抿了抿嘴,不再出聲。
「我想回家,不想在醫院。」
「你現在剛做完手術還不能回家。」
沈清動了一下身子,不知道是不是牽扯到了傷口,臉色一扭曲哭了出來,有疼的也有委屈的。
陸霆川趕緊哄她,讓她別亂動。
「住院一周我們就出院。」
醒來的第一天是最難熬的,身上痛,用著尿管活動也不方便,好在一天熬過去後了就能拔尿管。
醫生時不時進病房查看沈清的情況,第三天嘗試著下地活動,耐心住院,肚子上的傷倒是恢復的挺快,就是腦子裡的血塊在移動越來越危險。
沈清頭暈的症狀更嚴重了,有時候趴在床邊吐到直不起身,鼻血也在流,床單被套上經常被滴的到處是血。
兩個孩子還在保溫箱裡呆著,沈清能下地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寶寶。
保溫箱裡兩個孩子都很乖,這會兒正在睡覺,妹妹在吸著手指。
「寶寶的名字叫什麼?」沈清呆呆的站在保溫箱旁問身旁的陸霆川。
「大名我想了,男孩叫陸餘年,女孩就叫陸余笙。」名字的寓意是好的,餘生餘年,兩孩子一直在一起,今後餘生餘年都平安健康快樂,也希望他和沈清也能走過這餘生。
沈清對名字沒意見,又問:「有小名嗎?」
「小名你想吧。」陸霆川話剛落就後悔了,現在的沈清智商不高能想出什麼好的小名,估計不是包子饅頭就是牛奶麵包。
沈清當真認真的想了想,許久後說道:「女孩的小名叫想想,男孩的名字叫等等。」
也是奇奇怪怪的,但總比包子饅頭好,陸霆川欣然接受。
這裡是婦產科,有不少的孕婦和孩子,陸霆川看著一家三口從他眼前過去,男人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攬著妻子,眼神里流露出羨慕。
他以前就想有個這樣的家,妻兒在身旁,現在他有了,可沈清的病……
一想到沈清腦子裡的血塊,陸霆川心裡又涼了。
這幾天他是看著沈清病痛發作的樣子,原以為那場車禍給身體帶來的後遺症已經消失了,沒想到會持續到現在甚至還會威脅到生命。
院長那邊也給一個完整的手術方案,手術風險很大,且必須請黎教授,才能完成這項手術。
院長口中的黎教授是黎譽,被厲老爺子請去了做他的主治醫師。
厲老爺子的病情反反覆覆,動了好幾次手術都是這位黎教授主刀的。
「只要把黎教授請過來給沈小姐做手術,那麼成功率有百分之七十。」
從百分之四十升到百分之七十,只在請一位主刀醫生,而且這個醫生陸霆川還認識。
手術時間在什麼時候?
「八月十號。」距離手術時間還有五天,這段時間要給沈清用藥,觀察。
孩子在保溫箱裡呆了一周,沈清也住了一周的院,嚷著吵著想要回家,她不喜歡在醫院。
沒人喜歡留在醫院,即使住著單間有電視看,有娛樂項目,但始終不如家裡自在,何況醫院那是離生離死別最近的地方。
陸霆川問了院長能不能讓沈清出院,如果要上醫院檢查就每天開車去,反正路程也不遠。
至於黎教授這邊,他會去把人請過來做手術的。
院長見陸霆川有十足的把握能請到黎教授,自然沒話說。
這醫院陸霆川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根本不需要辦什麼手續,兩個孩子在保溫箱裡呆了七天後也要被帶回家了。
為了孩子的安全,陸霆川讓人在別墅里也準備了嬰兒保溫箱,倆孩子從車裡被抱下來後又睡進了四四方方的保溫箱裡,兩兩對望。
沈清沒事的時候就坐在保溫箱旁守著兩個孩子給他們唱兒歌。
「黑黑的天低垂,亮亮的繁星空相隨,蟲兒飛,蟲兒飛,你在思念誰……」
她給孩子取的小名,一個想想,一個等等,無非是為了等著想著心裡的那個人,只是那個人她想再長的時間也等不回來。
等等和想想喜歡聽人唱歌,尤其是沈清唱,倆孩子哭鬧的時候只要沈清一唱歌就能把人哄好。
靠近八月,月亮逐漸又大又圓,明澄澄的掛在天上,月光灑在院子裡的滿天星上,沈清晚上會盯著月亮看。
水中月是天上月,可眼前人不是心上人。
因為腦子裡的血塊,沈清每天都會頭痛,晚上睡不著,白天昏睡,這才幾天人就消瘦了下去,一張小臉慘澹無光,像是衰敗的向日葵。
沈清手術的事不能再往後拖了,把沈清安置到半城後他就去了厲家。
臨走時,他摸了摸沈清的腦袋,哄著她:「阿清,你在家裡乖乖的,我有很重要的事需要離家兩天。」
「會回來嗎?」
「明天就回來,晚上害怕就讓林嬸陪你睡,想我了就給我打電話。」他還是很放心把沈清留在家裡面的,這兩個月他出去工作處理公事,沈清也沒鬧著吵著要跟在他身邊。
沈清還是那個傻傻的沈清,不是清醒的沈清,只有傻子沈清才會認真的看著陸霆川滿眼都是他,她呆呆地看了他很久隨後點頭。
陸霆川沒有收拾行李,只讓助理準備,人的承受力是有限的,再堅固的承重牆在重物的堆積下都會有壓垮的一天。
沈清跟著他,像平時那樣「傻傻」的送他出門然後站在大門口。
陸霆川走了兩步,正要打開車門,忽然間感受到了什麼,他回頭看向沈清。
只見沈清呆呆愣愣的站在那兒,眼眶通紅,風一吹懸在眼角的眼淚頓時滾了下來。
小傻子,怎麼哭了?
本來要上車的陸霆川直接回過身跑向沈清,一把將她抱在懷裡,無論是怎樣的沈清,只要她一哭,他就潰不成軍,心裡猶如針扎著一樣疼。
他抱著她,一點點親吻她臉上的淚水,語氣艱澀道:「阿清,你和孩子乖乖的在家裡等我,等我回來,一定要聽林嬸的話知道嗎?」
沈清點頭,臉上的淚在陸霆川的親吻下逐漸幹掉,她揉了揉眼睛沒出聲。
這次陸霆川沒有任何猶豫的上了車,捨不得,但現在他最應該做的是回厲家把黎教授請到這裡來給沈清做手術,沈清的病康復了,那他就有大把時間在家裡陪沈清還有等等和想想。
幻想未來總是很美好的,可陸霆川忘了。
忘了有這樣一句話,有些人不可挽留,有些事不可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