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初就像一台廢舊的複讀機,斷斷續續說著,或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腦子很亂,可更亂的還是心。
她這一連串話,宛如幾顆石子扔在了厲景深平靜的心湖裡,泛起一片漣漪後很快又恢復安靜。
厲景深心臟莫名疼了一下,他睨著沈知初可腦子裡卻浮現出夏明玥的影子。
沈知初算什麼?他怎麼會因為她舉的那些假設而害怕?
今天是個大晴天,明亮的太陽光照在玻璃上灑進來,整個病房都暖烘烘的,連角落裡的陰霾都一掃而空,可就是這樣充滿暖意的氣溫,厲景深卻起了冷汗。
他猛的站起身,掐住沈知初消瘦的下巴奚落道:「想用裝可憐的手段讓我放過你?你那些假設會不會出現我不知道,但你做了不該做的事,你以為三言兩語就能抵消你之前的過錯?」
沈知初愣了一秒,笑道:「這都被你看出來了?」
沈知初背對著光,半張臉籠罩在陰影里,表情有些撲朔迷離。
果然是這樣!厲景深為得到自己證實的結果而鬆了口氣,他還想教訓一下她,可見沈知初這一身傷的模樣,就像一個被縫縫補補很多次的娃娃,仿佛輕輕一扯就會碎掉。
「回去了。」
厲景深沒生氣出乎沈知初的意料,她點頭,將那一袋子藥提上,五個瓶子,輕輕一晃裡面的藥就嘩嘩響。
「提的什麼東西?」
醫院裡除了藥還能是什麼?厲景深明顯是明知故問。
「藥,胃藥吃完了,另外還有保健品……」
都吃起保健品來了,沈知初的身子到底弱成什麼樣子了?厲景深知道沈知初怕苦,寧願打針也不吃藥,如今買了這麼多藥看來是已經到了非吃不可的地步。
沈知初膝蓋受了傷,走起來有些刺痛,她咬緊牙強裝鎮定,可沒走幾步便被厲景深一把給抱了起來。
厲景深的臉色有些不耐煩,顯然是嫌她走得慢。
車停在醫院門口,厲景深把沈知初放在副駕駛座上,然後關門繞過車頭進駕駛座。
沈知初上車系好安全帶靠著車窗,頭低著,長發在腦後梳成蠍子辮,低垂的睫毛又長又密,像是一把卷翹的扇子遮擋住黑黝澄亮的眸子,鼻尖小而翹,唇形好看卻失去了血色。
歲月沒有苛待沈知初的樣貌,六年前初次相遇再到如今,時間只洗去了沈知初的稚氣,讓她出落的別具一番風韻,只是安靜坐著不說話,都讓人賞心悅目。
沈知初盯著外面也不知道在看什麼,厲景深單手抽出一根煙點上,開車吸菸不是一個好行為,容易出交通事故。
沈知初聞到煙味,想提醒他,還沒開口,厲景深咬住煙道:「難受就憋住。」
厲景深不怕出現交通事故,他吸菸就是為了讓沈知初難受,他知道她厭惡煙味兒。
沈知初把到了嘴裡的話給咽下去,車窗開了道縫,風鑽了進來。
她穿的還是醫院的病服,衣服布料很差衣碼大了一號,風一吹就鼓了起來,顯得她人特別瘦小,仿佛人都要吹沒。
厲景深忽然覺得這樣的沈知初很刺眼,他吸了兩口煙煩躁的用手捻滅了火星。
這時,窗戶路邊上,一家三口路過,高大強壯的男人將半大不小的孩子放在肩膀上坐著,女人露出溫婉的笑看著父子倆打鬧。
這樣一幕讓沈知初一時間看愣了,車開過了她眼神還在往後瞟。
厲景深也看到了,不一樣的是,沈知初看的是那對夫妻而他看的是那個小孩。
厲景深忽然想起之前他生出的一個念頭,讓沈知初懷上他的孩子。
沈知初出院後,他碰她都沒有做避孕措施,指不定她肚子裡已經有他的種了。
人一旦有了這種念頭,便很快就能接受,他似乎有些迫不及待想看到從沈知初肚子裡生出來的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