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樂園裡在跳樓機上動手腳,妄想用意外害白邱璟的人不是你嗎?還有剎車失靈,厲景深你真的是一次又一次刷新我對你的認知!」
他費盡心思做出那些事逼她就範來到這裡,現在又裝作一副不明白的模樣到底給誰看?
沈知初鬆開手,掐住厲景深的脖子挨著他的皮肉她嫌噁心。
沈知初掐住他的力道不算大,但也確實讓人喘不過氣,她一鬆手,一小股冷空氣驀地竄進喉嚨直至胸口,厲景深驀地咳嗽起來。
空氣里一時間只剩下厲景深咳嗽聲,沉重又壓抑,一聲比一聲更用力,把血都咳了出來。
他一邊咳一邊掉眼淚,竟顯得有幾分悲愴,仿佛一下把所有的痛苦給咳了出來。
沈知初都不需要做什麼,只需要一個冷漠到不能再冷漠的眼神就能讓他全盤皆輸。
原來,她今天來到這裡是為了白邱璟。
也對。
畢竟他在沈知初眼裡一直就是個使用卑鄙手段的人,先是害白家破產,現在白邱璟出事可不就在他身上來了。
厲景深不動聲色地緊握掌心,現在的他只能自己笑自己,可憐到用嘲笑來溫暖自己。
厲景深含著血說:「沈知初我快死了。」
沈知初低頭看著地上的血跡,聽著厲景深那句「我快死了」她沒有半分異動,顯然早就知道。
「所以你要死了,就要拉著人一起墊背是嗎?你死了,周圍人都別想好過是嗎?」
當初她患下癌症,一心想的是逃離厲景深的身邊,反正要離婚,她一個人安度最後時光也挺好的,死也算死的乾淨。
可厲景深只想把她弄髒,就算他要死了,也要折騰她的人生。
厲景深紅著眼睛,嘴角在滴血,心仿佛也在滴:「沈知初,我想對你好。」
沈知初蹙緊眉心,喘著粗氣罵人:「好你媽!」
沈知初額角青筋亂跳,想著手機里的簡訊,想起厲景深做過的每一件事,她想伸手把厲景深扯起來亂打一頓,更是恨不得拿出手裡的刀把他捅死。
可惜,現在所有人都盯著白家,盯著她,還有盯著厲景深,她動手把厲景深殺死在這裡,可能沒多久就會上熱搜,到時候還會牽連白家。
有句話說的好,不要和一個快死的人計較,因為他要是在死前發瘋,你可能比他先死。
她真的對厲景深無可奈何,他有能耐,真的能把人折騰死。
厲景深沒有說話。
沈知初比他活的乾淨透徹,像水,而他就是靠水活命的魚,為了活的舒坦,他把水弄髒了,而現在,讓他活的水要淹死他。
他這條魚,要被水淹死了。
他想過無數辦法,想讓沈知初留在他身邊,他也想過不再重蹈覆轍,但可笑的是,最終讓沈知初短暫留在他身邊的,還是跟以前一樣,用仇恨、懷疑、戒備。
「沈知初,我們好像都沒有認真的好好的相處過。」厲景深扶著扶梯搖搖晃晃站起身,他比沈知初高很多,即使生病身體微微前傾,可站在高一節的樓梯上看著沈知初的時候,依舊是俯視。
「我快死了,你能不能管管我啊……」
沈知初皺了皺眉:「應該管你的是醫生,不是我,何況……」她嘴角勾起一抹譏諷,「那個願意管你的沈知初已經死了,你比誰都清楚她是怎麼死的。」
她沒有任何表情,說出的話也沒語氣,卻讓人覺得冰冷。
她也想過好好和厲景深談,可厲景深一次又一次的挑戰她的極限,讓她失去了力氣和他談。
和厲景深在一起那麼多年,她真的很少開心,甚至都忘記了怎麼笑。
「厲景深或許你現在很愛我,可是愛……比起你曾經對我的傷害不值得一提,你的愛,一文不值,只會顯的我廉價。」沈知初伸出右手,露出無名指上的鑽戒。
「你總求我給你改過自新的機會,可我明明給了你很多次,你送給我兩次戒指,一次三十元,一次上千萬,兩次都不合適,你難道沒想過原因?」
買到不合適的戒指,還怪別人的手有問題,說的就是像厲景深這樣不知悔改的人。
沈知初繼續說:「一次次容忍,一次次原諒,一而再再而三的讓我失望,你現在還用這種齷齪手段逼我來到這裡,還想讓我好好管你,我是你媽嗎?我憑什麼管你!」
每個字都顯得撕心裂肺,可沈知初卻用最平靜的話說出來,她現在能做到心如止水面對厲景深,全是因為過去就已經心如死灰。
「現在我到這裡來了,你要怎麼做?還想像以前那樣對我?」
厲景深:「你要這麼想那就是吧。」
反正沈知初已經把他當做了一個惡人,可以為了一個目的而不擇手段,雖然也的確是這樣。
沈知初為什麼會知道他生病快死了,又是從哪誤解他要殺白邱璟的,他不得而知。
他心裡的念頭只有一個:既然這樣才能讓沈知初短暫停留在她身邊,那她誤會就誤會吧,反正她也恨他,那點恨,多一點不多少一點不少,他的結局完全承受的起。
厲景深無視沈知初仇恨的目光:「就像你說的那樣,我一個將死之人什麼都做的出來,你也知道我手段狠,指不定死了就要拉個墊背的,在我死的這段時間你就在這裡一步都不許出去,只能活在我的眼皮子底下。」
他心裡很清楚,這是沈知初留在他身邊唯一的方法,雖然停留的不久,但在死前能多看她一點就多看一點。
他現在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垂死掙扎,但厲景深就是個無法不去垂死掙扎的人,他走進了一個死胡同走不出來。
厲景深看著沈知初的手放在羽絨服里動著,隱約能看到裡面的東西是什麼形狀,有手機,還有一樣,已經露出來了刀柄。
沈知初可乾的出拿刀捅人的事,當年她就用西餐工具捅穿了他的掌心。
那時她的手還是殘廢的,筷子都拿不利索,卻能兩手握餐刀一把捅穿他的掌心,沈知初是個膽子比較小的人怕黑怕打雷,還怕很多血,可拿刀捅他這件事上眼睛都可以不眨一下。
其實從那個時候他就知道他們之間永遠都沒辦法像其他戀人那樣喜歡著對方。
他是自信,但還是有自知之明,不過人痛苦到極致,知道一件事無論如何都彌補不回去的時候就自欺欺人。
沈知初今天來本就抱著早死早超生,對於從厲景深狗嘴裡說出來的話她猜到了七八分,人至賤則無敵,她也確實是沒見過比厲景深還要賤的人。
厲景深嘴角上的血還沒擦乾淨,眼眶凹陷黑眼圈很重,整個人虛弱的像是紙糊做的,仿佛被人輕輕一扯就會碎掉。
如果沈知初真想殺他絕對能辦到,可她不敢保證厲景深有沒有留後手,她也不敢保證她自己逃脫得了法律責任。
沈知初真的分不清,厲景深現在對她的到底是占有欲,還是執念,要說真的深愛,她也喜歡一個人,並不是像他這樣。
事到如今,沈知初也沒想過要去分清楚他的想法。
……
沈知初就在半城住下了,以前住了好幾年的地方,現在重新回來也不會覺得陌生,不過房間換了一下,曾經那間代表夫妻婚房的主臥她是不打算再住進去。
房間裡一面落地窗,沈知初站在那兒看著自己的影子,一會兒摸摸手上的戒指,一會兒看一看手機上的照片。
手機被她按成了勿擾模式,原因很簡單,她不知道在白邱璟給她打來電話的時候她該怎麼和他說。
她就像是一隻烏龜,一遇到什麼事就觸發自我保護意識,縮進了殼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