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0章 他對沈知初做了十惡不赦不可原諒的事

  陪著沈知初到老,多麼奢侈的願望,他連想都不敢這麼想。

  他沒有可後退的路,只能莽著性子往前撞,哪怕前面是堵牆,他頭破血流也不肯回頭。

  「我沒有做錯,我只是用我的方式去愛她。」厲景深一雙眼睛血紅嚇人。

  「你對她那叫好嗎?」趙錢情緒激烈已經控制不住,他不敢指人只能握緊拳頭,「實話說,你對沈小姐還沒有夏明玥好,夏明玥你都知道放在心上疼,她出車禍你可以去求人抽血,她要什麼你給什麼,無論做錯什麼你都信,就算做錯了事你也能輕易的原諒她,厲總你還記得沈小姐第一個孩子是怎麼沒的嗎?她是被夏小姐冤枉害人,被你抱著扔下樓的!從二樓滾下去,一節又一節的梯子上沾滿了鮮血,那是你第一個孩子的亡魂!」

  公主抱幾乎是每個女生都嚮往過的場景,厲景深就是用這樣浪漫的公主抱把她扔下二樓流產。

  厲景深不知道那是夏明玥做的嗎?不,他知道,證據擺在他眼前,可他依舊選擇偏袒夏明玥,甚至還想讓沈知初懷上孩子生出來給夏明玥養,達到兩全其美。

  從沈知初被大火燒死那一刻,他就醒悟過來了。

  殺死沈知初的從來不是那一場大火,是人性的狠虐,是旁觀者的冷漠。

  趙錢還記得那天慈善晚會上沈知初一身紅裙,舉著紅酒杯與人談笑風生,她是那麼的自信張揚,可他卻覺得陌生。

  如此耀眼的女人,歲月多折,使他們忘記了她最初的模樣,停留在的,還是那隻被折斷翅膀的鳥。

  厲景深思緒有些混亂,疼痛讓他精神不濟,思緒混亂,腦子裡最後一幀畫面被趙錢強行拉回過去。

  那是,曾在無數個夜晚裡吞噬他精神的畫面,沈知初在醫院裡患上抑鬱症,一雙眼睛已經不能用心碎那樣形容,像是個被放舊的破布娃娃,黑色瞳孔蒙上了一層厚重的灰塵。

  厲景深努力壓抑著心口上的絞痛,可顫抖的呼吸還是出賣了他,他顫著嘴唇:「那都已經過去了……」

  「從來沒過去,你以為的過去只是你自以為是的過去,你看看你拔掉的指甲再看看你胸口上的傷疤,這些都沒有消失,你怎麼敢說過去?」趙錢的聲音忽然沉悶起來。

  「厲總,不要再說什麼為她好的話了,她不接受的話那就是不好。」

  「砰——」厲景深控制不住的發火,這一次沒能控制的揚起拳頭給了趙錢一拳。

  他本就病痛纏身,加上沒休息好又被打擊,拳頭砸在人身上不是很疼,可突如其來的舉動還是讓趙錢後退了兩步,他目光鎮定,沒有因為厲景深打他一拳而感到錯愕。

  趙錢雙眼如平靜的湖水,安靜地看著厲景深。

  沈知初死後,他才選擇實話實說,說了很多,厲景深聽進去的很少。

  他不是感情顧問,做不到讓一個人心死,放棄一段感情,安安靜靜的等待死亡。

  厲景深這一路走來,人生曲折起伏,讓他安靜等死,什麼都不做,想想都知道不可能。

  厲景深完全繼承了厲家的基因,性子淡薄,手段狠辣,生性多疑,喜怒無常,對外人善於隱藏,但熟知他的人知道,他這個人耐心不怎麼好。

  趙錢看厲景深這個樣子,就知道他沒把他的話聽進去。

  他忽然覺得厲景深可憐又可笑,到死都沒明白如何去愛一個人。

  沈知初沒給過厲景深機會嗎?給的多了,她用了四年,屋檐上的雨水都能把石頭給滴穿了,她捨棄自己的驕傲,只差沒有跪在地上求他能回頭看看她一眼。

  但厲景深的做法一次又一次的讓她失望。

  這一盆花都枯死了,現在才想著去澆水,澆再多也沒有用。

  厲景深給了趙錢一拳頭後,捂住胸口悶聲咳嗽,把眼淚都咳了出來,一顆一顆的往下墜。

  趙錢說:「厲總,你收手吧,她的世界屬於她自己,跟你沒有任何關係……」

  厲景深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不……我還沒有做完,我要向她證明,我才是對的,我以前是錯了但我現在沒有做錯……你如果還想勸我放棄,你就滾!」

  厲景深常年隱忍,到了後面沒人敢阻止他後,就越發壓不住脾氣,但他在工作上一向冷靜,幾乎從來沒對趙錢發過這麼大的火,就因為他幾句「實話」就要他滾。

  這一個「滾」不是說說而已,而是他就是那個意思。

  這一次趙錢愣住了,不過他很快就恢復了原樣,他臉上揚起一抹淡笑,隨後朝厲景深鞠了個深躬。

  「厲總這些年感謝您對我的信任和關照,辭職報告我明天會交上去的。」說完趙錢慢慢撐起背脊,微斂眸光,繞過厲景深往門外走。

  既然多說無益,那就不如不說。

  厲景深強勢了這麼多年,如今他身邊的人一個個離去,只剩下無力和無奈。

  他握緊拳頭看著頭也不回離去的趙錢,心裡泛起一陣苦。

  他真的做錯了嗎?他只是用他的方法去證明他愛沈知初,這個「賭注」是輸是贏對沈知初都有利,不是嗎?

  沈知初贏了,她和白邱璟之間便沒有多的阻礙,要是輸了,就當看清人心,成年人的感情就是及時止損。

  反而他……無論輸贏,他都無法插入沈知初的人生。

  他不輸給白邱璟的一腔喜歡,其實算算他陪在沈知初的身邊比白邱璟還要長。

  只可惜命運安排的順序,先來後到,即使後面他鳩占鵲巢占了那個位置,可也必須明白,先來者居上的道理。

  厲景深後背貼著牆,雙腿彎曲順著牆慢慢滑坐在地上。

  一坐就坐了四個小時,從白天到夜晚,無聲的抬眸看著天上的星星。

  他克制住不去想沈知初和白邱璟領證的事,可越是不想,就像壓下去的彈簧,壓制的太久反而蹦的越高。

  現在一想到「沈知初」的名字,眼淚就止不住的往下墜。

  沈知初……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其實厲景深心裡比誰都清楚,他做的這些沒有意義不說,反而會讓沈知初越來越討厭他。

  連趙錢都覺得,他對沈知初做的那些事十惡不赦,不值得被原諒。

  其實何止是十惡不赦,簡直是豬狗不如,如果他能回到過去,他做的第一件事,或許是殺死當時的自己。

  他知錯,有錯就改,他也想回頭,想放棄,想著安靜等死,就看著沈知初跟另一個男人結婚。

  可他的心裡太空了,就像寒冬夜風裡破爛的紙窗口,風一個勁兒的往裡灌,冷的他渾身麻木,讓他繼續找點東西去填補,哪怕他找的東西是滿是刺的荊棘。

  沈知初對他說過的每一句話,他都記得,包括在夢裡。

  她說,人間很好,但因為有你我不來了。

  她還說,厲景深你死只會髒了我的輪迴路。

  如果是他先死,那麼會髒了她的輪迴路嗎?

  他抱著頭想,想著沈知初和他在一起,沒有哪天是真實的開心。

  安靜的客廳里傳來一聲手機的震動聲,他猛然被驚醒,四周太黑,伸手不見五指,等適應了黑暗後,他看著離他不遠處一道亮光閃動。

  他起身跑過去,被茶几絆了一下,一個踉蹌雙膝跪地,正好跪在摔碎水晶質的花瓶碎片裡,手掌直接按了下去,血肉模糊的疼,可他卻感覺不到疼似的連滾帶爬的撿起地上的手機。

  他打開手機,入目的是一張結婚證上的合照,照片裡的沈知初笑的一臉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