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血無情薄情寡義的人是你!厲景深你以為全世界的人都像你這樣嗎?」
經歷了太多事的沈知初,已經做到了喜怒不形於色,到現在,她的臉色只是略微僵硬蒼白,看不出來大起大落,只是那雙黑漆漆的眸子,深沉冷漠地盯著厲景深,凌厲之餘,滿滿都是帶著壓迫氣息的強硬。
「不是全世界……是厲家所有人就遺傳這樣的劣跡,就像你說的那樣是陰暗的臭水溝,是淤泥里的蛆蟲。」厲景深皺著眉,語氣低沉且生冷。
厲景深生在那樣的環境中長大,所以才不知道他為什麼害怕,同足相殘,為了權勢地位可以不擇手段,再噁心的手段都能使用出來。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厲家這些年就建立在涼薄上。
沈知初總說他是薄情寡義,是沒有感情的惡魔,可在那種地方長大,有感情只會成為致命的弱點。
誰不想要親情在溫暖和關懷中長大?可他的父母就是被他的親二伯找人殺死的,厲老爺子心裡清楚,但只要一天沒拿出證據,他就一天不管不問,冷眼旁觀。
厲景深在那樣的環境下生存,處在陰暗危險的地方,又沒父母給他保護,一路上跌跌撞撞,為了活下去,為了得到他想要的他只能這麼做。
厲家這麼多年能一直處於高度,便是以這樣的手段踩著鮮血上去的。
他的姑姑,白邱璟的母親,也接受了這樣的教導,在那樣的環境中長大,你說……他拿什麼去相信厲家的人?
一個人生於黑暗不曾見過光,那麼他就會以為全世界都是黑的。
他得了肺癌,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他愛沈知初,說他這是占有欲好,還是控制欲也罷,如果不是極致喜歡一個人,他何苦揪著一個不可能不放?
他死後,世上再無他,沈知初卻又可能會遇到比他更難纏的人,如果白家這次放棄了沈知初,白邱璟護不了沈知初周全,不能完全站在她身旁,那他……不會再給這些人靠近沈知初的機會。
最無法經受考驗的是人性,沈知初不願意做的,那就由他來下這個賭注,讓她看清現實。
如果是沈知初賭贏了,白家還是白邱璟都在她身邊不離不棄,不利用她,不丟棄她,愛她,珍惜她,呵護她,無論她曾經是什麼樣都一直陪著她,那他死了也心甘,就算被沈知初一直不理解恨他他也願意。
沈知初抬起腳一步步走向他,在他面前停了三秒後,忽然抬起手給了他一巴掌。
「啪——」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厲景深疼沒疼她不知道,可她手心有些發麻。
「厲景深你還真是本性難移,狗改不了吃屎。」
厲景深波瀾不驚的心裡,仿佛一顆尖銳的石子墜入,悶聲悶疼。
「沈小姐……」趙錢要出聲,卻被厲景深攔住了。
沈知初始終覺得厲景深一點沒變,還是和以前那樣偏執瘋狂。
但如果是以前的他……他根本不屑浪費這麼多的時間,他會直接找人把沈知初綁回去,沈知初的喜怒哀樂跟他有什麼關係?
但現在……沈知初臉上輕微的一個表情就會牽扯到他的心臟。
「沈知初,我等著你來找我,總有天你會明白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沈知初的確有出息,可市值80億的公司根本救不了白家,再加上厲景深一直施壓,除非魚死網破。
救護車來了,沈知初猝不及防的撞進厲景深幽深的眼底,一如既往的疏離。
倆人對峙最後是沈知初轉身奔向白邱璟,厲景深靜靜站在原地,仿佛周圍的一切都和他無關,他看著那抹紅色的身影,像是跳躍的火焰。
直到趙錢出聲:「厲總,走吧。」
厲景深轉過身,亦步亦趨的走出去,外面的夜風很涼,吹在身上,身體沒能忍住起了一層戰慄,他仰頭看著夜空。
趙錢輕輕嘆了口氣。
厲景深聽到了,問了句:「你嘆什麼氣?」
趙錢回答道:「厲總,你何必把時間浪費在這上面?沈小姐她肯定不會扔下白家不管。」
厲景深說:「她是不會扔下白家不管,但白家就不一定了。」
「但是……」趙錢猶猶豫豫,最後還是張嘴,說出了他心裡最想說出的那句話,「無論賭輸還是賭贏對你來說都不是好結果,反而沈小姐會因為這件事記恨你,厲總,你甘心嗎?你不是說這輩子只想在死後得到沈小姐的原諒嗎?」
「不甘心啊。」厲景深啞著嗓子,忽然有些想要傾訴,他輕輕吐了口氣。
「我總會死,只有在最短的時間裡盡力為沈知初做點事,她總說我是她的劫難,那麼我希望我這個劫沒了後,她能一直順風順水。」
他死後,沈知初跟誰在一起,都跟他沒有任何關係,再有的不甘又能怎麼樣?總不能懷著仇恨化作厲鬼吧?
遺產他已經擬好簽字了,死後他所有的財產都會歸沈知初所有,就再也沒有厲家了。
「要是她能再嫁給我一次就好了。」下意識的說出這句話,厲景深自己都受不了笑出了聲,聲音中帶著苦澀的自嘲。
........
白父被抬上救護車送往醫院,沈知初跟著白邱璟,聯繫上了白母和白晚晚。
白父忽然倒下去,是因為最近一直熬夜加班,心裏面有鬱結,情緒上頭才會出現這樣的狀況。
從白父的助理那裡得知,最近白氏情況一直很不好,實際上組織這場慈善晚宴是為了從中找到合作人,順便掩飾白氏危機。
可惜的是,沒能瞞住不說還被人爆了出去上了熱搜,現在幾乎所有人都知道白氏集團陷入了危機。
之前的合作人現在各個毀約不干,不願意得罪這背後主導一切的人。
現在的白氏跟當初的沈氏一樣,不是忽然倒下的,而是日積月累的施壓,給予各種壓力困難。
沈知初蹙眉,分析這其中利害關係。
白父送往醫院及時沒什麼大礙,只是過於疲勞多休息就行了。
白邱璟心裡自責,他居然一直沒注意到家裡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其實不僅白邱璟不知道,白晚晚也不知道。
白父從來不會把工作上的事拿回家裡說,一是他們不懂,二是怕他們擔心。
白母倒是知道一些,但沒想到會這麼嚴重,難以預測的結果。
公司各大股東得知白父躺醫院後,前來關心了兩句後,然後追問該怎麼辦?又連夜召開股東大會。
一直不願意繼承白氏企業的白邱璟這次不得不面對。
他爸躺在醫院裡,白晚晚年紀還小,他媽還要在醫院裡陪著他爸,能做這些的只有他。
白氏捅了個大簍子,厲景深那邊不斷施加壓力,破產是遲早的事,而且……厲景深的手段髒的很,栽贓嫁禍也是他最擅長的手段,只怕到時候就不是簡簡單單家業不保了,而是牽扯到欠款坐牢。
沈知初那邊也在不斷開會,想要伸出援手拉白氏一把,可惜治標不治本,兩家的經營模式不一樣,想要合作也合作不了,頂多出錢,而想要挽回白氏可不是區區幾十億就能完成的。
厲景深手段高明,很早之前就設定的陷阱,就等著做空白氏,沈知初出手,反而還會拖累她的公司。
厲景深為什麼會忽然對白家動手?
很快就有人得到了消息,是因為一個女人,而那個女人就是白邱璟的未婚妻。
為了一個女人,這沾著親的兩家不惜自相殘殺。
厲景深最近一直在家裡做治療,口頭上吩咐下面的人做事,厲氏也一直在虧損,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滿,但管也管不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