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錢拿到外賣還站在那裡不動,目光時不時掃向沈知初。
沈知初再想忽略也忽略不掉:「有什麼事?」
趙錢頓了頓,猶豫了半會兒說道:「沈小姐,你能去看看厲總嗎?他現在已經醒了。」
厲景深昏迷的時候沈知初曾在門口看了過他幾眼,知道他醒了後反而一次也沒去過。
趙錢跟了厲景深太久,以前厲景深還不愛沈知初的時候,他經常說沈知初長了反骨,越是強制要她做什麼她越是反抗。
趙錢很怕他這一提,讓沈知初心生厭煩。
「厲總,再怎麼說......也是為了你,才擋下那顆子彈的。」
沈知初眉心抽了一下:「好,我跟你過去看看他。」
趙錢臉上難掩高興,不敢再多說什麼,生怕引起沈知初反感就不去了。
人生起病來容易嗜睡,沈知初去的時候厲景深正閉著眼休息,手搭在外面。
按理說,厲景深一米八八的身高應該很高大才是,可他躺在病床上,身上的病服顯得寬大起來。
趙錢在門口就停下了腳步,把空間留給了沈知初。
沈知初一步步走近,看著厲景深的胸口,寬大的病服領口微大,松松垮垮的露出了一小片胸口。
那裡有很大一片燙傷,看起來是被什麼給烙印,通過傷疤的痕跡隱隱約約能看到那是一個初字,占據了整塊心肉。
沈知初對厲景深本應該心存恨意,可隨著時間推移,那一聲槍響,所有的怨恨和不甘心都煙消雲散。
但這也不叫做原諒,不過是對時間的妥協,算了......人不可能一輩子活在恨意中,就像白邱璟說的那樣,人如果一直恨,心會很累的。
她和厲景深本就不是一路的人,緣分已盡只能各走各的路。
似乎是覺察到了病房裡多了一個人,厲景深眼睛沒抬,就出口叫了句:「趙錢,把水端給我。」
沈知初看著柜子上的水杯,裡面的水已經涼了,她往裡面接了開水,中和了一下溫度,人能喝。
「能撐起來嗎?」
聽到聲音,厲景深立即睜開了眼睛,他從未想過有天沈知初能出現在他眼前給他端水餵他,這簡直就像是在夢裡的場景。
不對......就算夢裡面也沒有這樣的情景,他夢裡面的沈知初看他的目光是怨恨的,他連在夢裡面也不能抱她一次。
沈知初插上吸管,過去微微托住厲景深的腦袋,給他餵水喝。
厲景深呆滯的張著嘴,嘗到水溫了才發現這不是在做夢。
生病的人容易口乾,喝水的時候抬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沈知初看,張著嘴咕嚕咕嚕喝,直到一整杯喝完。
沈知初停下動作:「你還要嗎?」
厲景深搖頭,看著沈知初轉身放水杯,他以為她要走趕緊伸手攥著她的衣袖,這動作完全是下意識的,帶著慌張的錯亂。
沈知初把杯子放下後,眼神淡漠地看著厲景深:「怎麼了?」
她抽了抽手,厲景深手上沒多大的力,輕而易舉的她就掙開了。
「你怎麼會在這裡。」人在失去安全感的時候總想手裡攥著點什麼東西,沈知初一掙開,他的手就搭在床沿上,空落落的,連帶著心臟也沒了一塊兒。
「趙錢讓我看看你,畢竟你受傷也是為我擋子彈。」沈知初移過一旁的椅子在後面坐下來,看著病房裡的醫療設備。
護士說,厲景深脫離了危險,現在已經沒問題了,兩三個月就能康復。
可為什麼她看著這一屋子的醫療設備不像那麼一回事兒?而且還有氧氣管。
「這樣啊......」要說沒失落是不可能的,本以為是沈知初自願來的,沒想到是趙錢提醒。
她這一趟來看他,應該不是很情願吧,勉為其難的答應,不過是因為人心道德。
畢竟......他救了白邱璟。
「你當時為什麼會衝出來擋子彈?」
「當時沒多想......」他不願意說出,他是怕白邱璟出事會惹她難過的話。
「你現在能原諒我嗎?」
原諒?其實談不上原諒了,過去對於她而言就真的是過去,是算了。
「原諒你又怎樣。」
「你能不能留在我身邊?」厲景深問的小心翼翼,墨黑的眼瞳里微弱閃光,像是風中搖曳的蠟燭。
「厲景深。」沈知初輕輕吐出話,「我們之間隔的命太多了......我前世一雙手,一雙腿,我用最痛苦的方式結束了自己的生命,你總不能讓我重蹈覆轍白死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