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哥,不是說不準動她的嗎?」
沈知初聽到宋臨的人這麼說了一句,就算到了還有幕後主使人。
而綁架她的人里已經完全可以排除掉厲景深,那是陸霆川?
很快沈知初的想法得到了證實,廢舊工廠里很安靜,安靜到能聽到外面的風聲草動,以及靠近這裡的停車聲,隨後是輪子滾在地上的聲音。
沈知初呼吸莫名一窒。
宋臨抽著煙站起身,聲音低沉:「人來了。」
沈知初的手還被綁在身後,聽到身後傳來動靜,她輕輕扭頭看過去。
男人坐在輪椅上,由遠到近,臉逐漸從昏暗中展現出來,果然是陸霆川。
不得不說她跟陸霆川真的是孽緣,跟厲景深一樣,可能上輩子她刨了他的墳,今生被他逮到三次。
第一次是厲景深送她過去的。
第二次他圍堵她,嘴裡說著請,實際上也是逼迫。
第三次也就是這次了,迷暈綁架。
真有他的!陸霆川!
沈知初只恨當初下手軟了,就該對著陸霆川的腦子來一針,一針把他紮成個傻子才算好,免得這個禍害來禍害她。
陸霆川被人推著靠近沈知初,似乎看到了沈知初心裡是怎麼想的,他淡薄嘴角居然勾起了一絲笑。
陸霆川可以明顯看出來瘦了很多,臉色憔悴,本就發白的的一張臉在這種昏暗的光線下像是張陳年舊紙,頭髮微長擋住了眼瞼,微微頷首,看人的時候只動了灰暗的眼珠,眼眶凹陷,眉目間一片陰鬱,不敢與他對視。
「沈知初。」陸霆川聲音沙啞,無論是外表還是心理都發生了變化,沈知初以前對陸霆川是有些害怕的。
沒人不怕疼不記疼,心裡有了陰影,看到他身體心裡就會起條件反射。
現在的陸霆川比當初還要陰鬱詭異,從黑暗裡被人推過來的時候,就像剛從地獄裡出來的惡鬼一樣,讓人無端生恐。
「你的腿斷了,感覺如何?」像是多年沒見的好友,沈知初見到他第一句居然是說「關心」話。
「什麼樣的感覺你不是最清楚的嗎?」畢竟沈知初的腿也斷過。
陸霆川臉上露出來的笑意裡帶著明顯的惡意。
沈知初沒出聲,回過頭又看了宋臨一眼,宋臨跟陸霆川合作。
不難分析出來是什麼原因。
一,宋臨認為夏明玥的死是因為她和厲景深,在陸霆川找上門來的時候就順勢答應了。
二,陸霆川雙腿斷了外加手上的資產被厲景深和白父瓦解,陸霆川抓她來是為了對付他們。
三,就像宋臨開始說的那樣,想要知道她重生的秘密,一個為了夏明玥,另一個為了沈清。
「可以鬆開我的手嗎?我手有些麻,反正你們這麼多人我也逃不掉。」
「別著急,等會兒就給你松松。」陸霆川開口,「人我帶進去了。」
宋臨「嗯」了一聲沒意見,也不敢有意見,這是他們從一開始談好的,陸霆川出錢宋臨出力,把沈知初綁來後交給他。
沈知初被人抓起來,廢舊工廠不大,有幾個隔間,沈知初被推了進去,裡面燈光閃爍,電線里發出滋滋幾聲響,橙黃色的燈片上幾隻蛾子亂飛,燈光晃了幾秒後照亮整個隔間。
有了亮光,沈知初總算看清了周圍,牆上的鐵鏈,地上亂成一團的電線,陸霆川的手下手裡提著的箱子,一切充滿熟悉。
「是不是很像過去那間小黑屋?你知道嗎沈知初我一直保留著你的影像,每當我無聊的時候我就會翻出來看看,特別有意思,我眼睛一閉你痛苦掙扎的臉就會在我腦中里回放。」
沈知初攥緊拳頭:「綁我來就是想和我重溫過去?」
陸霆川卻忽然認真道:「不是想重溫,我不會把用在你身上的那些手段用在沈清身上。」
這或許就是愛和不愛的區別吧,可惜陸霆川明白的太晚了,像沈清人已經走了他說的再深情那也只是風涼話。
就好比凋零的向日葵等不到晚來的太陽,已經枯死的根莖澆再多水都沒用。
「陸霆川你說這些怪噁心的,說不定沈清本來想回來的,一聽到你這話後噁心的頓時不敢再來了。」
陸霆川:「嘴不會說話你難道不會閉嘴?」
「閉上不說話的嘴還能叫嘴嗎?」沈知初頓了頓,這個時候她被綁架,按理說她應該儘量順著他們拖延時間保護自己,可陸霆川真的把她給噁心到了,也讓她對沈清感到不值。
「陸霆川你愛沈清嗎?」沈知初自問自答,「應該不愛吧,想想她活著的時候你步步逼她死,沒有一件好事,你對她做過什麼?讓她成為替身。威脅她,逼迫她做自己不喜歡的事,你打她罵她,用最下賤的話侮辱她,最後還把她送給了別人。」
「現在你在這裡裝深情有什麼用?她被全網黑的時候你在哪?她被厲景深擰斷手指的時候你在哪?她在公司里被欺負差點被潛規則的時候你又在哪?還有她的那些吸血鬼家人,你明知道她從小在什麼環境長大,爹媽不疼,哥哥羞辱,十七八歲就要把她賣給一個四十多歲的離異男,她好不容易逃出來遇見你,以為你是她的救贖沒想到啊,你居然成了逼死她的最後一把刀,陸霆川你說你厲不厲害,她在那樣的環境下都忍過來了,最後被你輕鬆逼死。」
沈清已經死了。
生前沒人在乎過沈清,尊重她,愛她,她死在人聲鼎沸的謾罵中。
死後也沒人知道,直到沈知初代替她活下去,出演電視劇,參加綜藝,投資電影,很多人都發現她變了跟以前比有很大的差別,但沒人會在意,只當她是忽然想通改變了生存方式,但他們不知道的是,他們一直以為的那個人其實早就死了。
「我愛不愛她不是你說了算,等她回來我會親自和她說。」陸霆川並沒有因為沈知初幾句話而生氣,他出奇的淡定。
「倘若她回不來呢?」沈知初問。
「那我就去找她。」陸霆川神經混亂的時候有過幾次自殺但都沒有成功,他吃過安眠藥在水裡割過腕。
對比讓沈清回來,還是他去找她更便捷快速些,厲景深最近做的那些都是把他往死路上逼,只要他稍稍一個鬆懈人就沒了,這個時候就算沈清回來他也不能保護好她。
沈知初說:「生前被你壓迫死了還要受你糾纏,陸霆川你能不能有點自知之明不要髒了她的路?」
陸霆川心口微痛,喉間嘗到了一股甜腥,他忽然明白為什麼當年厲景深能被他氣到吐出血來了,也明白當時厲景深在沈知初死後為什麼會那麼痛,那麼難熬。
他明明不想成為厲景深那樣的人,可偏偏事與願違成了他最看不起的人。
辜負一個人總有一天會受報應,你拿了什麼就要換什麼,這是代價。
就好比他辜負了沈清,偷了她的感情,沒有還,現在報應就來了。
更可笑的是,他當初嘲笑厲景深愚蠢,但厲景深還能有當面道歉懺悔,而他連追妻火葬場的機會都沒有。
要想把沈知初控制在牆上,就必須解開她身後的繩子。
陸霆川讓手下把她身後的繩子給解開綁在牆上的鐵鏈子上。
為了不傷害沈清的身體,那些刺激的藥物是不能用的,陸霆川想讓沈清回來,也不知道電擊有沒有用。
陸霆川想嘗試電擊,在不傷害沈清的身體情況下,如果真的回不來,他就給沈知初注射一種藥物。
那種藥物對女人身體危害不大,但通過血液,x行為會傳染,一旦傳染到男人身上那就會死。
藥物是他最近研究出來的,他想要「沈清」的身體永遠乾淨著。
陸霆川有著極致到變態的占有欲。
如果沈清還在,那他一定會把人捆綁在他身邊,一刻都不允許她離開他的視線,不允許她離開半步,也不許別人靠近她半步,就算他死了那他也要控制她的身體。
沈知初暗自運量力氣,在他們解開她手上的繩子一剎那,她往後用力撞去,往工廠外面跑,一切發生的很快,沈知初跟孫勵學了幾招防身術,越是在緊張的困境中就越是要冷靜下來,工廠里有不少廢棄物,她在地上撿了一塊玻璃碎片。
有人靠近她靈活躲開,手裡的玻璃碎片毫不猶豫的往人的脖子上扎去,沒扎到但劃破了一道很深的口子。
沈知初喘息著氣,血液涌動上大腦,她眼眶發熱,耳朵嗡嗡作響,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她要活下去。
那些人不敢對沈知初下粗手怕傷到她,沈知初再靈活但雙手難敵十幾隻手,很快她被人撞倒在鋼筋水管上。
她試圖逃跑的行為像是一個小丑,沈知初雙眼通紅滿眼恨意瞪著陸霆川,陸霆川嘲諷看著她,說出幾句誇獎話:「不錯嘛,傷了三個人。」不容小覷。
............
白邱璟下了飛機收到沈知初簡訊,機場人太多太過嘈雜,打電話不方便,白邱璟回了她一條簡訊,等上車後給沈知初打居然是無人接聽。
他本來想著忽然回來給沈知初一個驚喜,沒想到轉頭就被導演出賣了成了沈知初給他驚喜,讓他晚上到她定下的餐廳吃飯。
白邱璟有太多的話想對沈知初說,感覺用一輩子的時間都說不完,可現在下了飛機眼看著就要見到人了他卻忽然緊張起來不知道該如何說。
他已經恢復了所有的記憶,要想裝失憶當做什麼都沒發生是不可能的,他不想因為一個「沈修禮」就欺騙沈知初。
何況沈知初心裡一直念著白秋,沒能忘記,他們之間有太多的遺憾,如果他告訴她他就是白秋,他沒死,或許她會很高興。
未來的日子很長,但稍不注意,可能就再無未來,多一分一秒都沒有。
沒打通電話,簡訊也沒人回,白邱璟以為沈知初在忙,可轉眼發現未接電話裡面有一個是孫勵的。
孫勵一般沒事的時候可不會給他的電話,他打過去,電話那頭的聲音告訴他,沈知初失蹤,估測已有40分鐘。
他腦子裡構想的千萬句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恐懼。
是他過去為了救厲景深換下他的衣服吸引綁匪追殺他也不曾有過的恐懼,是他摔下懸崖命懸一線截然不同的恐懼。
這種恐懼曾經也有過,是他看到沈知初在他眼前受那些酷刑折磨,手指上插滿一根又一根的鋼針,是他做噩夢,夢見沈知初在大火中燒死,他掙扎著想去救他卻被束縛在床上,被強迫催眠遺忘她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