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就當白秋重來沒出現過嗎

  「晚晚的照片從小到大都有,可邱璟的照片卻是近幾年才多了起來的,按照您對孩子的寵愛不應該會這樣,太違和了不是嗎?」沈知初反問。

  白母沉默著聽完沈知初的話,片刻後無聲的笑了笑:「你難道就沒想過照片可能是因為一些意外才沒有的?」

  「我相信我的判斷,何況,一件或許是意外,可兩件,三件堆砌在一起的一樁樁.......還能說是意外?」沈知初表情嚴肅認真。

  「你們在故意隱瞞什麼,就拿他身上的傷疤來說,晚晚說去除傷疤是因為進娛樂圈拍戲,可我看了近年邱璟出道後所有的照片以及影片也不見他露一次上身,所以就算不去疤也不會影響什麼,因為他本身就不喜歡在外人面前露上身。」

  「那換一條思路,會不會是因為你們怕他看到那些傷疤會讓他想起什麼來,例如他在國外醫院治療那幾年不是因為心臟病而是槍傷?」

  一句接著一句,讓白母反應不過來,她是知道沈知初知道了些什麼,但沒想到她知道的這麼全面,連白邱璟在國內受過槍傷在國外治療都知道,沈知初為什麼會知道這麼多?

  「你為什麼會知道這麼多.......」

  那些記憶是沈知初最不想回去的記憶,可偏偏越不想記得的事越停留在記憶里越久,就像傷到骨頭裡的傷,每逢下雨就會疼痛。

  沈知初被這股疼痛一直折磨,如今掀開傷口,疼的眼眶都紅了。

  心臟像是被一根繩子擰著,呼吸一下就痛一分,她看著窗戶外面。

  「白阿姨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跟邱璟很早以前就認識了。」如果硬要用一個時間去衡量,那應該是上輩子。

  「他是在我眼前中的槍,當時我以為他死了。」她都不知道她是怎樣用這麼平靜的話說出來的。

  胸口處被血染紅,倒下的身影,鋪天蓋地的絕望,十指連心,血肉模糊,她宛如被魚鉤勾上岸的魚,什麼都做不到看著他被人拖走。

  那成了她一輩子的噩夢,無法忘懷的過去。

  白母瞳孔顫抖語氣激動:「你說邱璟當年是在你眼前受的傷?那你知道開槍的人是誰嗎?」

  「陸霆川。」

  「居然是他?」白母似乎想起了什麼事,情緒越發不穩,聲音也如失控了一般抬高。

  「所以.....厲阿姨,你能具體告訴我之後發生了什麼事嗎?為什麼邱璟他不記得以前的事了?」

  「這也是我今晚要跟你談的事。」白母把事情前因後果都告訴了沈知初,例如當年孩子被厲家的一個傭人調換,再談到白邱璟受傷的事。

  「邱璟小時候大腦受了傷,因為沒得到及時治療在孤兒院傻了十幾年,他受槍傷被送往醫院是陸霆川來通知的我們,說幫我們找到了兒子。」

  「他當時怎麼確定邱璟就是你們要找的兒子?」沈知初不解的問。

  「或許是因為邱璟遺傳了你白叔叔,心臟長在右邊,再加上年齡符合,可能就叫人調查了一下,這才被誤打誤撞上了,當時我為了感謝陸霆川就把手中老厲家的股份給了他。」白母解釋著,但想到傷她兒子的人居然是陸霆川他就滿腔怒火,陸霆川料定了他手法乾淨查不出來什麼,但千算萬算沒算到死去的沈知初回來了,而且一回來就遇到了白秋。

  這下就能解釋通了,為什麼當時的白秋明明傷在左胸口卻沒有死。

  「那他為什麼對過去的事什麼都不記得?是因為你們催眠了他?」

  「對。」

  「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白母開口說:「事出有因,你不知道,邱璟是昏睡了兩年才醒過來,醒過來後精神紊亂,胡亂哭吵著說要去救一個人,說有個人在等他。當時他身體完全沒恢復好,大腦剛恢復受不了刺激,醫生建議我們請心理治療,我們選擇用催眠,一是為了他身體著想,二是存留在他心上的記憶不算美好,既然會給他帶來痛苦還不如讓他忘掉。」

  「你怎麼會知道他想忘掉過去,明明可以心理治療,你卻催眠讓他永遠忘掉還強行給他大腦里加入一段不屬於他的記憶,說到底就是自私!」沈知初眼睛紅了,再也沒忍住流下眼淚,或許是想起曾經的自己也被人催眠,亦或是想到那個睡了兩年醒來的白秋,就算精神失常,身體動不了了,可還是想的要去救她,她想的心疼,一想到這些心臟就像是被什麼啃咬了一樣。

  白母也流下了眼淚。

  「知初你沒當過母親,你不知道做為母親找到丟失多年孩子的感受,當時邱璟就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他被下了十幾次病危通知,心跳一天斷兩次,醫生都說他可能一輩子躺在病床上醒不過來。我承認他醒過來我們採用催眠是自私的行為,可我不想他以身犯險去找什麼人!我就想他平平安安在我們身邊。」當父母的有這些想法難道錯了嗎?

  沈知初是沒當過母親,被打掉兩個孩子,子宮摘除,讓她也沒機會當母親,而且......她也沒嘗過母愛,她的確不懂,但不代表她不能去理解。

  沈知初紅著眼睛,白母那些話仿佛她聽不懂的字符,一個個跳進她耳朵里不停刺激著她的神經,她隨著那些字眼感到害怕,仿佛看到曾經那個在病床上不斷掙扎的自己,原來白秋跟她一樣,承受著同樣的痛苦。

  耳畔傳來白母絮絮哭聲,沈知初低著頭,看著自己握緊成拳全骨節發青的手。

  她聽著自己顫抖的聲音問:「那現在呢,我知道了......」

  白母把手放在沈知初的拳頭上:「知初,放過曾經的白秋吧,對你而言他們就是同一個人,可對我們而言邱璟是我們的兒子。」

  所以她們放棄了過去在孤兒院那個傻乎乎的「白秋」就好像白秋從來沒出現在這個世界一樣。

  白母又說:「那些記憶放到現在其實根本不重要,你跟邱璟現在也在一起了。」

  「你是怕他恢復記憶怪你們當年不小心「丟」了他?怕他一恢復記憶就離開你們?」

  白母說:「是,我知道這種可能很小,但再小的可能也會發生不是嗎?我現在也知道了,當年邱璟醒來渾渾噩噩說要去找一個人,那個人就是你,我不知道你們以前是怎麼認識的中間又發生了什麼事,我也不想去多問,畢竟每個人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白母說起去年白邱璟以為自己是替身而拔掉牙齒的事,想想又心疼又覺得好笑。

  白邱璟吃了那麼大的醋,最後吃的竟然是過去自己的醋。

  「你和邱璟之間的誤會早在去年就解開了,有沒有白秋這個人都不重要,何況你喜歡的不也是現在的他嗎?就當事情本來就是這樣什麼都沒發生不好嗎?白秋是白秋,白邱璟是白邱璟,你心裡清楚自始至終愛的是他就好了,就算他忘記了過去,但他見你第一眼依舊重新愛上了你,所以過去那些記憶根本就不重要。」白母宛如一台機械洗腦似的強調,試圖讓沈知初放下戒備心。

  沈知初臉色發白。

  白母伸手把她抱到懷裡,她的身體在白母懷中顫抖著,白母身上很溫暖很香,很容易讓人沉浸在其中,沈知初不是第一次被白母抱了,她之前還想,如果媽媽還在那麼她的懷抱是不是也像這麼溫暖?

  曾讓沈知初倍感溫暖的懷抱,如今抱著她,卻讓她感覺到窒息的疼痛。

  她的靈魂一分為二,脫離的軀殼看著下面那個掙扎的自己,一個聲音告訴她,可以告訴白邱璟所有真相,感情就該互相坦言,告訴白邱璟她喜歡的自始至終從來都是他一個人。

  而另一個聲音則讓她閉嘴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就像白母說的那樣其實過去也沒那麼重要,那些記憶的確算不上好的記憶,就她一個人裝著就好,畢竟都裝了十多年了。

  兩個聲音在大腦里不斷爭吵著撕裂著,直到白母開口打斷。

  「就當是阿姨求你了。」

  沈知初覺得心臟顫抖不已,過了許久,她啞著嗓子聲音顫抖的回答了:「好,我答應你。」

  白母鬆了口氣,她承認她自私,她就是怕白邱璟想起一切來對她疏離,他性子本就薄涼,連家都不喜歡回,如果把那段催眠的記憶給刪除,讓他記起來他從小到大就不是在父母身邊長大的,不是在白家,那他會不會對這個家更冷淡?

  白母不敢去賭,只要一想想,她整個情緒就如覆薄冰,經不起一點波瀾。

  白母還想繼續說點什麼,但看沈知初表情厭倦,到了嘴邊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倒是沈知初發現了她的心思,「你放心,今晚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我不會告訴邱璟的,但厲阿姨,催眠不可能催眠一輩子,我不希望你用藥強制催眠他,如果被我發現,我會不惜一切代價告訴他真相,還有倘若哪天他自己想起來了,我不希望你會阻攔。」

  「我知道了,我跟你的想法是一致的,都是想為邱璟好。」

  白母鬆開沈知初起身往門外走,走了幾步又忍不住回頭看她一眼,只見沈知初坐在床邊上低著頭,看不清臉色,但燈光照在她身上就顯得整個人很落寞。

  坐在走廊盡頭陽台處的白晚晚看到她媽一個人出來,趕緊跑過去偷偷問:「媽,你們說了什麼?知初姐現在發現了該怎麼辦?」

  「今晚就當一切都沒發生,當做不知道。」

  「還打算瞞著哥?」

  「都瞞了這麼多年了,還差這會兒嗎?」白母摸著女兒的頭,她多希望白邱璟也是在她身邊長大的,這樣她或許就不會每天擔驚受怕。

  如果白邱璟自小在她身邊長大,那他或許也會像白晚晚那樣黏著她,什麼都會跟她說,不至於一遇到事偷偷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拔牙。

  「今晚你就別進去了。」白母看著身後關嚴的門。

  「啊?那我睡哪?」

  「家裡這麼多房間還不夠你睡?讓她一個人靜靜,而且她現在應該不想見到我們這些人。」

  白晚晚心裡嘀咕著:那是不想見你們,可不包括我。

  白晚晚升起一小撮叛逆,但最後還是答應了下來,去了客房裡睡。

  沈知初卻是一整晚都是睡不著,燈關了,只留了一盞檯燈,她翻著平板上近年白邱璟所有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