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我要這些人不得好死

  沈知初伸手,溫柔撫摸著被火燒焦皮毛的布偶貓,眼淚一顆一顆地往下掉,停不下來,灰濛濛的眼瞳被水蓄滿,刺的眼睛火辣辣的疼。

  她這雙眼睛,要麼哭不出來,要麼哭了停不下來,此時雙目仿佛要瞎了一般,她仰起頭,脖子上青筋凸起,沈知初微張著嘴,雙眼緊緊閉上,啞著嗓子聲嘶力竭。

  哽咽沙啞的聲音已經破裂,宛如一把生滿鏽的刀在磨刀石剮蹭一樣,刺耳到難聽,聽的人心不由的揪了起來。

  白邱璟雙眼也紅了,他默默扭過臉,他不能表現出半點脆弱,怕無法站在沈知初跟前。

  沈知初跪在地上,將泥土慢慢撒在年年身上將它埋起來,直到看不到,沈知初消瘦的身體劇烈顫抖著,稀碎的哭聲,由小變大,悲傷到極致。

  沈知初從來沒想過,她還會傷心到這種地步,仿佛全身上下都被針密密麻麻扎著一般,一針比一針狠,一針更比一針用力,刺進皮肉穿過血,幾乎直入骨髓,扎到她身上每一寸,連細微的骨頭縫都沒放過,疼的她無法喘息。

  沈知初將向日葵的種子撒入花盆。

  「如果世間真有輪迴,萬物死後能夠重生,那麼.......年年我們是不是還能相遇?」

  沈知初的眼瞳一直以來都是烏泱泱的,瞳孔裡面有一縷微光,而現在那一縷光熄滅,她的那雙眼睛宛如一潭死水。

  白邱璟抬手輕輕放在沈知初頭上:「一定會有下輩子的,它一定會再度來到你的身邊,年年只是短暫的去了貓星球。」

  沈知初醒了醒鼻子,她全身上下都是血,臉還是髒的,兩顆眼珠霧蒙蒙的灰。

  她站在高大男人身邊,越發顯得身子消瘦,在風中,仿佛一吹就沒。

  沈知初用力握緊手中的項圈:「走吧。」

  「去哪?」白邱璟問,他放心不下沈知初,沈知初上一秒還在嘶聲痛哭,而如今已經恢復鎮定,鎮定到有些可怕。

  她臉色發白,帶著病態,不似活人,一雙眼睛無神,整個人面無表情的時候就像是個木偶。

  沈知初嚅動唇瓣:「回家。」

  轉身走了兩步忽然止住身,她的左手被人拽住了,她僵硬回頭看著白邱璟的臉。

  白邱璟用力攥著她的手,因為害怕她出事,整個身體都有些顫抖,他直勾勾的盯著她,眼睛都不眨,仿佛看的不是人而是一團虛無縹緲的煙霧,怕一個不注意她就會從他眼前消失。

  「初初,跟我回家吧。」

  沈知初沒出聲,但隨著白邱璟牽著她的手往前走時,她不由自主的就抬起腳跟上他的步子。

  哭太久的雙眼,一接觸到外面的光有些刺痛,她半闔著眼睛適應了一會兒後再度睜開眼睛。

  沈知初微微抬眸看著白邱璟高大的身影。

  一路上沈知初沒吭一聲,她放在包里的手機關成了靜音,電話簡訊被人打了無數個。

  白邱璟打開副駕駛車門,看著沈知初坐進去後他才轉身坐進駕駛座,拉上安全帶給沈知初扣上。

  白邱璟開著車,車廂里一陣安靜,能清晰聽見車輪壓過路面的聲音。

  白邱璟遞給沈知初一瓶水:「喝點水吧。」

  「不想喝。」沈知初摸索著手裡的項圈,從裡面取出來小指大小的物件。

  白邱璟瞥了一眼,頓時知道那是什麼。

  ——攝像頭。

  攝像頭被項圈包裹著,不仔細看是很難發現的。

  白邱璟只在項圈裡安裝了定位儀,這攝像頭自然是沈知初安裝的。

  他們謹慎的做好了預防,可年年還是丟了命。

  沈知初握住攝像頭,攝像頭上面也沾上了血,沈知初手都是抖的。

  回到白邱璟家裡,白邱璟找來一身乾淨的衣服,「你先去洗澡,我來檢查攝像頭裡面的內容有沒有損壞。」

  沈知初低垂的睫毛輕顫著,頓了好久一會兒才伸手接過白邱璟手上的衣服說了句:「謝謝。」

  他們之間的關係好像又回到了最開始一樣,看似很近實際很遠。

  目送沈知初進浴室後,白邱璟看著桌上跟項圈放在一起的攝像頭。

  他將電腦拿出來,取出攝像頭裡的卡裝進電腦點進去。

  畫面很抖動,但並不影響觀看,白邱璟把日期點到今天,時間調到了前一個小時,然後再慢慢拉。

  看到許念把年年背到一個小河邊交給了一個戴著口罩的女人,白邱璟按下暫停,將這段往後的三十分鐘視頻剪輯複製下來,保存到了自己的u盤上。

  他不能讓沈知初做傻事,髒了她的手,所以他要趕在沈知初之前把事解決好。

  這個世道就是這樣,虐貓不犯法頂多受一下道德的譴責。

  白邱璟重新點開視頻開始往後看了起來,直到畫面中的女人摘下口罩,白邱璟目光一縮。

  這是——鄭秀秀。

  白邱璟雙目中已經覆蓋上了一股濃冽的戾氣,一雙眸子如鷹隼般犀利,他握緊滑鼠細細分析整個事件。

  這件事真正的主謀是夏顏悅,而鄭秀秀是她利用的幫凶。

  夏顏悅先是安排人抓走了許念的母親威脅許念,威逼利誘下讓許念把年年帶出去交給鄭秀秀。

  鄭秀秀動不了沈知初便將仇恨對準了年年,只因為她覺得她被封殺是被沈知初害的。

  她能肆無忌憚成這樣,一是她的名聲早就壞了,二是以為夏顏悅能幫她把事情給兜住沒人發現,三是鑽法律空子。

  白邱璟想,鄭秀秀在虐待年年的時候恐怕想的也是,殺一隻貓不會犯法。

  鄭秀秀既然那麼喜歡鑽法律空子,那他就讓她鑽個夠。

  這次,白邱璟不想經過二手找營銷號,他直接連上自己的微博,然後把視頻發到了上面。

  短短十秒,點讚已經破千,他這個微博平時就很少,一般用來做宣傳,可即使這樣,他的粉絲人數依舊名列前茅。

  他用自己的微博發,不用花錢就能上熱搜,而且是直接上第一下不來那種。

  白邱璟今天看到熱搜就急匆匆順著定位找沈知初,微博上的內容他也沒細看,不過想想也不是什麼好的內容。

  而現在,他出現在醫院抱走沈知初的照片也被人發到了網上,營銷號不敢得罪他,只能抹黑沈知初,以此吸引白邱璟粉絲的目光。

  這些無良營銷號欺軟怕硬慣了,以為他不常上微博,就肆意對著他身邊的人下手。

  這些個雜碎早該處理了,白邱璟立即聯繫人把這些營銷號給封殺,另外調查出真實id,直接寄出律師函。

  至於網友發的什麼東西,白邱璟沒功夫去看,也不想看,因為在看到沈知初因為他被人欺辱時,他真的會忍不住想殺了自己。

  白邱璟忙完所有,看了眼時間這會兒已經過去半小時了。

  心臟驀地一跳,他起身看向樓上,沈知初怎麼洗澡洗這麼久還不出來,難道是........

  白邱璟往樓上跑去,到了浴室,他直接按著門把,裡面反鎖,這一刻他心臟慌亂的都快要停下了,白邱璟趕緊拍門:「初初!」

  裡面沒有回應。

  白邱璟呼吸一窒,抬腳要揣,忽然裡面傳來輕微的動靜,門把動了。

  沈知初披散著頭髮,手放在門把門推開。

  「有事?」

  白邱璟鬆了口氣,有種靈魂出竅又回來的感覺,他大腦短暫的發麻,緩了好一陣才回過勁兒來。

  「視頻我已經調出來了。」

  剛洗過澡,按理說沈知初走出來時身上應該還冒著熱氣,臉也應該回血色了才是。

  可沈知初的臉依舊蒼白,浴室里有水,但壓根感覺不到熱氣。

  再加上,沈知初就在他跟前,他能明顯感覺到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寒氣,不止是身體還有她的眼神里。

  沈知初洗的這半小時澡,是冷水澡,她在懲罰自己也想讓自己清醒冷靜下來。

  「是誰?」沈知初冷淡問道。

  「鄭秀秀。」

  沈知初咬牙,眼神越來越冷。

  「我不會放過她。」

  「嗯。」這一次,白邱璟沒阻止她,因為他把該做的已經做了,年年的死,同樣的他也放不下,他和沈知初想的是一樣,那就是讓鄭秀秀付出慘痛的代價。

  不過,沈知初的恨意更深,在車上沈知初說的那句想要殺死「她們」時候,那是真的想用刀殺人。

  沈知初下樓,用白邱璟的電腦打開那段視頻。

  她看到年年那一身傷的時候,想過它遭受了什麼,但她所想的一切都不及它百分之一。

  年年是只漂亮嬌氣的布偶貓,它怕疼,三年前經歷過那場大火後,它更怕火,可鄭秀秀居然把汽油直接淋在它身上,從尾巴一直往上燒。

  視頻里的鄭秀秀面目猙獰,眼裡充斥著陰狠。

  「活該,沈知初,都是沈知初!如果不是沈知初我不會變成這樣!你這隻丑貓死了活該,誰讓你是沈知初的貓,你要恨就恨沈知初!」

  鄭秀秀的樣子,分明是把年年當做了沈知初。

  年年在地上逐漸失去掙扎,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火蔓延到它全身,誰都不知道它是怎麼堅持到後面的。

  鄭秀秀顯然也不想讓它這麼痛快的早死,用腳把火碾滅,她的臉上還掛著笑,變態陰狠的笑,宛如一個瘋子。

  監控攝像頭在年年身上,讓人無法看到它的現狀。

  沈知初看著視頻,腦海里就不由浮現出,她看到年年那一幕。

  它就躺在垃圾地里,血肉模糊的一團,暴露在空氣中猙獰腐爛的傷口,觸目驚心。

  沈知初閉上刺痛的眼睛:年年該有多絕望,它是用了多大的力氣才撐到她找到它的。

  「別看了.......」白邱璟出聲。

  「我要她不得好死。」死了只會便宜了她。

  「我已經把這段視頻發到了網上。」

  沈知初看向他。

  白邱璟說道:「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事情經過了。」

  「知道又怎樣?」沈知初冷笑一聲,充斥著嘲諷,洗了個冷水澡她也清醒了,對這個虛假的世界越發厭惡。

  這個世界只有殺人償命,沒有殺貓償命。

  就算所有人知道了鄭秀秀犯下的罪行,但頂多只是口頭裡辱罵她幾句,對於這種撕破臉皮的人,網暴根本沒有任何作用,因為她比「網暴」更噁心。

  「初初我知道你恨她,但我不希望你因為她髒了自己的手。」

  沈知初不出聲,只是點開那段視頻又重看了起來,似乎是想把這股仇恨融進自己的骨髓里,刻在靈魂深處。

  白邱璟直接關上電腦,蹲在地上握住沈知初冰冷的手,直視她的眼睛重複道:「不要一個人承受,你恨的,厭惡的,我來幫你解決好嗎?不要為了這些人渣髒了自己的手,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