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初和季時言做好的約定,季淵也不好插手。
可這讓利潤這件事,是因為這兩人要假戀愛,但是現在厲景深出現了,沈知初愛上厲景深,兩人順其自然在一起,那不就不需要他弟弟做假戲了?
這關係不成立了,那沈知初也沒必要因為而讓利潤來彌補季家了。
誰不喜歡賺錢,但賺錢的同時,季淵也不喜歡欠人情。
季淵心裡是不太想插入這複雜的感情事中的,厲景深沈知初那些事,該是由當事人自己說清,他不能插那個嘴,問題就在於,厲景深到現在也沒回他信息,也不知道他要不要展開行動。
季淵頻繁看向手機的小動作引起了沈知初的注意,「季總,你有等的人嗎?」
季淵抬頭看向她,下意識的把手機移開:「沒……」
沈知初也沒明說,轉移話題,「那等會兒你有時間嗎?」
「晚上嗎?」
「嗯。」
「有時間,晚上沒事。」他來蓉城一開始的目的就是為了參加沈知初的生日宴,之後誤打誤撞的和她談下了這樁生意。
現在合同也簽了,晚上是沒什麼事,如果沒什麼安排,他可能會在附近走走然後回家,早點洗漱睡覺。
「那你等會兒能陪我去一個地方嗎?」
「樂意至極。」
合同詳細內容早在簡訊里就溝通上了,避免出錯引起之後沒必要的麻煩,沈知初還是仔細檢查了一遍,確認無誤後拿上筆簽字蓋章按手印。
協議達成,兩方正式成為合作夥伴,律師將文件收好放進文件袋裡。
沈知初站起身:「那麼今後合作愉快。」
季淵手伸了過去輕輕握住她的手指:「合作愉快。」
鬆開手,季淵又說道:「你讓給我的那兩個點,你可以隨時收回去。」
「合同都簽了,就按照合同辦事,今後無論發生什麼我都不會收回去的,這不是我們一開始就說好的嗎?」
季淵默不作聲,雖然是一開始就說好了,但是那個時候厲景深還沒出現,等沈知初順利和厲景深在一起後不需要有人陪她演戲了,說不定就要後悔了。
合同由雙方律師收下。
「走吧,你準備去哪兒?」
「我就不開車去了,坐你的車行嗎?」
季淵沒意見。
這談公事談了一個多小時,這期間厲景深都沒來簡訊,季淵心想,可能厲景深是臨時有事來不了。
他心裡嘆了口氣,拿上車鑰匙和沈知初走出了餐廳。
上了車,季淵才詢問詳細位置,得知沈知初要去附近的酒吧,季淵愣住了。
酒吧給人的印象就是人多混雜,作為娛樂場所裡面聚集各種各樣的人,可作為社交,也可以在裡面發泄情緒,季淵是不建議女生大晚上去酒吧的,還是一個人,那太危險了,何況還是沈知初這樣漂亮的小女生。
去了酒吧,那豈不是一隻小白兔進了狼窩?估計走到門口就能遇到搭訕的。
「這麼晚了……去酒吧不太好吧,要不,我帶你去晚飯?」
「這才七點哪裡晚了?何況酒吧不就是晚上才營業嗎?」
季淵一邊開車一邊問,有些不理解:「你是非要去酒吧嗎?」
沈知初看著後視鏡,嘴角勾起弧度:「今晚就是很想去,我從來沒去過酒吧,家裡人也一直不允許我去那樣的地方,說太混亂容易出事。」蓉城的安保一直做的挺好,但做的好,不代表從來沒出過事,家裡人擔心不讓她去是正常的。
他要是是厲老爺子,也不准沈知初去那樣的地方,就算真的要去,那也得安排五六個保鏢隨身跟著她,不脫離視線。
萬一真出事了,季淵負不了責,但沈知初的眼神太過可憐了,他聽著都有些於心不忍。
「我都二十歲了,應該可以去了吧?要是真有危險,不是還有你嗎,我相信季總一定能保護我,把我安全送回家的,對不對?」沈知初靠著車門,手支撐著自己的頭,偏頭看著他。
季淵心裡暗嘆了一口氣,答應下來:「好。」
大不了他不喝酒,全程盯著沈知初,防止周圍的人占她便宜,晚上早點把她送回家。
去酒吧,季淵還是有經驗的,只要稍稍注意點是不會出事的,何況酒吧里外都有安保,也有很多監控器在。
「行,不過你要提前和你爺爺說一聲,別讓老爺子擔心了。」
沈知初應下,當著季淵的面發簡訊,但具體什麼內容沒人知道。
沈知初沒有說謊,酒吧她確實是第一次來,好奇多,興趣是沒有,頂多覺得稀奇,沈知初並不喜歡吵鬧的場景,她好奇的看著四周:「從外觀看,也不怎麼樣。」
「現在還不是最熱鬧的時候。」
沈知初問:「最熱鬧的時間點是什麼時候?」
季淵回答道:「凌晨左右。」
那個時間點,沈知初早就回去了。
沈知初又看了一眼後視鏡,垂眸跟上季淵的步伐。
這個酒吧,季淵是來過的,安保做的好安全係數高,調酒師調的酒也不錯,如果不帶沈知初來,他自己也會叫上幾個朋友一起來的,哪怕沒有朋友,他也想在這裡坐會兒。
「會喝酒嗎?」
沈知初笑著說:「做生意的哪會不喝酒?」
季淵找了個位置坐下,七點半,這個時間點裡面已經來了不少人了,場內放著舒緩的歌曲在預熱,季淵靠在吧檯上點了兩杯酒,都是度數不高的。
一杯藍色液體,一杯是紅色的。
「要哪杯?」
「藍色的吧。」
酒里散發著一股淡淡的花香,是沈知初喜歡的氣味,酒味很淡,喝進嘴裡回味的時候才有那股酒味。
季淵什麼都懂一點,熱情的給沈知初講解著每一種調酒。
倆人聊了半個小時,本來不打算喝酒的季淵,也沒忍住喝了兩杯,這個時候,酒吧里的人已經很多了,音樂也變得興奮起來,舞池裡男男女女擠在一起跳舞,人氣火爆,吧檯上已經坐滿了人,但只有沈知初這邊空出了幾個位置沒人來坐。
網上說,部分男生當面對一個很漂亮的女生時,不由地會生出自卑自慚心理,不敢接近,或許就有這部分原因。
當然還有一部分,則是因為季淵的眼神充滿了敵意,無聲的殺傷力讓四周的人不敢隨意接近。
這麼久了,也沒見厲景深的簡訊,季淵自己認定他是放棄了。
「沈小姐,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沈知初端著酒杯晃動,紅色的液體在燈光的照射下折射出一片緋光在她臉頰上,她眼尾低垂,聽到季淵的問題後就抬碰抬睫毛看著他,喝了點酒,與平時的樣子很不同,少了那份清冷疏離感。
「如果上輩子傷害你的人,忽然重生出現在你的身邊,為了彌補上一世的過錯他對你很好,甚至改變了你的人生,對你來說他也是特別重要的存在,你深陷其中,假以時日你突然有了上輩子的記憶,你會怎樣?」
沈知初認真說道:「我會瘋狂買股,賺的盆滿缽滿。」
季淵:「……」
「我是認真的。」
「我也是認真的,既然都是上輩子的事了,那計較那麼多做什麼?我只會記得這輩子我所經歷的一切,這才是完整的我,想著那些從來沒發生過的事,去計較亦或者去怨恨不覺得很累嗎?上輩子的我是一個獨體,這輩子的我也是一個獨體,不該混淆在一起。」沈知初一直很清醒,她是誰。
果然,跟他想的是一樣的,相信得到答案的厲景深也會釋懷。
季淵頓時覺得輕鬆不少,他站起身「我去一趟洗手間,你坐在這別動。」
臨走時,季淵不放心,還拜託調教師以及旁邊的保安看著點沈知初周圍,他大方的給了小費,只是盯著一下他,都很樂意。
沈知初這個時候已經喝了五杯酒了有些醉了,她趴在吧檯上望著調酒師:「你這兒能挑出山楂味道的酒嗎?」
「能,小姐要來一杯。」
「嗯。」
調酒師動作很快,五分鐘不到的時間一杯粉紅色的酒就送到了沈知初的面前:「這杯含有山楂的酒,名字叫初戀。」
初戀嗎?可她偏偏對山楂過敏,有時候沈知初忍不住的去想,對厲景深,就像是那串她一直想吃卻吃不了的糖葫蘆,或許從一開始就不該存在。
兩年前,沈知初自己找到了完整答案,她在醫院裡做了一次過敏源體檢,檢查出來她對山楂過敏。
那些猜測,全成真。
她端起酒杯正要喝下去,面前忽然出現一隻手攔住了她。
她抬頭看過去,看到那張熟悉的臉,她並沒有驚訝,因為早在她去見季淵的時候她就發現了厲景深的存在。
厲景深,好久不見。
「我還以為你會一直躲著,今天不會出現。」和季淵談生意,讓季淵陪她來酒吧,點了一杯帶山楂的酒,她都是為了逼厲景深出現。
面對厲景深的沈知初,又是完全不同的狀態,警覺降到了最低,她像是一隻敞開肚皮的貓,將自己最柔軟的一面展示在厲景深面前。
只要厲景深在她身邊,她好像就不用長大,不用時刻保持謹慎。
她果然早就發現了他。
厲景深一直以為他藏的很好,他今天是提前到了餐廳,但他在車裡一直沒出去。
沈知初下車的時候,本來是徑直往餐廳走的,但就在門口的時候,她忽然回頭看向了厲景深的方向。
厲景深坐在后座,后座玻璃是特殊材質,從外面是看不到裡面的,他也自信以為他躲在這不起眼的角落裡應該不會被沈知初發現,可偏偏兩人就這麼對視上的眼神。
當然,這可能是厲景深想多了……畢竟這門窗在外面是看不到裡面的。
可那一瞬間的心跳錯漏,讓厲景深慌亂不已,像是小孩子犯錯時被抓了個正著。
等他移開目光的時候,沈知初已經進去了。
之後季淵帶沈知初往酒吧方向去,他不緊不慢的跟著,一路上,那種沈知初發現他的錯覺,越來越深。
直到現在……完全確定了。
沈知初果然是在進餐廳的時候就發現了他的存在。
為什麼知道車裡面的人是他,明明看不到。
隨之而來的還有氣惱,為了引他出來,她來這種地方就算了,居然還敢點山楂味的酒。
看他不說話,沈知初勾起有些擋住視線的頭髮捋到耳後,衝著厲景深笑,小臉酡紅,毫無防備的樣子。
那股無名火越來越濃。
「不說話,那就把酒給我。」她抬手去夠,厲景深躲開了,然後她看著厲景深端著那杯屬於她的「初戀」一飲而盡。
沈知初臉上的笑頓了頓,「那是我點的酒,是我的,你要喝自己去點啊,你搶我的做什麼。」
「你山楂過敏你不知道嗎?」
「我不知道,我又沒吃過。」她上一次見厲景深還是兩年前,在路邊上買了一串糖葫蘆直衝厲景深辦公室,逼他說實話,不然她就把那串糖葫蘆吃了。
她只是想尋求一個真相,想要厲景深一個解釋,讓他把一直積壓在心裡的話全說出來,他有他的難題,她也會給出她的答案,只是安靜坐下來說說心裡話的機會,厲景深都不肯給她。
那一刻,她覺得自己是個小丑,而厲景深就是個懦夫。
他甚至還要和她一刀兩斷,說出傷人的話,還說什麼從今以後再也不想見到她。
她如他的願,一氣之下回到了蓉城,從十八歲,長到了二十歲,她再也沒去過北方,而已經長達十二年沒來蓉城的厲景深,現在卻忽然來了。
「再說了,我過不過敏關你什麼事?」沈知初嗤笑一聲,「你不是要和我一刀兩斷從此當陌生人嗎?我現在識趣了不犯賤了,怎麼犯賤的成了你了,你幹什麼出現在我的眼前?」
這一刻的沈知初,有幾分像上輩子沈知初的影子,厲景深下意識的就鬆開了她的手。
沈知初動作一僵,咬了咬下唇,眼底深處划過失落。
厲景深心臟有些痛,他皺著眉說:「外面的天已經黑了,你爺爺給你下了門禁必須十點前到家,你現在必須回去了。」
沈知初嘴硬說道:「你還當我是小孩子嗎?門禁早就沒了,只要我和爺爺說我在外面談生意,他就不會管我。」
「那你現在是在談生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