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沈老爺子不打算直接告訴沈知初。
「你想要知道,就自己去查吧,查出來,該不該聯繫他你自己做決定,你要去找他我也不反對,但我不會給你任何幫助。」沈老爺子把話說的很清楚,無論是理性還是感性,他都不希望沈知初去找厲景深。
厲景深說的很明白,他離開沈知初,也是為了保護她,不想讓沈知初陷入危險。
再一個,厲景深走的這麼決絕,沈知初要是還攆著追,那也太掉價了,雖然說女追男隔層紗,但沈老爺子還是不喜歡,他的孫女為了個男人舍下尊嚴去追趕,在他看來,女生如果太付出,男生得到後都不會怎麼珍惜的。
等他們長大了,如果厲景深還喜歡沈知初,他自然會來找沈知初,有句話說的好,該是你的逃不掉,不是你的求不來。
沈知初抬頭,淚眼汪汪的看著沈老爺子,眼底的光明明滅滅。
半晌後,沈知初回答:「我知道了。」
沈老爺子提醒說:「初初,還是那句話,不要為了別人而作賤自己,能改變你的只有你自己,不要耽誤學習。」
話都已經說到這份上了,他相信沈知初心裡是明白的,沈知初如今已經慢慢冷靜下來,呼吸也變平穩了,人也沒哭了,就是整個人像打了霜的茄子,無精打采,沒有精神。
沈知初明白,厲景深走了,她哭也沒用,那人聽不到更看不到,也不會回來。
就像爺爺說的那樣,能改變的只有她自己,她要把自己變得更好更強,只有這樣,她才有底氣站在他面前,也能在他離開後,第一時間去找他。
……
沈知初不再盯著手機看,老老實實吃飯,把功課做完,去複習,筆記本上的內容繼續硬背。
她只能抽出一點時間去調查,動用了自己的零花錢請偵探,她知道厲景深在J市,J市是很大,但J市裡的有錢人中姓厲的直接就縮小範圍。
她以前從來沒想過去調查厲景深的背景,她認為,厲景深願意說就說,如果他不願意說她私下調查是對他很不尊重的做法。
厲景深沒有隱姓改名,想要調查他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沒多久,偵探就發給她一份資料,J市厲家,在J市是龍頭一般的存在,站在城尖上的人,如今掌權人是厲景深的爺爺——厲謹行。
厲氏在他的經營下已經有五十年了……資料上只有一個大概,比如厲家經營了幾家公司,市場價是多少,年收入又是多少個億,每年交稅高達多少。
沈知初本以為沈家已經很有錢了,在蓉城她也是人人羨慕的富家千金。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比她家有錢的多了去了,說直白點,厲家停業十年,讓沈氏追趕,都無法做到那個成績。
資料上寫的最多的就是厲老爺子的赫赫戰績,商場如戰場,只憑這些蒼白的文字,她都能從厲老爺子身上找到一絲絲厲景深的痕跡來。
她沒見過厲景深的爺爺,但她覺得厲景深應該和他爺爺最像。
她慢慢去搜集厲家的過往,知道厲老爺子專橫獨裁,他以強勁的手段控制著整個厲家,他的兒孫都很優秀,但都和他不親近。
厲老爺子所居住的秋樂莊園是J市最大的別墅,坐擁面積三千平方,網上關於秋樂莊園的圖片少之又少,只能看個外觀,內里是沒有照片的,但從外面的大門噴泉就能看出來,裡面肯定不比外面遜色,她還看到了很多露出來的花。
很漂亮的一個地方,可以作為一個景觀來做展示了,但唯獨不像一個家。
從早期,厲老爺子採訪視頻中就可以看出來,他是個控制欲極強的人,對兒孫的教育,沒有什麼感情在,只需要他們按部就班,像機器一樣把他分配下去的事做好就成。
如今整個厲家除了厲老爺子外,擁有股份權最多的是厲景深的父親。
從沈知初搜集的各種雜亂新聞上來看,對於厲家最多評論就是,豪門內鬥,兄弟殘殺,厲景深的父母也不是自由戀愛,而是聯姻在一起的。
所以……
厲景深忽然回去的變數,最大的原因就是因為他爺爺。
爺爺早就調查到了這些,哪怕厲景深從來沒說過,他也能猜出個一二,因此,爺爺才會說,不要去責怪厲景深忽然的離開,他也是為了她好。
沈知初越看這些資料,心裡落差感就越大,她和厲景深之間的距離,除了路途上的遙遠,還有家世,還有心的距離,所謂的千山萬遠的近,和近在咫尺的遠,形容的大概就是這樣吧。
她真的離厲景深太遠太遠,哪怕她現在的零花錢足夠讓她去J市,來返回來,可就算到了厲景深家裡大門口那也是難以跨越的鴻溝。
所謂階級上的差距,是插上翅膀都難以靠近的存在。
一直以來,沈知初努力的目標就是能夠站在厲景深的身旁,她不想成為他的弱點,不想他一直保護她,所以她要變強,能夠和他勢均力敵,能和他一起對抗危險。
她以前的想法,簡單又可笑,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在書桌上堆起一座小山的資料,提醒著她,她看似對厲景深很熟悉,實則一無所知。
哪怕猜到厲景深的離開是逼不得已,但沈知初還是會難過的接受不了,她不想讓自己就此變得頹廢下去。
目標不能改變,她要變得厲害起來,她想如果她很厲害,是不是厲景深就不會顧忌那麼多,而選擇忽然離開。
因此,沈知初卯足了勁兒去學習大量知識,甚至比厲景深還在的時候都要學的更多,就連在學校讀書的時候,上課的她也一心二用,上著小學的課學的卻是課外知識,已經翻看到了高中知識。
遇到不懂的,她就會標記起來,回家問補習老師。
學校的老師早已經習慣了她的操作,只要她分數保持穩定第一,就算她上課睡覺也不會管她。
學的更多,但效率卻一直提不上去,人的大腦也是需要好好休息的。
但沈知初不想休息,一旦休息下來,她就會控制不住的去想厲景深,想的越來越多。
周圍所有人都不贊同她這麼拼命學習,好學是一件好事,但拿身體做代價肯定是不行的。
原本班裡那些能和她說的上話的朋友,逐漸與漸行漸遠,慢慢的她又變成了一個人。
各科老師把沈知初的情況反映給了班主任,班主任又轉述給沈老爺子,給他說沈知初最近的情況,也想問清楚,沈知初這麼忽然這麼拼命的學習,是不是家裡人逼她了。
老爺子簡單做了個解釋,編了個小小的謊,並向班主任保證,等沈知初回來後,他會和她好好談談的。
沈知初最近的變化,老爺子也是看在眼裡,疼在心裡,已經不止一個人和他提起沈知初近日的轉變,好像是被什麼髒東西附了身,除了睡覺和吃飯,能看到她的都是埋頭苦學,有時候連飯都會忘記吃。
原本有些嬰兒肥的臉蛋,現在瘦成了瓜子臉,本就白嫩的臉頰,如今像白紙那樣蒼白,眼睛裡也有紅血絲,還有黑眼圈,嘴唇乾到起皮,整個人渾渾噩噩,沒有一點精神,像具遊魂一般。
家裡的司機,管家都很關心沈知初的身體,還有給沈知初補習的老師,看到沈知初這個情況,都勸說,要不,還是別學了。
一聽到要停學,沈知初就直愣愣的掉眼淚,而就算沒有老師,她也會拿筆記本來背,不給自己留休息時間,她麻木的記著背著,感覺自己的記憶力越來越下滑,以前看個一遍就能大概記清楚的知識,現在要反覆記好多遍,更甚者,今天好不容易記下的,隔了幾天又給忘記了。
她變得越發焦躁慌亂,明明想要拉近與厲景深之間的距離,卻發現,他們之間的距離非但沒有拉近不說,反而越來越遠了,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無能為力。
強大的壓力下,沈知初還是被壓垮了,突如其來的高燒讓她下不了床,整個人病懨懨的,除了高燒,還伴隨著咳嗽流鼻涕,眼睛都紅的發腫。
沒人會喜歡生病,生病要打針,要吃藥,沈知初是個又怕疼又怕苦的人,生的嬌氣,好似痛覺都要比別人敏感幾分。
她有多久沒生病了?仔細回想起來,好像自從和厲景深認識以來,她就沒再病過了,他就像是她一個人的守護神,現在守護神走了,病如山倒去如抽絲。
她睡覺的時候容易做夢,現在生病了,做夢夢的更多了,她又夢見厲景深了。
迷迷糊糊中說出夢話來。
「既然你一開始就知道你要走,那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呢?」
「厲景深,我好累,我好痛……你能不能等等我,不要走的那麼快……我追不上你,我真的追不上你……」
她一邊哭的喘氣,一邊說。
在床邊守著她的沈老爺子,聽著她說的這些夢話,只能無奈嘆氣。
生病的沈知初放下了學習,雖然沒繼續寫了,但腦子卻一直在想,依舊沒能讓自己的情緒放鬆下來。
沈老爺子耐心勸說:「初初,你有這份上進心是好事,但不能是為了學習才學習,你沒發現你的身體越來越差了嗎?你的身體跟不上,你要讓你的大腦好好休息,這樣才能記的快,別到了最後,身體先一步倒下了,那個時候你才真的想學都沒辦法學習,
做任何事都要張馳一度,太過用力本身就是一種消耗,反而適得其反。
學習也是,不要蠻足了勁悶頭干,你腦子就這麼大,能記的東西是有局限的,該努力的時候就努力,該你休息的時候就好好休息。
就像一直擰緊的發條,太緊了容易斷。
你拿你現在和過去相比,是不是明明學習的時間更多了,但效率卻低了?
我的話,你不聽,但厲景深以前給你說的那些話你總要聽聽吧,他曾經為了你,特意改變的學習模式,是想讓能夠輕鬆點,在這個年齡做適合的事,除了學習,你還應該有個快樂的童年,童年的時光一旦過去,就再也回不來了。」
「未來可以改變,過去不可挽留,我們家和厲家是差距有些大,但這只是現在,以後肯定有機會的,不要局限於現在,就算你現在努力變強了,也改變不了什麼的。」
沈老爺子耐心勸導:「你明白了嗎?」
沈知初什麼話都不想說,但她還是把爺爺的話聽了進去。
這個年齡的孩子或許就像是一張白紙,需要做家長的慢慢去引導。
除了本身的優異外,沈老爺子更希望見到的是一個健康快樂的沈知初。
這個家裡面,或許除了沈修禮外,都希望沈知初能夠健康長大。
生病的這段期間,為了能讓沈知初想開,沈老爺子特意邀請了班裡和沈知初玩的較好的朋友,讓她們來看望沈知初。
面對這麼多關心她的人,沈知初生出幾分愧疚來,從厲景深走後,她的眼睛就好似看不到周圍人了,面對同學的關心她選擇無視,別人找她說話,她也總是不回應。
她以為她又變成了曾經那個獨來獨往,性格孤僻的沈知初,但其實,她身邊的人從來沒有放棄她,還想著靠近她,和她繼續做朋友。
班裡的同學來了一大半的人,並不是沈老爺子特意邀請來的,而是她們自己想來看沈知初,關心她的身體。
「初初,你要好好休息,最近你太拼命了,這樣會累垮身體的。」
「這都已經累垮了,你看看你,以前多可愛的臉,現在瘦成什麼樣了,雖然現在也很好看……」
「初初,那個你……還有我們在,我們會是你永遠的朋友!」
進房間之前,沈老爺子就特意打過招呼,讓她們千萬別在沈知初面前提厲景深。
在場所有人都很好奇,為什麼厲景深會忽然離開,隱隱察覺到,沈知初近日來的改變多少是和他沾點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