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不多想?好好的人忽然就不見了。
她在想,厲景深是不是出什麼事了,不然怎麼就打不通電話。
司機感覺出來,沈知初一直在擔心,他安撫道:「厲少爺應該不會有事的,我猜他應該提前到學校里來了,這小學只剩下最後半期了,他應該不會轉校,轉校也挺麻煩的。」
司機不懂,厲景深腦子聰明,本來就可以提前跳級上初中的,這小學最後半期,讀不讀,對他來說影響都不大,不讀了,反而能讓他把時間花在更重要的事上。
沈知初現在倒不是擔心厲景深不來學校了,她現在最擔心的就是厲景深出意外,他為了不讓她擔心就故意隱瞞不告訴她。
仔細回想,厲景深昨日的表情,的確是和往常有所差距,雖然很細微,當時她怎麼就沒有立即反應過來呢?如果當時她多問兩句就好了。
沈知初滿腦子都是關於厲景深的事,到了學校都不知道,還是司機提醒她:「小姐到學校了。」
司機陪著沈知初下車,到了學校門口,這個點校門口有很多學生進去,沈知初差點被撞到,司機只能緊緊護著她進去。
沈知初一邊進去,一邊往四處看,想要看看有沒有厲景深的身影。
她到學校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根本沒有時間去厲景深的班級去看,司機帶上她去了主任辦公室辦完了所有手續,回到班上後幫她把新書整理好。
沈知初正準備離開一下,班主任又進來把她喊走了,主要問她接下來的開學演講準備的怎麼樣。
開學典禮是校長比較重視的,希望能有個好的開始。
沈知初被帶走做準備,周圍人來人往,每個人都好忙碌,沈知初根本沒有時間去尋找厲景深,她只能默默給他發簡訊,打電話。
依舊沒有回覆,無法打通,似乎每個人都在阻止她去找厲景深,就連老天也是。
今天的天氣難得晴朗,雲開霧散,外面的三角梅開的明艷,聽到集合的廣播通知,沈知初下去,第一時間去尋找厲景深的班級,他們的班級很好找,因為是高年級所以排在邊上,厲景深屬於火箭班,排在顯眼位置上,沈知初一個個看過去,因為角度問題,後面的她根本看不到臉,只能看到頭頂,這個年齡的男生,髮型上差別不大。
但沈知初總能在人群中找到厲景深,但這次,無論她看了多少遍,來回多少次,哪怕把眼睛看酸看紅了她也沒看到厲景深。
厲景深你到底去哪兒了?
她為她的疏忽大意感到深深的自責,明明厲景深每次都能一眼看破她的心,在她難過的時候第一時間安慰她。
可發生在厲景深身上的難事,她卻起不到任何作用,連安慰都沒有,她就是個廢物。
昨天,厲景深頂著雲淡風輕的表情,心裏面是不是忍的很痛苦?
越是聯繫不上厲景深,就越說明事情嚴重性很大。
沈知初集中不了自己的注意力,她心裡慌亂的像是有千萬隻小蟲在慢慢啃食她的心,她捂住心口,幾乎難受的快要蹲下去了。
直到,她要準備上台演講了,她都沒有回過神來,直到身旁的老師拍了拍她的手臂:「沈知初,輪到你上去了,加油啊。」
沈知初臉色白的明顯。
「你臉色很差,是不是身體哪不舒服?」
沈知初搖頭:「老師我沒事的。」
「你要是身體那不舒服就和我說,我這邊會和校長說清楚的,讓你不用上台,堅持不下去就別堅持。」
沈知初點點頭,到了她,她還是上去了。
她習慣把眼前的事先做好,這是她準備了兩天的事,她不允許自己臨時退場。
因為一直掛心厲景深,沈知初這次的演講沒有發揮到很好,但也談不上壞,對於學校領導老師來說,已經滿意了。
沈知初在台上,視野更廣闊,整個片場都看完了,她看到了沈老爺子的身影,也看到了陪在他身旁的管家。
她的眼神引起了管家的注意,管家附在沈老爺子耳邊:「小姐這狀態不對。」
沈老爺子也感覺到了。
管家:「她像是在找什麼。」
沈老爺子:「該不會是在看我有沒有來吧?」
管家實話實說:「應該不是,我剛才注意到了小姐的目光看向了我們這邊,頓了一會兒後,又快速轉移到了別的方向,她看的最多的方向是那邊。」
管家用手指了一下。
沈老爺子瞅過去:「那是哪個班?」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那應該是屬於六年級,是厲景深的班級。」
沈老爺子心裡一頓,臉色也僵硬了一下,腦子轉的飛快,快速的就聯想到了整個事:「厲景深今天早上是不是沒來接初初?」
「是,說來也奇怪。」
沈老爺子又問:「昨天這兩個孩子發生了什麼事?」
管家仔細回憶了一下:「好像沒發生什麼,和往常一樣。」他似乎想到了什麼細節,「不過昨天景深少爺走的要比平時早,小姐送他出門的時候,才五點……兩個孩子沒有吵架,關係好,走之前還說了話,小姐還目送他離開。」
「他為什麼走的這麼早?」
管家搖頭:「只聽小姐說他有急事,具體什麼事他也沒說,我也沒去多問,可能是家裡出什麼事了吧。」
厲景深的背景,管家知道的不清楚,但沈老爺子做過詳細調查,另外在這之前和厲景深的媽媽談過話,了解了些。
厲景深的家就不在蓉城,他家裡要是真出了什麼事,那也是J市,距離這裡很遠,坐飛機也得五個小時。
他要是回去了,一時半會兒就回不來了。
可看沈知初的樣子,她顯然是不知道厲景深回j市了。
那說明,是厲景深故意不告訴她,想要悄悄離去。
沈老爺子想起前不久厲景深和他說的那些話,他說他不能一直陪在沈知初身邊,他會離開。
從那天起,沈老爺子做好了他要走心理準備,但是萬萬沒想到,他走的這麼快,也這麼的猝不及防,讓誰都沒有意想到。
厲景深這一走,應該是不會回來了。
可沈知初怎麼辦?
沈老爺子仔細看著台上,看到沈知初有些蒼白的臉色,不免有些心酸,他不忍心告訴沈知初真相。
厲景深一走了之,倒是走的輕鬆逍遙,他不忍心告訴沈知初真相,卻把這爛攤子扔給他。
她的演講結束,沈知初下台回到了自己的班上,接下來是校長的演講,台上慷慨激昂的校長一演講就是半個小時以上,台下的學生站的有些不耐煩,低著頭竊竊私語。
終於結束了,學生依次回到自己的班級,沈知初沒有走,而是提前和班主任說了聲,就離隊去找爺爺了。
看到爺爺那一瞬,她再也忍不住的掉下眼淚。
她沒有埋怨厲景深不守諾言忽然的離開,她只是怨自己,昨天她太在意自己的感受而忽略了厲景深,他明明都已經告訴他有急事了,為什麼當時她沒有多問兩句,或者多說兩句關心他的話?
頭頂上好似懸著一把大刀,隨時要落下來砍斷她的脖頸,她不知道這把大刀什麼時候落下來,她陷入無時無刻的恐懼當中。
看到爺爺後,她撲進他的懷裡:「爺爺,我找不到厲景深了,他是不是出事,我好害怕他出意外,昨天他說他有急事的時候為什麼我沒有多問兩句,他的表情也明顯和平時不一樣,他為了不讓我擔心,什麼都沒和我說,我就真的以為他沒事……他還答應我今天陪我一起來學校……」
沈老爺子心裡嘆氣,順著沈知初的話說:「乖孩子別哭了,興許他現在在忙沒時間,等他有時間了肯定能聯繫你的,你不是已經說了嗎?他也是為了不讓你擔心才故意瞞著你騙你的,你就不要怪他了。」
沈知初哭的眼眶紅腫:「我沒有怪他,我是怪我自己,我每次出事他都在我身邊陪著我,幫我解決,可他出事了,我連他在什麼地方都不知道。」
沈老爺子一邊給她擦眼淚一邊安慰道:「厲景深厲害著呢,別人不相信他,難道你還不相信他嗎?他一定能處理好的。」
沈知初可不這樣認為,她有感覺,這次發生的事,和以往的都不一樣,厲景深沒有告訴她,不是他能簡單處理完,而是他不知道怎麼處理,因為自己也無法確保的事,所以才不說出來。
「爺爺你知道他家在哪兒嗎?我可以去找他嗎?」
「他家在j市,但具體在什麼地方我也不知道。」
沈知初也不知道,她不是沒問過厲景深這些細節,但每次厲景深都會轉移話題或者敷衍她,久而久之,沈知初也知道他不願意告訴她了,她也從各種細節上了解到,厲景深在j市的那個家並沒有多好,因為不夠好所以連提都不想提。
而厲景深也在隱藏著什麼不想被人知道的事,尤其是她。
每個人都有著不為人知的秘密,試探性詢問過兩三回後,見厲景深都不願意說出來,沈知初也識趣的不問了。
可沒想到,如今成了死局,她連厲景深真正的家都不知道,又怎麼去找他?
「那我們去j市找他好不好?」
「j市那麼大怎麼找?姓厲的人那麼多,你找得到嗎?而且他也不一定在J市。」
……
厲景深下了飛機直接就去了醫院,先是見到了他媽媽。
厲母見到他時都有些意外,雖然他說了他會回來,但她也沒想到他來的這麼快。
飛機是八點啟航,他到j市在凌晨一點,中途打了個車,急匆匆的趕到醫院,已經快凌晨兩點了。
厲母在醫院裡守著,在單人重症房裡,她就睡在臨時椅上,一直睡的不安穩,迷迷糊糊小憩了一會兒,聽到外面傳來動靜她就醒了。
起身一看,一個熟悉的身影:「阿深?」
「媽。」厲景深放低聲音,沒有去開燈。
推開門走廊里的燈光就照了進來,室內開燈對於睡覺的人來說太刺眼了。
「你怎麼這個點來了?」
「我定了最早的機票。」
「那你吃飯沒有?」
厲景深點頭:「我吃飯了,在飛機上吃了,還睡了一會兒,我現在精神很好,媽你去休息吧,爸有我在這裡看著就好。」
「你還這么小,你看什麼看,你爸的手術很成功沒什麼大問題,明天或者後天就能轉到普通單人房了。」
厲景深看了一圈:「沒請護工嗎?」
「請了的,在外面歇息呢。」雖然請了護工,但她還是不放心,想要親自在這守一下,原本保鏢司機保姆都在的,但都讓她送回去了。
這病房就這么小一間,擠那麼多人做什麼,這裡是j市最好的醫院,外面那麼多門衛守著,又有最好的醫療團隊,厲母已經很放心了,就乾脆讓他們回去,也就白天給她送點吃的來就行。
專業事還是要交給專業人做,醫院裡照顧病人請個護工就可以。
「爸醒了嗎?」
厲母搖頭:「還沒有。」
厲景深看著病房裡的儀器,每台機器都顯示著病人身體各個部位的身體的情況,除了心率和氧氣有些低外,其餘的都很正常。
「把燈打開吧。」
司機站在門口,聽了厲母的吩咐後把燈打開。
一瞬間的刺眼,緩了一下後便適應了。
厲母招手讓厲景深坐到他邊上來,開口就問:「你來j市的事,初初知道嗎?」
「她不知道,我沒有告訴她。」
「明天不是開學嗎?她沒見不到你,肯定會著急的。」
厲景深陷入沉默:「我告訴她我要回j市,拿怎麼的理由說服她?直接告訴她我爸出車禍了,她會更著急,還會害怕,再告訴她我這一走就不回去了?那她連學校都不去了。」
就是為了不影響第一天的開學典禮,所以厲景深才不想和她說什麼。
「你們平時會一起上學的對吧?」
「嗯。」
「那她早上見不到你會不會找你?」
「她分得清孰輕孰重,她明天有開學演講,找不到就不會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