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母一口下去,差點沒把自己給甜到暈過去,已經感覺不到檸檬的酸味了,只有蜂蜜的甜。
眼看著沈知初端起來就要喝,厲母攔都攔不住,只問了厲景深一句:「你自己喝過沒有?」她是記得厲景深一直不喜歡吃太甜的東西。
沈知初一喝就是大半杯,喝過了,還舔了舔自己的下唇,似乎是在回味。
厲母懷疑自己味覺出了問題,這水真的好喝嗎?
厲景深說道:「我剛才不就是一直在喝嗎?」
也是啊。
厲母又看向沈知初:「初初,你不覺得,這水有點太甜了嗎?」
「是很甜,不過初初喜歡喝甜的。」
吃到甜的,沈知初就忍不住露出個滿足的笑來。
厲母笑了笑:「甜的是好喝,但太甜了對身體不好,少吃點吧。」
她往自己的水杯里多加了溫水這才把那股齁甜給衝掉。
厲景深也不是喜歡吃甜,他是清楚沈知初喜歡的甜度,才故意把這飲料做成這樣的。
「晚上我們吃小龍蝦,你怎麼看?」厲母問。
厲景深:「我都可以,我不挑食。」
「不挑食」能從厲景深嘴裡說出來真是難得,他要是不挑食這世界就沒有挑食的了。
沈知初把一杯百香果檸檬蜂蜜水喝完了,她放下杯子接上厲母的話:「厲阿姨知道你不吃辣的,所以讓廚師準備點你愛吃的。」
厲景深解釋:「我現在能吃辣,只是吃的不多。」
蓉城本地人喜歡的味道要比別的城市口味要更重一些,外面賣的小龍蝦都是加麻加辣。
沈知初就喜歡吃重口味的東西,但這對她的胃不好。
上輩子,沈知初得胃癌有很多原因,一是飲食上不規律,第二個是在她接手沈氏期間幾乎每天都會去應酬談生意,酒桌上可不會管你是男是女,沈知初又長得漂亮,不少人借著想占她便宜的心思故意灌酒。
後來,沈知初和他結婚後,那些人才算收斂。
但隨之而來的,是他給她帶來的更深的傷害,這也導致本身就有胃病的沈知初,越來越嚴重,最後竟然成了久病難治的胃癌。
上輩子的沈知初也喜歡吃辣,但她知道厲景深口味偏清淡後家裡就沒有一道辣菜,知道厲景深喜歡喝湯她還特意請了廚師教她怎麼煲湯,等她再想吃蓉城菜的時候,她的胃已經承受不了了。
小龍蝦管家很快就買回來了,家裡人多,一次性買了十五斤小龍蝦,另外還準備了澳洲龍蝦以及帝王蟹。
廚師和保鏢的飯量都不小,估計這些都還不夠他們吃,因此考慮到厲景深不喜歡吃辣,他就又做了一份海鮮粥以及海鮮炒飯。
小龍蝦裝了一盆,這些小龍蝦買了後商家只負責清理掉蝦線和蝦腦,只簡單了清洗了一下,蝦殼上還是殘留著泥沙。
放在一個大盆里,幾個人圍在一起洗,厲母給沈知初戴上手套,囑咐她小心點,千萬別被蝦鉗割破了手。
厲景深也洗的很認真,他吃小龍蝦但從來沒洗過,沒想到上桌時吃那一小塊肉準備起來會這麼麻煩。
厲母倒不是第一次洗小龍蝦,她就是知道麻煩,所以在家裡很少叫人做,要吃還不如吃大龍蝦,吃帝王蟹。
小龍蝦洗乾淨後,手套也被扎破了幾個洞,厲母仔細檢查沈知初的手,幸好沒有割破,就是指甲有些磨損。
厲景深一直想和厲母說話,張了幾次口,見她注意力都在沈知初身上,他又閉回去了。
直到晚上吃小龍蝦的時候也沒把話說出去。
晚上吃小龍蝦的時候,沈知初覺得她現在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因為一桌子的人都在給她剝蝦,她的嘴吃的鼓鼓的,肚子也吃撐了,她第一次吃小龍蝦吃的這麼滿足。
廚師做的麻辣龍蝦夠辣給夠了味,是正宗本地的味道,一看就是特意學過的。
沈知初吃的鼻尖冒汗都停不下來,最後撐到不行了才放下筷子。
可能這些小龍蝦是自己洗過的,因此吃起來感覺比平時的都要好吃。
剛吃過晚飯沒多久,沈老爺子就打電話來了,說是要接沈知初回家。
沈老爺子過來的時間大概在半小時,厲母就帶著兩個孩子在外面散步,散步半小時,肚子沒那麼撐了,沈老爺子也來了。
沈老爺子道了謝,牽著沈知初的手上車,上了車的沈知初趴在車窗上對厲阿姨和厲景深說再見,眼裡帶著濃濃的不舍。
等沈知初走了,厲景深才把一直壓在心裡的話說出來。
「媽媽,如果一個人我已經知道她以後會變成一個壞人,那我是不是應該提醒周圍的人離她遠一點。」
厲景深和厲母還有回去,送沈知初上車後,他們還在附近散步,厲景深提出這個問題的時候,他站在原地沒動,昏黃的路燈將他的影子拉長,初秋的蚊蟲很多,尤其是在草叢裡的時候。
厲母就招蚊子,哪怕噴了驅蚊液也有一堆蚊子圍著她打轉,因此哪怕再熱她穿的也是長褲,好在蓉城這個時候不算太熱。
這會兒,她手裡拿著一把扇子,揮動扇子驅散蚊蟲,聽到厲景深這毫無頭緒的問題,她愣了愣。
難道說,厲景深又做「噩夢」了?
厲母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思考了一下,才問道:「以後是多長時間?」
厲景深算了算時間:「大概在五年後。」
「五年的時間裡,你知道能改變多少東西嗎?那你說的那個人,現在是怎樣一個人?」
「算是一個好人。」
算是?這兩個字說的,厲母睨了他一眼,知道厲景深多半是不怎麼了解到對方。
不過兒子好不容易遇到問題想要尋求她的意見,她當然要好好幫他一下。
「你要知道花不是忽然凋零的,那人也不是忽然才變的,五年時間不確定的因素太多,導致她變化的也有太多東西,你有能力的話,你現在就不要遠離她,而是嘗試改變她,我始終不相信一個好好的人會忽然變壞,我建議你好好調查一下,用眼睛去看,耳朵去聽,現實會給你一個正確答案。」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
但行好事,不問將來。
或許你的一個小小舉動就能改變一個人的一生,好人說不定就能一直是好人了呢?
誰願意一開始就棄善從惡?誰不想做一個好人?從惡那一刻又有多少人是萬般無奈逼不得已的?
他們站在院子裡,厲景深垂眸認真思考著,他盯著腳下一株在夾縫裡生存野花,那么小的花,好似一不注意就能把那花給踩死。
他往旁邊移了一下,最終下定決心:「我知道了,我會去調查的。」
厲母滿意的點頭。
調查這種事,想必沒誰比厲景深熟練了,他也有這個能力,他能把沈知初調查的這麼清楚,想來也能清楚周楚楚一家的事。
但是這個信息有點落後的年代,其實想要調查清楚是特別難的一件事,更別說五年前。
厲景深在想,周楚楚殺了她二叔,會不會是因為有關她父母的死,但她父母死了太久了,還能調查出來嗎?
總之,先試試,不能還沒有試就下結論。
……
厲母在蓉城並沒有呆多久,只呆了四天,這四天她都和沈知初在一起,他們一起去了遊樂園,看了音樂會,去了水族館看了海豚表演。
走的那一天,厲母沒有告訴沈知初,買的是晚上的機票,一個人偷偷的走了。
厲景深說要去送她,她還不願意。
走的那一天,厲父寄的海城特產也到了,足足五大箱的糕點,似乎是把當地特產的糕點全都各買了一份,厲母帶了點在路上吃。
厲景深看著這麼多糕點,給沈知初一個人吃肯定是吃不完的,他仔細挑選出沈知初喜歡吃的口味單獨打包好。
剩下的給家裡人分了分,分了幾份還剩下很多,一些糕點的保質期很短,要儘快吃完,厲景深想了想,沈知初現在在班上已經有能說話的人,可以給她的朋友,但估計能分的只有周楚楚,正好他可以借這次機會和周楚楚接觸一下,了解她家裡情況。
厲景深想好後,就給沈知初打了個電話,告訴她,他爸寄來的海城糕點到了,他現在就坐車給她送過去。
這短短几天,因為厲母的加入,不知不覺中厲景深和沈家的關係又拉近了,現在不單單只對沈知初一個人,他去沈家串門就和回家一樣,一到沈家,直接開門進去,沈家的傭人對他就和對沈知初一樣特別的親近。
厲景深也很喜歡沈家現在的氛圍,聽到厲景深要給她送糕點,沈知初快速把作業寫完,然後在樓下趴在陽台窗台上一直看著外面,耳朵先聽到車聲,她快速跑出去。
站在門口頂著太陽在那兒等著,管家看她站在太陽底下,擔心她曬傷:「小姐你怎麼站在太陽底下?這麼熱的天進去吧。」
沈知初搖頭:「我等厲景深,他馬上就到了。」
「要到了嗎?」
「我聽到車聲了。」按喇叭的聲音。
這裡也是富人別墅區,周圍的路段也是經常有人開車,管家聽不出來區別,感覺這車按喇叭的聲音都差不多,但每次沈知初都能聽出來哪輛車是厲景深家的車。
果然,這才過幾秒,一輛車就靠近了,管家定睛一看,還真是厲景深家的車。
管家還不知道厲景深今天要來,也沒準備什麼,不過這兩個孩子的關係親近,不是兄妹卻勝似兄妹,串門就像是在自己家一樣,也不需要準備什麼。
司機和管家一開始對厲景深還比較冷淡,因為總感覺厲景深不好相處,再加上他和沈知初之間的各種巧合下的相遇,總會讓他們想,這人是不是別有目的。
小心謹慎一點是好的,不過認識這麼久,加上一個學校,厲景深是真的幫了沈知初很多,厲景深的媽媽也一看是個好人,相處起來讓人感到舒服,總之……他們現在的防備是徹底放下了。
甚至希望沈知初和厲景深能多走動,別的不說,沈知初自從認識厲景深後,這性子是越來越開朗了,肉眼可見的開心,小孩,還是要多笑笑,如果說以前的沈知初就像被灰覆蓋住的珍珠,那麼現在的沈知初就是太陽底下鑽石,耀眼又朝氣,讓人不由自主的就把目光落在她身上。
他們現在都由衷希望,厲景深能陪著沈知初長大,兩小孩一起走的路越來越長。
車還沒有完全停下來,沈知初就跑過去了,她看著車裡面,以為厲阿姨會一起來,結果望左望右都沒有見到厲阿姨,直到厲景深下車。
「阿深,厲阿姨今天沒來嗎?」這幾天,沈知初跟著厲母,聽習慣了她叫厲景深叫「阿深」她也跟著叫了,阿深,更親近,也更獨特,好似只有親密無間的關係才會這麼叫他。
一開始厲景深還有些不習慣,除了「阿深」沈知初叫他最多的還是名字「厲景深」有時候會叫「景深」少數叫「景深哥」或者「阿深哥」
根據年齡,她應該喊他「哥哥」的,但沈知初不喜歡,因為「哥哥」給她的感覺不好,總會讓她想起沈修禮來。
厲景深下車,從後備箱裡提出糕點:「我媽她昨晚回去了。」
「回去了?」沈知初一臉著急,「去哪了?」
「回J市了,她要回去工作。」
沈知初眼眶都紅了:「那為什麼沒和我說呢?明明我們白天都在一塊。」
如果提前知道厲阿姨要走,她會給她準備分別禮品,期待下一次見面,她還會去送她的,厲阿姨為什麼不告訴她?
「她就是擔心分別的時候看到你紅眼圈,怕捨不得,她才不告訴你的,何況,昨晚她定的機票太晚了,就連我都沒有去送她,她什麼時候走的我都不知道。」厲景深將糕點遞過去,安慰她說,「好了,別難過了,又不是見不到了,我媽到了那邊會給你打電話的,她也捨不得你,如果可以的話,她還想一輩子留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