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老爺子在厲景深把電話接起來的時候他也沒著急,而是緩緩說道:「我同意你在蓉城不過問你的事……但是,時間僅限兩年,上完小學這兩年你必須回j市。」
才給兩年的時間,這老頭未免太摳了,厲景深目光一冷:「看來,我們沒必要談了。」
「等等,我還沒說完。」厲老爺子叫住他。
「你回J市,就得學習我給你安排的那些東西,如果你能提前完成或者比我想像的完成的還要好,那剩下的空閒時間我也不會過問,你想去什麼地方就去什麼地方,就算去見那個小姑娘我也不會多說什麼,你覺得怎麼樣?」
與人談判記住一點,一鼓作氣,再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
一旦露怯,那你離輸就不遠了,和厲老爺子談判,沒有十足的定力和過強的心理素質是很難堅持下去的,如果想要贏的局面大一點,那就要張弛有度。
厲景深可不會完全相信老爺子,畢竟這可是吃鹽比他吃飯都多的老狐狸,他的話聽六分就行。
不過還能有完全自由的兩年時間,對他而言已經不錯了。
他知道厲老爺子想的是什麼,厲老爺子也知道他在想什麼,因此互相給的都在能接受的邊緣上。
厲景深頓了頓,故作思考的樣子,對方也很安靜沒有在這個時候出聲打擾他。
「好,那就按照你說的這樣做,這兩年時間,沒有重要事情,不要叫我回去,平時也沒什麼可聯繫的。」爺孫倆徹底把話說開。
反正厲景深也沒必要討他的喜。
厲老爺子氣笑:「行,我知道了,不過……想讓我不管你,你也要不退步才行,你能和我在這裡談條件,也是你能力好,但凡今後你變差了,就別怪我翻臉無情。」
任何談判都要講究一個勢均力敵,方可大打成平手,厲景深和厲老爺子,一個是小狐狸另一個就是老滑頭。
談判結束,想要的結果已經得到了,厲景深也不想把多餘的時間和他來之不易的好心情浪費在他身上。
說他為老不尊也好,反正這輩子的厲景深,是不打算乖乖聽他的話來委屈自己。
他已經一條路走到黑過,現在好不容易能回頭,他憑什麼要繼續抹黑,前路光明,是他的前途似錦。
掛完電話,厲景深看著手機屏幕,剛剛還空空如也的屏幕,如今出現了一條新消息提醒,是沈知初發來的。
「早上好」很簡單的一句問候,卻能讓他一整天的心情變得很好。
厲景深也回了一個「早上好」嘴角情不自禁的上揚,一秒忘記剛才的不愉快。
發完簡訊也沒放下手機,他一直看著簡訊屏幕,期待能第一時間收到沈知初給他發來的新消息。
沈知初:「在做什麼?」
厲景深拿著手機,手指快速在鍵盤裡按幾乎是秒回:「剛吃完飯,在院子裡看花。」
厲景深院子裡種了不少的花,其中就有沈知初最喜歡的向日葵,他找了一朵,開的最漂亮的向日葵,按下相機將照片發出去。
沈知初:「好看,向日葵里會有瓜子嗎?」
厲景深:「有,秋天就能吃上瓜子了,到時候曬曬,把水分曬乾就能吃。」
沈知初:「不用炒嗎?」
厲景深:「也可以炒,不想吃什麼口味的我就給你炒出什麼口味?」
沈知初:「你還會炒瓜子?」
厲景深:「這個不難,不需要什麼技術,我這裡的大門隨時為你打開,你想什麼時候過來玩就什麼時候過來,但前提是要和你家人提前溝通好,別讓你爺爺擔心你。」
沈知初發來了一隻小貓拼命點頭的表情包。
厲景深想了想,問道:「歲歲怎麼樣了?」
「我抱著它在陽台曬太陽。」沈知初回了這條消息後沒多久就發來一隻小貓的照片,看視角,小貓窩在沈知初的腿上睡覺,沈知初坐在搖椅上,隱約能看到周邊的環境,的確是在陽台。
沈知初:「今天天氣真好。」
厲景深:「明天的天氣也會像今天一樣好。」
很日常的對話,甚至算得了無聊,但對於厲景深來說,卻是不可多得的歲月靜好,他享受著這一刻的平靜,仿佛只屬於他和沈知初的。
他甚至在想,要是能一直這樣就好了。
因為經歷過太多坎坷曲折,才明白平凡可貴。
這種再簡單不過的對話,再平常不過的回簡訊,卻能讓心情變的愉悅,對著手機就不由自主的咧出笑意,心跳歡喜的加速,他正在慢慢感受重新活過來的那份美好。
這樣的感覺恍如隔世,也的確是隔世。
……
另一邊J市厲家,厲老爺子的辦公桌上放著一台電腦,手裡拿著厚厚的幾疊文件,這全都是昨晚他安排人調查出來厲景深操盤的那幾個股市的詳細,調查的人看完這些後都不得不感嘆一聲,如此驚險的操盤,只怕是老手都很難做到,要知道這個盤賠錢輸的人可不少,就算是賺的也是少數,幾乎錢都在厲景深的兜里,如此精煉的手段,根本不會讓人想到這是一個八九歲孩子干出來的事,這放在現在來說,都是前所未有的事,根本不能拿運氣好來圓說。
調查的人懂這些,還試探詢問了一下厲老爺子,是誰有這麼大的本事,誇讚的話一句句脫口而出,打的如意算盤太響,就是想讓厲老爺子引薦一下,他想要好好跟著人學學。
可惜厲老爺子半個字都不願意透露,越是有人知道的多,厲景深就越是危險。
昨晚厲老爺子幾乎一整晚都沒睡,一直在想這個事,怎麼厲景深忽然就變得這麼厲害了,這小子可是他看著長大的人,如今說話語氣,做事風格都不像當初的他,處處透著一份詭異。
厲景深還是厲景深,但內里卻好似完全變了一個人。
厲老爺子倒是沒有多想,只當厲景深以前是藏拙了,現在不藏了,也是想離開厲家。
想著,厲老爺子忍不住嗤笑一聲,他看著遠處開滿的山茶花,露出懷戀來,雙眼本就因為沒睡好帶著紅血絲,如今受到情感影響,直接紅了眼眶。
他不願意想到過去,可又總忍不住的去想,逝人已逝他也只剩下那些回憶了,如果哪天他連回憶都丟了,那那個人就會從這世界上消失。
夏天已過,馬上就要到秋天了,屬於那個人的季節又要來了。
「厲景深是個小怪物。」厲老爺子喃喃自語,「是個厲害的小怪物,他不僅和我像,也和你很像,都想著離開我,離開厲家,為什麼你們一個個都想離開厲家呢?這裡有什麼不好嗎?這麼大的房子,這麼多的花,我什麼都有了,卻失去了好多人……」
身邊有愛人有親人陪著那才叫家,他是連朋友都沒有,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因此再好看的房子,也成了一個美麗的牢籠。
或許有天,等他死了,那些離開的人就會回來了吧。
……
周一是學校畢業校慶,當天會很熱鬧,沈知初是作為壓軸上場,準備的英語演講稿,描述在學校的一年,學校學生是如何團結友愛,互幫互助,學校的老師是如何的和藹可親。
讓沈知初來演講這些,真是可笑,她以前是不在意的,但和厲景深認識後,她懂得凡事愛自己,沒有對比沒有傷害,厲景深對她的好,越是反映學校那些人的惡劣。
所以演講稿她準備了兩份,交上去的和她要演講的完全不一樣,不僅如此她還準備了超驚喜的視頻。
周末兩天,沈知初比平時上學還要忙,做不完的補習作業,等期末考完試放暑假,暑假沈老爺子也給她報了很多班。
她要學的很多,學的內容是爺爺建議的也是她自願學的,她聽話,同時也堅信爺爺對她說過的話。
活到老,學到老,知識是永遠不會被人偷走的,靠山山會倒,只有靠自己才是最牢固的,學到的知識越多,人就會變得越強,就不會被人欺負了。
為了不被欺負,沈知初一直很努力的學習,現在她更努力了,因為她有自己想要保護的,她要保護她的小貓歲歲,也想保護厲景深,也想保護年邁的爺爺。
如果她不夠強大,按照沈修禮的脾性,他會把她趕出去這裡的。
這個世上,女生想要立足要比男生要難很多,很多的工作直接寫明不招女生,在大多人眼裡,女生也不需要那麼高的文化,畢竟長大了就嫁出去了,學那麼好,不如找個好男人。
女生就是依附他人的花,哪怕現在沈知初的能力比沈修禮強了不知道多少倍,但依舊被沈昌南瞧不起。
不止沈昌南,每次沈家舉辦宴會的時候,參加的人都會更熱衷的和老爺子去討論沈修禮,就算在學校里,沈修禮身後也不缺討好無腦崇拜他的人,這全都建立在他是沈家獨孫上,似乎所有人都認定,他是個男生,那沈家繼承人非他莫屬,至於沈知初在優秀那也是要嫁給別人的,頂多聯姻擴建沈家的家業。
一個是繼承人,一個是犧牲品,誰輕誰重顯而易見。
這些東西,沈老爺子經常和沈知初說,讓她認清這個世道的現實,也是讓她不要屈服於這樣的現實,只要她足夠強大,能讓人所有看到她,那沈家就是她的,當然想要獲得沈家繼承人的位置也是沒有那麼容易的事。
是要獲得沈氏員工,沈氏股東所有的認可才行。
讓一個人喜歡你是很簡單的,但要讓一群人喜歡你認可你,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為了能獲得所有人的認可,為了不辜負爺爺的期望,為了能狠狠打那些看不起她人的臉,也為了能並肩和厲景深站在一起,她不能鬆懈,因此在這休息日裡,她也在書房裡奮發圖強。
古代女子學琴棋書畫,這些沈知初也會,除此之外還接觸馬書,撞球,高爾夫球,游泳,茶藝……
像這些娛樂項目都是未來談生意合作會遇到的,不怕學的多就怕學的少,都懂一點是基本要求,可別小看這些東西,會的越多越能投其所好,就越能談好一樁生意。
生意人,也先是對人再是對生意,人往往會對志同道合的人產生一定好感。
沈知初這么小就開始接觸這些,沈老爺子是想讓她都學精,這樣她在人際關係上才能走的開。
除了這些,學校里的知識就更不能落下了,現在教她商業管理還太早了,只能讓她慢慢接觸。
沈知初聰明,悟性高精力好,加上從小培養也習慣了,雖然累,但她能忍著堅持且一步步往上爬,這種毅力放在成年人身上都沒有,至少沈昌南就做不到,而她這個小孩卻完成的比誰都好。
周末兩天,沈知初用吃飯休息的閒暇時間才能給厲景深發發簡訊,午覺都沒時間睡就又開始投入工作。
晚上,沈老爺子在飯桌上和沈知初說起了明天的畢業校慶,關心的問了沈知初幾句上台準備如何,會不會感到緊張之類的。
說不緊張肯定是假的,哪怕沈知初已經不知道第幾次上台演講了,各種競技比賽她參加過,還擔任學校主持人。
可每次想到上台或者比賽前的時候,她的心跳依舊會下意識的加速,似乎已經成了條件反射。
緊不緊張,都不會影響她準備的東西,不過這次除了緊張外,心裡更多了一絲情緒上的瘋狂,她期待明天的到來。
沈老爺子見她搖頭後,開始說起沈昌南和沈修禮的事,他答應過沈知初,周一要帶他們兩個去參加,要看完沈知初的演講。
沈修禮根本就瞧不上沈知初怎麼可能會去現場給她捧場,沈老爺子提出這件事的時候,他下意識地猜測,沈知初這是想要羞辱他,為了證明她的優秀從而貶低他,他最討厭的就是學校期末考,像他們這種家庭也喜歡聚在一起討論學習成績。
以成績展開話題,父母借孩子的成績來給自己長臉,一個優異的成績,不知道能打臉多少人,收穫多少人羨慕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