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初走的那天,不少人看到了,站在門口打量他們,沈知初腦子雖然渾噩,但也能分辨哪些眼神是帶著善意哪些眼神是惡意。
而現在那些人看她的眼神讓她很不舒服,就像在動物園裡被觀玩的猴子一般。
沈知初忽然很抗拒,步伐加快了些,她最近胃口差睡的也不好,精神和身體都太過虛弱沒走幾步就氣喘吁吁。
下了電梯,沈知初就扶著牆喘氣。
「走不動了?」厲景深問。
沈知初沒回答,只是站著沒動。
厲景深想了想,最後走到她前邊蹲下身:「上來,我背你。」
他還沒嘗試過背她,這次打著試試的念頭,沒想過沈知初會乖乖趴上來,畢竟現在她極其厭惡他的觸碰。
卻不想他蹲了片刻後,沈知初忽然攀上他的後背,兩條纖細的胳膊緊跟著環上他的脖頸。
厲景深控制不住的心跳加速,沈知初很瘦,瘦到背著她的時候你感覺不到這是一個成年女人的體重。
女人該有的柔軟也沒有,硬邦邦的有些硌人像是背著一架骨頭。
厲景深蹙了蹙眉,小心撐起身背著她往隔壁層樓去。
路上有不少人看他們,厲景深感受到了她在顫抖,柔聲說:「你把臉貼在我背上,別人就看不到你了。」
沈知初聽話的把臉埋在了厲景深後背上,明明該忘的過去,可她又沒出息的想了起來。
她幾乎貪婪的嗅著厲景深身上的味道,像是十六年前那般趴在他充滿安全感的後背上。
厲景深還想得起在很久以前他就這麼背過她,還拿糖葫蘆哄她這個小哭包嗎?
後背有些熱意,厲景深感覺到了卻沒怎麼放在心上。
住院手續他早就辦好了進去直接入住。病房是在五樓,如之前醫生說的那樣很安靜。
但這樣的安靜更讓人感覺是死氣沉沉,這個點病人都在休息,厲景深經過一間沒有關門的病房往裡瞟了一眼,只見裡面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頭低著坐在地上。
饒是定力強的他,都被這一幕驚了一下,想想如果有天沈知初也變成了這樣.......厲景深很快制止住這種不切實際的想像。
這裡的病房不像其他,窗口有防護欄,是為了避免病人跳樓,房間十分乾淨整潔,被子摺疊的整整齊齊,周圍散發著空氣清新劑的味道,和之前布滿消毒水的病房不一樣,這裡更適合精神疾病患者休養。
沈知初來的第一天,為了適應新的環境精神一直緊繃著,到了晚上不是做噩夢就是睜著眼不睡覺。
厲景深也習慣了她這個狀況,去上了個洗手間回來發現沈知初坐在床邊。
厲景深問她:「要去洗手間嗎?」
沈知初搖頭:「不去。」
「那要喝水?」
「不喝。」
「是餓了?」
「不餓。」
「那睡吧。」厲景深話音剛落,沈知初聽話的鑽進被窩裡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醒來,厲景深說起這些事,沈知初搖頭表示自己什麼都不記得了。
心理醫生和往常時間一樣趕來給沈知初做治療,情況比之前好了些,沒有精神分裂了,但仍有些自閉。
「想要完全康復是很難的,你多陪陪她,關心她,讓她有個新的寄託。」
「.......好。」
這一晃兩周過去,厲景深越發感到無力起來,甚至都不知道沈知初的病什麼時候才到頭。
工作不能落下,他讓趙錢把每天要簽的文件送到醫院來,一邊工作一邊照看沈知初。
沈知初每天要吃的藥也很多,除了心理醫生給開的藥外,蘇渺那邊也開了一些,兩種藥一混合就是一大把,斷哪部分藥都不行。
不過吃了這麼多藥,沈知初明顯有好轉了,不再那麼懼怕他的觸碰,有時候看著他還會笑,上揚的唇角,兩側露出淺淺的梨渦,模樣乖巧可愛,但笑意不達眼底,兩顆眼珠子沒什麼光彩只會灰濛濛地盯人。
到了中午,厲景深點外賣,他只知道沈知初不喜歡什麼卻不知道她喜歡什麼,不過生著病的人最好吃清淡點,可以喝點骨頭湯。
正準備下單的時候手機鈴聲響了起來,電話是夏明玥打來的。
厲景深接起通話:「餵?」
沈知初就坐在旁邊,看著厲景深接起通話時就看到了上面顯示的聯繫人。
電話是夏明玥打來的,也不知道裡面說什麼,厲景深原本緊繃的神情變得有些鬆動起來。
「不用上來,你在樓下等我,我下去拿。」
說罷他掛了通話,起身對沈知初說:「你在這裡不要亂走,我下去拿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