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再見
十月仿佛是桂花的季節，霸道而又甜蜜的香氣充盈了整個秋夜，幾乎聞不到其他花草的味道。
兩輛電瓶車一前一後穿進冷僻的街道，晚風吹響沙沙的樹葉，路燈昏暗，街邊的店鋪除了小賣部和零星的飯店，其餘都已關門歇業，只有兩個小攤車停在路口等待生意上門。
「我到家了。」
林月花在一處老舊的平房前停下車，彆扭地望著李莊生。
第一次來林月花家，李莊生忍不住偷瞄。眼前是一間老舊的平房，粗糙的水泥表皮有些剝落，紅磚裸露在外。門是非常老式的可拆卸的木板門，店裡的白熾燈不甚明亮。
李莊生神色正常，笑著伸出手，將一片落葉從林月花頭上取下。
「好的……那我走了。」
李莊生轉身掉頭，然後回頭望，林月花還在昏暗的路燈下默默地目送他。
今夜沒有月亮，只有群星明滅於天穹。星穹高懸，籠蓋四野。
他莫名想到了那個離別之夜，兩人只是很普通的分別，互相叮囑第二天早點到校背單詞。
她也是這樣立在一盞路燈下。
「誒——」李莊生下車，又快步走到林月花面前，「明早是幾點來著？」
「七點半。」林月花說。
「那我七點過來接你。」李莊生說。
林月花微感詫異：「不用你來接，我已經知道你家在哪兒了。」
李莊生搖頭：「反正我也是要出來吃飯的，順便過來接伱，我們一起吃早飯吧！」
林月花連忙搖頭：「不用……」
「什麼不用，我說過了，你教我學習，我管你飯！我說話算話，我希望你也能說話算話！」李莊生使勁瞪著她，「明天見就是明天見，這次別想跑。」
林月花歪歪頭，不知道李莊生聲音中的怨氣從何而來，自己什麼時候言而無信過了？
「明天見，七點鐘在這裡等我，不准吃早飯，聽見沒？」李莊生眼一瞪，「不然，我要生氣了！」
林月花不知如何回答，懾於李莊生這般氣勢，一時只能怔怔點頭。然而片刻之後，便又反應過來，伸手打了李莊生一下：
「……不准再模仿我說話！」
「嘿嘿嘿……」李莊生咧嘴笑，「模仿的像吧！」
「一點都不像，你回去吧。」林月花擺擺手。
李莊生點頭，卻又磨磨蹭蹭地不想走，直到林月花都皺眉了，李莊生才「哎呦」一聲：「你家是賣水果的是吧？我差點忘了，我們家梨子吃完了，我得買一點帶回去！」
說罷也不管林月花，大步走進店內。
店裡只有林月花奶奶一個人坐著發呆，見到這麼晚還有客人，連忙笑著起身：「小伙子想要什麼？」
「我想要點梨子，您不用起來，我自己拿就好了。」李莊生自己撕下一隻塑膠袋。
正說著，林月花跟了過來。
「你怎麼現在才到家？」
林奶奶看了眼李莊生，小聲嗔怪。
「在同學家學習的。」
林月花也朝李莊生看了眼，並未和他「相認」。
「你也是這家的嗎，那你給我挑點梨子吧。」
李莊生裝作不認識林月花的樣子，將塑膠袋遞了過去。林月花接過，轉身給李莊生挑梨。
李莊生站在屋內打量一圈，這屋又小又簡陋，牆面只是糊著一層灰白的水泥，面積可能都沒有二十個平方。
「老闆，請問這有多少錢？」
李莊生從林月花手中接過梨，直接遞給林奶奶，趁著對方稱重算帳的功夫，他忍不住輕笑：「吃你家那麼多梨，好像是第一次付錢吧。」
林月花一愣，李莊生已經把錢遞給林奶奶找零了。
沒多久，李莊生拎著塑膠袋轉身離開，路過林月花身旁，臉上若無其事地小聲嘀咕：「明早七點，你在前面那個路口等我……」
秋風透著些涼意，李莊生把油門拉到最大，任憑這涼風穿過自己的胸膛，頭髮貼著頭皮亂舞，領口被吹得圓鼓鼓，這種感覺真的很爽。
林月花的奶奶看上去還算精神，距離她發病還有將近一年半……儘管拖到那個時候再治療也能康復，但早發現早治療總沒壞處。
回到家，陳蘭英也剛好回來，她問李莊生有沒有吃晚飯，李莊生說吃過了，陳蘭英見廚房鍋碗乾淨，笑著夸李莊生懂事，沒再多想，轉身回屋看電視。
「休羽。」
李莊生拍了拍李休羽的房門，不等其應答，直接走進去。
「你來幹嘛，出去，不想看見你！」
李休羽放下手機，狠狠皺眉。
「還生我氣呢？」李莊生笑著坐到床邊，拍了拍她的腿，「晚飯還沒吃吧，你想吃什麼？」
「我不吃，別煩我！」
「我給你做份炒飯吧，我還買了點梨子，一會兒給你燉冰糖雪梨。」
「切，你什麼時候會做飯？」
「哪有人天天宅在家裡還不會做飯的？百度一下就會了。」
李休羽鄙視：「那能吃嗎！」
李莊生聳聳肩，笑眯眯地說：「不好吃就不吃唄，萬事開頭難，總要有第一次的嘛！你要不要當第一個吃我做的飯的人？」
「讓我試毒是吧？」李休羽臉上不屑一顧，翹著腿，「你做你的，到時候看我心情！」
李莊生走進廚房，將電飯鍋里的剩飯盛出備用，然後從冰箱裡取出雞蛋和火腿腸……有一個多月沒做飯了，應該不至於手生吧。
……
「好香啊，什麼味道……兒子，你在做什麼呀？」陳蘭英聞著味道走進廚房。
「火腿雞蛋炒飯。我就隨便炒的。」
「哎呦，這麼香啊！」陳蘭英笑盈盈的，「你不是吃過飯了嗎？」
「休羽又餓了，正好米飯還有剩的。」
陳蘭英無奈地在李莊生肩頭輕拍一掌：「她是晚飯沒吃吧，你騙我說她吃過了，怕我說她！」
李莊生呵呵一笑：「老媽你要是想吃的話，我先給你盛一點吧？」
「不是說要我做第一個吃的人嗎？」
李休羽不知何時飄了過來，聲音幽幽。
陳蘭英伸手點李休羽的腦袋：「呦，你老媽就不能先吃啦？不孝女！」
寫77章的時候忘了祝枝雪有「潔癖」的設定，所以修改了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