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飛花(三合一)
夜幕降臨在這座淮河邊上的小城,路邊的店鋪亮起斑斕的燈光,給正月的夜晚帶來些許暖意。
逢臨周末,馬路邊人來人往,馬路上川流不息。李莊生和秦鸞玉開車在縣城裡轉了一圈之後,決定去古街看看。
可惜此刻正是這座小城的晚高峰,即便是法拉利也只能陷落在車流中,在每一個路口慢慢挪移。
百無聊賴的秦鸞玉忽然收起車頂,法拉利眨眼變成敞篷。
「喂喂喂,幹嘛呀!」李莊生連忙捂臉,「快把車頂放下來!」
「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帶你風光一把呀,要不要換個座位?」秦鸞玉笑眯眯地道。
李莊生無語凝噎:「饒了我吧女俠,我跟我領導說我是感冒了,所以星期五才能請假的!萬一被人拍下來我沒在家養病反而跟一美女坐著法拉利兜風,我回去怎麼交代啊!」
秦鸞玉沒好氣地斜了一眼,但還是升起車頂:「真是沒出息,你就沒點虛榮心嗎,不想趁機裝一波?」
「又不是我的車,有什麼好裝的。」見車頂回來,李莊生這才安心,然後惡狠狠地發誓,「等我自己有錢買一輛了,我要天天開著炸街!」
「哼,我不信。」秦鸞玉嘴角輕揚,「你有錢也不會買豪車的。」
「這麼了解我?我告訴伱,等我有錢了,我不僅要買法拉利,我還要買蘭博基尼邁凱倫、阿斯頓馬丁布加迪!」
秦鸞玉咧嘴笑道:「那就祝你早日成為白金大神,日進斗金咯。」
聽著秦鸞玉調侃的語氣,李莊生佯裝不滿:「怎麼,瞧不起我啊,我就不能飛升得道,成就白金果位嗎?」
秦鸞玉立馬恭維:「能能能,當然能,你可是我最敬愛的作者大大,你說你要成為當代魯迅我都信!」
「你這明顯就是不信嘛,給我等著,我要三年變大神,五年成白金!」
「好好好,等你成白金了,我送你一百萬打賞,人民幣哦!」
「那私下給我吧,不然平台抽五十萬我心痛!」
「呵呵,我不僅要在平台上打賞,還要用蘋果手機給你打賞!」
「住手啊,讓庫克那小子賺錢,比讓我虧錢還難受!」
插科打諢間,兩人不覺到了城北。
「車就停這裡吧,前面不好停了。」李莊生指了指路邊一個空位,「前面不遠了,我們走路過去。」
秦鸞玉一眼看穿對方的心思:「你是怕太高調了吧。」
李莊生閉口不答,秦鸞玉也沒有糾結不放,聽李莊生的話停在了路邊。
車停穩後,李莊生鑽出車,手扶路燈杆深深呼吸。
「怎麼了?」
秦鸞玉關切地輕輕拍打李莊生的後背。
「車坐久了,有點暈車……」李莊生擺擺手,「一會兒就好了,我們走吧。」
這時,一道震驚的聲音從兩人身後響起:
「誒——李莊生?」
李莊生回頭看去。來人一男一女,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見過。
「請問你是……」
「我們星鵬校友啊,你高三隔壁班的呀!」男生笑容僵硬地指了指一旁豪車美女,「這,這……你的?」
李莊生微怔,急忙擺手:「不不,不是我的,這車是我朋友的。她是我朋友,從杭州來找我玩的。」
「哦,哦……那也混得可以嘛!」
男生臉色正常了一點,但眼中敬畏不減。什麼層次的人才能有一個開法拉利的美女朋友,對方還一個人千里迢迢從隔壁省會過來?
你說你們兩個關係清清白白我都不信啊,至少女方肯定心思不純!
我記得小子高中時候挺老實的呀,現在怎麼……段位這麼高了?
「誒,我記得你不是和……」
男生突然想起了李莊生和胡夢蝶結婚的傳言,心中的話幾乎脫口而出,但話到一半,理智又重新占領高地,忘了接下來該怎麼說了。
他似乎打了個寒噤。
他知道,他們之間已經隔了一層可悲的厚障壁了。
「哈哈,不愧是校草哥啊……」男生頓了一下,擠出一個曖昧的笑臉。
在家胡夢蝶紅旗不倒,在外長腿富婆彩旗飄飄。難怪聽說那個張起翔都要當他的司機!
見對方這猥瑣的小眼神,即便是李莊生都知道其中的誤會。他忙按住對方的肩膀,為自己辯駁:「你誤會了,她真的,只是我朋友!」
「我知道,我知道!我肯定不會亂說的!」
男生笑著保證,眼中都「我懂,我懂」的曖昧。
李莊生感到一陣無力,你知道個錘子啊!
「那我就不打擾你們,我們就先走了哈。」
男生不等李莊生再解釋,拉起身旁的女伴,在秦鸞玉身上腿上瞜了幾眼,快步離開。
「真是男大十八變啊……呸,渣男!」
男生小聲自語。
真他媽渣男,真他媽羨慕。
「這麼瞧不上我啊。」
目送兩人走遠,秦鸞玉在李莊生腿上踢了一腳。
「哎呦……不是,我是不想讓你和我這種人傳出點誤會來。」
「你什麼人啊?」
「普通人,我不是怕你不舒服嘛!」
秦鸞玉臉色稍霽,切了一聲,嘟囔道:「傳就傳唄……反正這裡又沒人認識我,我是無所謂的。」
「好了,我們走吧,前面不遠就是老街,看見沒,那邊都是人……」
城北老街有個名字,叫黃牌街,是縣城裡最古老的街道。據說清時是縣衙所在地,曾經是縣城裡經濟文化中心……當然了,現如今老街早已風光不再,在相當長的時間裡,只是作為歲月光陰殘留的衣冠冢苟延殘喘。
不過這些年上頭出資修整,老街現在又作為景點開放,也算老樹逢春。
「這裡是美食街嗎?」
秦鸞玉跟著李莊生在巷中漫步,腳踩凹凸不平的青石磚,瀏覽著店鋪的燈火通明,遊人熙熙攘攘。
人聲鼎沸,煙火不絕。
「對啊,全國不都一樣嘛,弄幾條老巷子改造成美食街……」李莊生說,「想吃什麼跟說,晚上我請客,就不要再跟我搶了。」
「行啊,既然你想請就請咯。」秦鸞玉表示無所謂,嘴角噙著笑,「誒,你看,前面有美女誒!」
李莊生下意識地順著秦鸞玉視線看去,是幾個穿著漢服的女生。
只是瞄了一眼,李莊生便興致缺缺地收回目光。
「美女算不上吧。」李莊生小聲說。
「怎麼算不上,是你眼界太高了吧!」
「她們還沒有你好看呢。」李莊生反駁。
「是麼?」聽到想聽的話,秦鸞玉嘴角逐漸綻開笑容,捅了捅李莊生,「喂,不要拿我比嘛,那標準太高了!」
說的也是,李莊生心想。他最近接觸的都是李休羽、胡夢蝶、胡夢柯、秦鸞玉這類大美人,不知不覺間,對美女這個詞的定義都搞的有點模糊了。
「她們穿的衣服倒是挺好看。」李莊生說。
「你說漢服?我最近也對漢服有點興趣……不過我之前是穿JK的。」
「你也穿JK麼?」
「怎麼,你妹也穿?」
秦鸞玉說著拿出手機,點開相冊遞到李莊生面前。
相冊里滿是秦鸞玉穿著各種JK的照片,朝氣蓬勃,神采飛揚……還有完美的大長腿。即便是在原相機下,都比網上那群濾鏡拉滿還拉腿擦邊的福利姬漂亮太多。
李莊生有點臉紅了,雖然他喜歡看、愛看、想多看,但又覺得當著女方的面看人家這種私房照片不太禮貌。只是女方自己都沒說什麼,他只能自我寬慰說別自我意識太重。
他忽然想到了胡夢柯,對方也喜歡穿JK。當初見到她的時候,也是青春洋溢、活力四射。巧的是兩人年紀還差不多,但同人不同命。
「挺好看的……」李莊生說。
路邊燈火映著秦鸞玉的臉,嬌若桃花。
她拍打著李莊生的後背,故意說:「堂堂大文豪,夸女孩子就只會這幾個字?給我整點文藝的!」
「翩若驚鴻,婉若游龍?」
「能不能別那麼俗氣,太爛大街了。」
「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延頸秀項,皓質呈露。芳澤無加,鉛華弗御。」
「這不還是《洛神賦》裡面的麼!」
「顧盼遺光彩,長嘯氣若蘭。」
「別逮著曹植一個人薅啊。」
「其始來也,耀乎若白日初出照屋樑。其少進也,皎若明月舒其光。」
「嗯,這句不錯,還有嗎?」
「稟靈胎教,麗浦之生夜光。鍾美天姿,彩雲之捧朝日。」
「這倒是沒聽過,再來點。」
「皎若夜月之照瓊林,爛若晨霞之映珠浦。」
「你從哪看的這些冷門的句子,而且這幾句不都一樣嘛。換換換,我要詩!」
「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卓文君……司馬相如大渣男。」
「媚眼隨羞合,丹唇逐笑開。」
「南朝詩,有點輕佻了。」
「借水開花自一奇,水沉為骨玉為肌。」
「這句也不錯,誰讓我和花一樣漂亮呢!」
「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塵。」
「讓你找到巧了,不許再提詠花的了!堂堂起點『白金』作家,詩詞儲備這麼少的麼?」
「行過處花香細生,坐下時嫣然百媚。」
「有點耳熟……嗯?你找打,你說誰是潘金蓮!」
秦鸞玉先是眉頭輕皺,忽的對上李莊生那含笑的表情,頓時想起出處,不禁羞惱地給了一拳。
李莊生笑著叫屈:「冤枉啊,那是形容孟玉樓的,不是潘金蓮!」
秦鸞玉瞪著李莊生嚇唬道:「小淫賊,偷看《金瓶梅》,還用裡面的歪詩調戲我,要是放古代,信不信我把你拉進衙門打屁股!」
「你要是沒看過,怎麼知道這齣自《金瓶梅》?」
李莊生心說我要是被打屁股,那你這淫奔千里見男人,豈不是要浸豬籠?
「少轉移話題,你今晚要是不請我吃碗餛飩,我就要舉報你私底下偷看小皇叔!」
秦鸞玉兇巴巴地指向一旁的餛飩店。
請就請咯,反正本來就說要請的。
進店鋪點了兩份餛飩,正好有空座,兩人坐下來慢慢等。
秦鸞玉和李莊生閒聊著,忽然想起李莊生剛才遇到的同學。她上下打量著李莊生,神情怪異:「誒對了,剛才那個人說你是校草?」
李莊生神色微變,不太自然地咳嗽一聲:「他說的是校草哥……」
秦鸞玉眼睛瞪得老大,聲音都不禁抬高了幾度:「這不都一樣嗎,你居然是你們學校的校草?」
見其一臉震驚,李莊生無奈地嘆了口氣,尷尬地輕聲解釋:「我是校草的哥哥,所以他們簡稱我校草哥……」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秦鸞玉愣了片刻,然後不顧形象地拍著大腿爆笑如雷。
她扶著桌子笑的直抽抽,手指著李莊生,但旋即又趴在桌子上「哎呦」、「哎呦」岔了氣,眉眼都是笑意。
「過分了昂……」
李莊生嘴角微微抽搐,有這麼好笑嗎!有這麼好笑嗎!我想被人這麼叫嗎?
「抱歉哈哈哈哈哈哈……」不知笑了多久,秦鸞玉艱難地撐起身子,「哈哈哈,校草哥,有咱弟照片嗎,我看看長的有多帥。」
「啊不,我沒弟弟,校草是我妹……」李莊生認命般的嘆息。
「真的假的,妹妹這麼帥的嗎?」秦鸞玉意外地瞪大眼睛,「難怪你是死妹控!」
李莊生沒好氣地提醒:「她年紀比你大,你應該喊她姐。」
「切,那可不一定……」
「你說什麼不一定?」
「妹妹照片呢,我看看!」
「不給。」
「果然是死妹控啊你!」
秦鸞玉氣惱地指著李莊生罵,李莊生就當沒聽見。
他也記不清自己什麼時候在讀者心中變成了「妹控」。只記得早期有一次寫妹系角色的時候大受歡迎,他就在群里亂編一些妹控的段子,暗示自己是妹控去迎合讀者的想像,久而久之,讀者間就傳開了。
不少作者在早期都會貼合自己突然小火的書有意營造自己人設,以達到增強粉絲黏性的目的。李莊生還假裝過自己是屌絲處男想和讀者打成一片……哦,這個不用假裝,他本人長期以來就是屌絲處男。
當然,這些手段其實沒什麼用,對於作者來說唯一重要的只有小說本身的質量,亂搞人設只會給自己留下黑歷史。
李莊生剛入門的時候認識一個作者,給自己捏了「獨自撫養初一女兒的單親少婦」的形象,著實讓人嘆為觀止。
「啊對對對,我是妹控,所以不給你看。」
李莊生懶洋洋地說。
我是妹控?我怎麼可能是妹控?就李休羽那樣一點都不可愛的妹妹,誰控的起來啊!
之所以不給秦鸞玉介紹李休羽,完全是為秦鸞玉著想。萬一她也看上了李休羽,那不真成那個鐵渣女的提款機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秦鸞玉一看就是位家境不凡的大小姐。
「小氣……算了,我們來玩個遊戲吧!」
秦鸞玉嘟著嘴,但也不過多糾結,清了清嗓子,眼神閃爍,透出些許躍躍欲試的狡黠。
「什麼遊戲?」
「飛花令,我們就玩最簡單的,一人一句,只要帶花字就行了。誰輸了,誰就要答應對方一個條件。」
李莊生稍微來了點興致:「可以,你先我先?」
「等一下,我們再增加一個小規則,一首詩,如果有人先用過裡面的句子,那麼這就是她獨占了,另外一個人就不能再用。」
「好啊。」李莊生表示無所謂,「那我先來吧,脈脈花疏天淡,雲來去,數枝雪。」
秦鸞玉:「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
李莊生:「去年今日東門東,鮮妝輝映桃花紅。」
秦鸞玉:「滿堂花醉三千客,一劍霜寒十四州。」
李莊生:「昔時紅粉照流水,今日青苔覆落花。」
秦鸞玉:「春城無處不飛花,寒食東風御柳斜。」
李莊生:「又見尊前人窈窕,花枝裊,貪看忘卻朱顏老。」
秦鸞玉:「花謝花飛飛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
「嗯?」
李莊生一愣。
「怎麼了?」
秦鸞玉挺胸。
「你這有點不太合適吧,葬花吟里這麼多帶花字的……」
「讓讓我咯,不然我怎麼比得過你嘛!」
李莊生無奈垂頭:「……吳宮花草埋幽徑,晉代衣冠成古丘。」
「手把花鋤出繡簾,忍踏落花來復去。」
……
李莊生:「人靜,人靜,風動一庭花影。」
秦鸞玉:「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
李莊生:「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滿地不開門。」
這《葬花吟》總算是結束了!李莊生心中長嘆。
誰知,秦鸞玉接下來卻面不改色地道:「桃花簾外東風軟,桃花簾內晨妝懶。」
「不是,你……」
你要臉嗎?
李莊生要繃不住了,剛念完《葬花吟》,現在又是《桃花行》?
之前秦鸞玉剛說規則,他腦海里就瞬間想到《紅樓夢》里這兩首寫花的長詩,他初中時就背過,不過覺得這樣有點賴皮,跟作弊似的……不料,秦鸞玉居然沒有一絲心理負擔!
秦鸞玉眨了眨眼,神情純良無辜:「我這還有首《桃花庵》,那麼,你用這個?」
李莊生深吸一口氣,怒道:「我才不會和你一樣賴皮!正是江南好風景,落花時節又逢君!」
秦鸞玉:「桃花塢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
李莊生臉皮輕輕抖動,好好好,這麼玩是吧!
「落花落,落花紛……」
話未說完,李莊生止住了。
秦鸞玉好奇地問:「後面呢?」
李莊生喟然長嘆,摘下眼鏡,揉了揉臉:「算了,想不起來了……你贏了。說吧,你想要我做什麼?」
沒有必要非爭個高下,對方明顯想贏,那就讓她贏唄。李莊生心說,今天目的就是陪她玩,她開心最重要。
「真的?我贏了?可不要反悔了!」秦鸞玉驚喜地握住了雙手,頰泛流霞。
「真的真的,你說吧,只要我能做到,而且不是殺人放火違法亂紀……哦,讓我每天小說十更不在這個範疇里,這個我是真做不到。」
李莊生心裡好笑,秦鸞玉愈發像她這個年紀的學生了,初見時的御姐范正在逐漸褪去,露出她真正的模樣。
秦鸞玉立馬張開嘴,可還沒發聲就滯住了。她緩緩閉口,垂下頭,攥緊的拳頭輕輕放到了腿上。
「呼……呼……」
她深吸了幾口氣,眼神逐漸堅定下來,接著大力咳嗽一聲,似乎是在給自己壯膽。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想請你幫個忙。我有個朋友哈,本來是打算和男朋友去迪士尼玩的,但是最近不巧剛分手……可是她已經買了兩張票了,還是那種速通票,不用怎麼排隊的,還訂了飯食和酒店……啊啊,酒店是雙人床的,不是只有一張床的那種……反正,花了好幾萬吧,她說反正用不了就給我了……我是無所謂的哈,也不是很想去,就是我朋友硬塞給我……不去也浪費哈,幾萬塊錢也是錢啊對吧……不過,我又覺得我一個人去也挺沒意思的,因為她最近也有別的事要忙……反正,反正,你看,你不是也沒去過嘛,你明後兩天,周末不上班,對吧,請假也蠻自由的,不如……」
秦鸞玉結結巴巴地說著,小臉憋得通紅。臨末,她偷覷對方的表情,卻見李莊生沒在聽她說話,而是對著店外怔怔發呆。
她下意識順著李莊生的視線尋去,只見其目光的盡頭,是一位皎若明月的美麗女子。
下一刻,那女子走進餛飩店,朝著李莊生歪歪頭。
「老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