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欽載下手很殘暴,他是真不慣武敏之的臭毛病。→
套用一句猴子的台詞,「在我面前裝什麼野獸呀。」
打著打著,李欽載漸漸發現不對勁。
因為武敏之表情雖然痛苦,但眼神卻閃動著興奮的光芒,越挨揍越興奮。
李欽載急忙停手,果斷後退。
對抖密,還真沒啥好辦法,人家就好這一口兒,別人眼裡的懲罰對他來說卻是獎賞。
「滾,滾得越遠越好!」李欽載指著學堂的大門道。
武敏之嘿嘿直笑,身上的傷勢卻令他痛得臉頰抽抽,倒吸涼氣。
「不滾,今日要麼你打死我,要麼讓我進去求學,反正你是我的師尊,我磕過頭的。」武敏之耍起了無賴。
李欽載嘆氣:「我給你磕回去行不行?這事兒就當沒發生過。」
武敏之大笑:「晚了,一日為師,終生為師,師尊在上,受徒兒……」
話沒說完,李欽載飛起一腳,將武敏之踹了個四腳朝天。
懶得理會武敏之哀哀痛呼,李欽載轉身嘆氣。
這可如何收場,學堂里一群腦子有問題的混帳里,突然多了個心理有問題的混帳,這是怎樣的神仙組合……
以後別叫野雞學校了,改叫甘井莊智障精神病院,專收非正常人類。
李欽載對武敏之動手的過程被扒在窗戶邊的學子們看在眼裡,見李欽載下手如此狠辣,學子們嚇得瑟瑟發抖,扒在窗根下抱團取暖。
原以為先生抽他們鞭子已經夠殘暴了,沒想到他還是手下留了情。
被武敏之這麼一攪和,李欽載也沒心情上課,輕車熟路地宣布自習,然後自己回了別院。
中午時分,飯菜上桌,李欽載父子倆剛坐在桌邊,武敏之便竄了進來。
進門便在桌邊坐下,毫不見外地吩咐丫鬟添一副碗筷。
李欽載發現自己有點忍不住了。
這貨不僅攪和了自己上課的心情,同時還破壞了自己吃飯的食慾。
神經病就可以為所欲為嗎?
擱下碗筷,李欽載陰沉著臉,就打算給他來一記狠的,誰知武敏之仿佛察覺到了危險臨近,身子急忙往後一縮。
「錢!弟子是送錢來的!」武敏之高聲道。
李欽載的怒火再次很不爭氣地熄滅了。
不管什麼德行,在李家,送錢上門的必須是貴客,對待貴客必須尊敬。
「來人,加菜,加硬菜!」李欽載對丫鬟吩咐道。
武敏之確實是送錢來的,門外停著馬車,上面滿滿的銅錢,以及等同價值的銀餅和黃金。
上次武敏之把莊子鬧了個天翻地覆,在李欽載的敲詐下,武敏之承諾賠償五百貫。
五百貫不是小錢,在這個物價便宜的年代簡直是巨款了。
面對送巨款的人,哪怕是個神經病,那也是李家的貴賓。
院子外,部曲們忙著將馬車上的銅錢和銀餅搬進庫房,李欽載看著忙碌的部曲們,心情不由大好,看武敏之的眼神也順眼多了。
當然,演技還是要展示一下的,人情世故嘛。
「敏之賢弟何必如此客氣,當初說的五百貫不過是玩笑之語,沒想到賢弟居然當真了,你我之間難道還需見外嗎……」李欽載裝作不悅地道。
武敏之眨了眨眼:「師尊若不願收下,弟子不如把這些錢收回去?沒錯,你我之間確實不必見外。」
李欽載表情一滯,咳了兩聲道:「錢已進了我家庫房,帳房先生也做好了帳,再拿回去怕是不妥,下次有機會請你吃飯,算是回禮了。」
武敏之噗嗤一聲,接著哈哈大笑起來,沒錯,又是那副欠揍的癲狂的大笑。
「景初兄真是……哈哈,您這虛偽的樣子若再逼真一點就完美了。」
李欽載不自在地笑了笑:「意思一下就夠了,如果一定要我真誠的話,不妨跟你直說。錢進了我家的庫房,斷無再拿出去的道理,你若等我的回禮,只怕也要等到猴年馬月。」
武敏之笑得快抽風了,手舞足蹈仿若癲癇,也不知到底在笑什麼。
一旁的蕎兒嚇壞了,端著碗筷一臉驚恐地看著他。
李欽載適時教育他道:「現在知道當初你那一彈弓打中了一個什麼玩意兒了吧?」
蕎兒木然點頭:「爹,孩兒錯了,孩兒悔不當初。」
揉了揉他的頭,李欽載微笑道:「回房去,飯別吃了,小心被他傳染,敢學他這副模樣,為爹我一定抽死你。」
蕎兒扔了碗筷,連行禮都顧不上了,倉惶地逃出了屋子。
武敏之的癲狂症發作一陣後終於安靜下來。
李欽載也不介意,他已習慣了武敏之的瘋批模樣,見怪不怪了。
「賢弟拿出五百貫錢,怕是把貴府的庫房都掏空了吧?」李欽載有點不好意思。
進了庫房的錢不可能拿出來是一回事,表示一下內疚的心情又是另一回事,兩者不衝突。
武敏之卻毫不在乎地道:「庫房空了,家裡值錢的東西也賣掉了幾件,湊夠了五百貫。」
李欽載乾笑,搓了搓手道:「這怎麼好意思呢……」
武敏之嗤了一聲,道:「莫演了,你比誰都好意思,信不信只要我離開了,你馬上就會辦酒宴慶祝天降橫財。」
李欽載一呆,這瘋批還真聰明,他還真有這打算。
武敏之又笑道:「無所謂,哈哈,世上最沒用的便是錢財了,回頭找我娘親,找我舅母,找我外婆去要便是,我可是武家的人,武家的買賣可不少,不差錢。」
說到「武家的人」時,武敏之的表情說不出的譏諷,那種蔑視和自嘲糅合起來的眼神,委實讓人心疼。
想到武家,賀蘭家以及皇室那一攬子糟心事,李欽載突然理解武敏之為何這副瘋批模樣了。
老實說,若李欽載出生在這樣的家庭環境裡,說不定比他瘋得更厲害。
不知如何安慰他,李欽載只好轉移了話題。
「聽說前夜賢弟大發神威,光溜溜跑了半個長安城,賢弟膽氣之壯,臉皮之厚,讓愚兄我肅然起敬,厲害厲害,佩服佩服。」李欽載拱手道。
武敏之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得意地笑道:「等閒事爾,不值一哂。愚弟被大理寺關了一晚,卻讓我心氣不順……不過蹲了一晚大牢,倒是讓愚弟結識了一個頗有意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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