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八章 賓主盡歡

  李欽載送的禮物不算太貴重,但絕對送到了滕王的心巴上。

  鬥雞是滕王的心頭好,賭博工具也是,滕王本就是個老紈絝,但凡跟吃喝嫖賭沾邊的,他都極有興趣。

  滕王只好努力繃住臉色,再不努力,他怕自己會笑出聲來。

  然而表情繃住了,眼神卻該死的怎麼也無法掩飾,那興奮放光的兩隻小綠豆眼,已徹底地出賣了他。

  李欽載不動聲色看在眼裡,從一百單八張麻將牌里盲摸了一隻,手指朝牌面搓了一下,口中突然道:「八萬。」

  牌面翻開向上,果然是一張八萬。

  又摸了一張,口中道:「六條。」

  牌面翻開,卻是一張九條。

  李欽載臉上閃過尷尬之色,這玩意兒雖然是他發明的,可他對賭博向來興趣不大,手藝日漸生疏了。

  見李欽載翻了車,滕王不屑地冷笑,也伸手朝牌面一摸,趾高氣昂道:「一個圓坨坨!」

  牌面翻開,李欽載笑道:「殿下猜得真准,不過它不叫『圓坨坨』,它叫『一餅』。」

  滕王一瞪眼:「本王樂意叫啥就叫啥!」

  李欽載急忙陪笑:「沒錯,它就是一個圓坨坨。」

  討好未來的老丈人,卑微一點不丟人。

  只要等他鬆了口,心甘情願把閨女嫁給自己,生米煮成熟飯後,再恢復以往坑與被坑的關係,那才是生活的常態。

  然後,下一刻,李欽載便出現在滕王府的偏廳里,手把手教滕王玩麻將。

  不得不說,老紈絝對吃喝玩樂的悟性真是天才級別的,李欽載簡單介紹了一番,然後示範了兩次,滕王便基本了解了麻將的玩法,再教了幾種牌型後,滕王已升級為精通級別。

  不僅懂得了各種牌型的胡法,甚至還懂得了如何算番,如何計算各種牌型胡牌後的賭金。

  李欽載這回是打從心底里感到欽佩了,這智商……不去開個賭場放高利貸,實在可惜了。

  學會了麻將的玩法後,滕王提上褲子便不認帳了。

  「麻將本王已學會,天色不早了,本王也就不留你了……」滕王淡淡地道。

  李欽載驚愕道:「過河拆橋都不稍微掩飾一下的嗎?」

  滕王冷笑,斜眼瞥著他:「李欽載,你今日主動登門是啥目的,你我心裡有數,本王告訴你,沒門兒!想都別想,我的閨女自幼便是掌上明珠,豈會給人做妾?」

  李欽載眨眼:「伸手不打笑臉人,殿下,下官今日送了這麼重的禮,至少留我吃頓飯不過分吧?」

  滕王冷冷道:「本王不留你吃飯,你待如何?」

  「出了這個門我就在大街上嚎啕大哭,說滕王沒禮數,收了我的禮還把我趕出來,這跟搶錢啥區別……」

  滕王臉色鐵青道:「吃吃吃!」

  王府夜宴,菜色頗為豐富,大魚大肉只管招呼,既然決定留客,滕王倒是沒小氣,不僅酒肉皆俱,還讓府里豢養的歌舞伎出來娛客。→

  賓主之間的氣氛當然算不得融洽,李欽載幾次主動敬酒,滕王卻裝作沒看見,眼睛只盯著面前跳舞的舞伎,狀態非常的渾然忘我。

  兩人各喝各的,酒宴氣氛頗為尷尬,就連跳舞的舞伎們都察覺到不對,心中緊張之下,舞姿動作都有點走形。

  李欽載也不介意,只要滕王沒在廊下埋伏刀斧手,或是親自效仿項莊在他面前舞劍,無論多尷尬的氣氛,李欽載都甘之若飴。

  酒宴過半,滕王自斟自飲已有五六分醉意,卻突然猛地一拍桌案:「劍來!本王欲舞之,與貴客助酒興!」

  李欽載眼皮一跳,特麼的要不要這麼狗血,想嚇唬人就直說,古往今來為啥都一個德行,非要在酒宴上舞劍才能表達想刀人的心情?

  李欽載立馬也站了起來,反應飛快地喝道:「順便再取一把菜刀來,我與殿下互砍……,不對,互舞!」

  「菜……菜刀?」滕王臉色難看,然而王府的下人已飛快將一柄長劍和一把菜刀送了上來。

  滕王盯著面前的長劍和菜刀,腦海里不由自主浮現出二人抄刀互砍的血腥畫面,嘖!

  臉頰微微抽搐幾下,滕王終於拂袖喝道:「退哈!」

  下人畢恭畢敬捧著長劍和菜刀消失。

  李欽載暗暗冷笑,跟我玩混蛋路數,你特麼還是嫩了點兒,自己前二十年的人生,在長安城掙下的臭名昭著的名聲,你以為是白給的麼?靠的全是實力和技巧!

  滕王悻悻地坐回桌案後,端杯痛飲一大口,瞪著李欽載道:「酒宴款待,賓主盡歡,你也該走了吧?」

  李欽載嘆氣,好歹也是皇室宗親,教養和禮數都餵狗了麼?哪有主人逐客的道理?

  還特麼「賓主盡歡」,咱倆現在這氣氛,差點都抄刀互砍了,跟賓主盡歡有半文錢關係麼?

  前堂後方的一扇屏風內,一道嬌俏的身影悄悄地走近,默不出聲地站在屏風後,聽著前堂二人的動靜。

  李欽載擱下酒盞,嘆了口氣,表情難得一見的誠摯。

  「殿下,不提身份,不提出身,我與令媛是兩情相悅,男女之情,發乎於心,卻不亂於禮。」

  滕王冷眼瞥著他:「一個有婦之夫嘴裡說出這話,你不覺得太虛偽了麼?你若未曾婚配,本王的閨女嫁你自無不可,但你已有家室,我家閨女可是宗親,若打著給你做妾的主意,可就痴心妄想了。」

  李欽載笑了:「說這話倒不是虛偽,而是坦然,也不是求著你把閨女嫁給我,只是事情已經發生,長安城各種傳聞沸沸揚揚,但我還從未在殿下面前正式表態。」

  「今日與殿下說這些,沒有別的目的,只是堂堂正正告訴殿下,我喜歡你閨女,不遮掩,不推搪,喜歡就是喜歡,殿下不答應也沒關係,知道我喜歡你閨女就夠了。」

  滕王眯起了眼睛:「你這是挑釁麼?」

  「不敢挑釁,今日在殿下面前,我的態度很端正,也很真誠,每個字都是發自內心,而且未失禮數。」

  滕王冷笑:「你又在打什麼壞主意,想迫使本王就範?」

  李欽載直視他的眼睛,平靜地道:「我若真要打壞主意,怕是殿下接不住,當日在天子面前就能讓你乖乖聽話,可我還是選擇堂堂正正地求娶令媛。」

  「關於此事,我不會在殿下面前耍弄半點詭計,因為我與金鄉縣主是乾乾淨淨的,我也希望給她一個乾乾淨淨的未來,詭計換來的妥協,對我對她都將是一生的污點。」

  滕王露出驚訝之色,半晌沒吱聲。

  李欽載笑道:「殿下不必把我當成好人,我自問此生幹過的事,符合『好人』這個字眼的不多。」

  「但殿下也不必把我想得太壞,我其實沒那麼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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