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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貴子弟們未來會不會被社會毒打,李欽載沒興趣知道。
但他一定要讓這些傢伙在學堂里挨夠毒打。
經歷過毒打的男人,才能真正長大。這是亘古顛撲不破的道理。
原始社會,十來歲的孩子就得手執石器長矛去打獵,跟野獸殊死搏鬥。
數千年後,畢業生拿著微薄的簡歷去求職,受盡職場老鳥的白眼和上司的欺負。
沒有任何時代的男人能活得輕鬆。
眼前這些權貴子弟也一樣,自己巴巴地湊過來求學,李欽載就必須讓他們接受學問之外的靈魂洗禮。
數年以後,他們學到多少學問李欽載並不在乎,但李欽載可以肯定,他們扛揍的能力一定很強,上了戰場高呼一句九字真言「大不大,爽不爽,叫爸爸」,然後就能刀槍不入水火不侵。
半個時辰後,李素節等人已整理好了帳篷和爐灶,一臉乖巧地站在李家別院裡。
李欽載環視眾人,目光從每個人的臉上掠過,淡淡地道:「都自我介紹一下吧。」
李素節當先走出,長揖一禮,道:「弟子李素節,四皇子。」
李欽載瞥了他一眼,是個聰明人,他把自己剛才的話都聽進去了,於是絕口不提親王爵號,只說姓名和身份。
旁邊的李顯也明白了什麼,跟著長揖一禮,道:「弟子李顯,七皇子。」
後面跟著走出來一個七八歲的孩子,長得頗為魁梧高大,乍一看都像十一二歲的少年了。
孩子瓮聲瓮氣道:「我叫契苾貞,我爹的兒子,在家行三。」
眾人紛紛大笑,李欽載也覺得有些意思,笑道:「你爹是誰呀?」
「我爹契苾何力,是個帶兵的。」契苾貞憨厚地道:「我爹說讓我跟你學本事,學不到本事打斷我的狗腿。」
眾人又一陣大笑。
契苾貞不滿地轉身,瞪著眾人道:「笑啥?你們學不到本事,回家不會被打斷狗腿?」
眾人笑聲一滯,類似的話,其實離家前長輩們都說過,包括但不限於打斷狗腿。
權貴子弟們繼續介紹,李欽載越聽越心驚。
這些人不是皇子就是國公國侯家的子弟,倒是基本沒有長子,都是老二老三,這年頭豪門權貴的長子作為家族繼承人,他們接受的教育與別人完全不同。
最後一個是個五六歲左右的孩子,與蕎兒年紀相當,走到李欽載面前笨拙行禮,奶聲奶氣道:「弟子名叫上官琨兒,是中書侍郎上官儀之孫。」
李欽載眨眼,這位難道就是上官婉兒的兄長?
好想告訴他,你妹的技能好難點,打輔助垃圾的一批,也就「嗜神之書」這個技能有點用處。
都介紹完了,李欽載站在眾人面前緩緩道:「爾等來求學,我不反對,不過我想告訴你們,在我這裡求學,可跟長安城那些大儒先生們授業不一樣,環境絕對比你們想像中更艱苦,誰若受不了,歡迎隨時離開,我擺宴席歡送。」
李素節咬牙道:「弟子求學之心甚誠,無論多艱苦,弟子絕不會走。」
李欽載看了他一眼,內心並無半點波瀾。
渣男脫褲子前,說的話比他更好聽。
要看清一個人,關鍵看他提上褲子後是啥反應。
李欽載嗯了一聲,道:「我與你們的稱謂無所謂,你們願意叫一聲先生就叫,不願叫的,可以直呼我姓名,我並不在乎這些。」
「在我眼裡,我們的關係很單純,是單純的揍與被揍的關係,也是單純的壓榨與被壓榨的關係。」
「教你們學問看我心情,教什麼,教多少,也看我心情。平日你們大多數時間自習,不要打擾我曬太陽睡懶覺。」
「有任何學問上的疑惑,自己觀察我的臉色,覺得我心情還好的時候再來問我,沒眼力見兒的活該挨揍。」
李欽載說完,皇子和權貴子弟們的臉色有些難看了。
年紀小的還好,他們似懂非懂神情懵然,年紀稍長一點的都聽明白了,頓時面面相覷。
「先生,這不公平,責罵甚至挨揍我等沒話說,可您授業未免太……隨心了吧?」一名權貴子弟壯著膽子走出來道。
李欽載睜大了眼睛:「我求你們來了?懂不懂何謂『求學』?求學二字,重要的不是『學』,而是『求』,懂嗎?」
「你們在蜜罐里長大,約莫是從未求過人,求人也好,求學也好,都要有個態度,畢恭畢敬的態度,我說東你們不准往西,我讓你們咬狗,你們不准吃雞……」
「在我這裡要公平二字,你們也是想瞎了心……」李欽載笑眯眯地看著眾人難看的臉色,悠悠地補充了一句:「對了,每年我會放寒暑假,放長假之前我會進行期末考試,採取末位淘汰制。」
「不懂是吧?意思就是,考試的最後一名下學期就不收了,因為太蠢,我不喜歡教,每次考試都會淘汰一人,你們好自為之。」
開局一頓殺威棒,揍得一眾權貴子弟臉色鐵青又不得不忍氣吞聲。
李欽載冷笑,權貴子弟又如何?我不也是權貴子弟嗎?論混帳程度,論劣跡斑斑,在座的各位都是弟弟。
眾人當中最會察言觀色的非李素節莫屬。
見李欽載眼中的冷笑,李素節漸漸明白了一個事實。
李先生其實壓根不願教學生,他正想方設法把他們這些人趕回長安去。
李素節暗暗咬牙,別人回長安沒事,他卻不能回,因為他母親是蕭淑妃,被武皇后縊死的蕭淑妃。回到長安,武皇后不會放過他這個仇人的兒子。
「先生教誨,弟子遵辦,絕無二話。」李素節行禮道。
皇子都帶了頭,其他的權貴子弟自然不能再有意見,只好跟著行禮附和。
李欽載笑道:「這就對了,今日已晚,我就不教你們什麼了,不過我可以教你們一首歌……」
「歌?歌謠麼?」眾人面面相覷。
「這首歌很好聽,你們聽著,今晚學會,明天我檢查。」
李欽載清了清嗓子,然後扯著破鑼嗓唱了起來:「小朋友,起得早,值日時間要記牢,進門先把地來掃,前掃掃,後掃掃,再拿墩布墩墩地,左邊墩,右邊墩,天天值日環境好。」
李欽載唱完後,眾人鴉雀無聲,一臉呆滯地看著他。
好難聽的嗓子,好難聽的歌……
這特麼是歌麼?道士念咒也沒這麼難聽吧。
李欽載唱完後也覺得有些赧然,嗓子狀態不太好,換了前世他可是麥霸,江湖人送雅號「K房鬼見愁」,公司團建活動被迫為了他一人而改了規則,聚餐後不准去K歌,除非李欽載缺席。
「明天開始,你們學會唱這首歌,順便打掃院子,拔草除蟲,挑水劈柴,看得見看不見的活兒,你們自己看著辦。」
「對了,平日勞動會被記入考評項,它能直接影響期末考試成績,和末位淘汰的規則。」
李欽載說完便轉身離開,留下一眾莘莘學子盯著他的背影咬牙切齒。
「這算什麼?我家的奴婢都沒這麼辛苦,我等只是來求學,為何要做下人才做的卑賤之事?」一名權貴子弟憤怒地道。
另一名子弟幽幽地道:「莫說奴婢,我家養的牲口都不必每天勞作,至少干一天休兩天……」
唯有契苾貞咧嘴一笑,道:「干點活有啥關係,賣把力氣便是,剛才先生不是說了麼,求學求學,主要是『求』,求人辦事不得乖巧點麼,我爹說了,先生讓幹啥就幹啥,敢頂嘴就打死我。」
李素節緩緩道:「你們若不願,可自行回長安,沒人逼你們留下,先生巴不得你們走呢。」
扭頭望向遙遠的長安城方向,李素節喃喃道:「反正我不走,打死也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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