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孕檢是霍聞璟陪著一起的，不可能出錯。
她能感覺到跟肚子裡的孩子血脈相連，女人懷孕的時候最容易心軟，她下不去手。
可是心裡澎湃的恨意卻也時刻燒灼著心臟，燒得她渾身都在顫抖。
她註定了要做個惡人，要對不起這個孩子。
在她猶豫的幾個晚上，她做夢夢見了姜以璋，依舊是渾身的鮮血。
她還夢見了陳香菱，夢見陳香菱死在一個無人知道的村子裡，死在一群人的圍毆之下。
這樣的夢實在是太真實了，也太痛苦了。
痛苦到她忽略了當初自己有多喜歡霍聞璟。
她放不下對霍老爺子的仇恨，所以這場婚禮註定無法完成。
「霍聞璟，我想在婚禮之前，見見霍老爺子。」
霍聞璟的眉心擰了起來，抱著她腰的力道瞬間收緊。
「你見他做什麼，你知道他......」
她的指尖豎在他的唇上，眼神誠懇。
「我不想我和你的婚禮上見不到你的任何親人，你肯定也希望得到他們祝福的，你說老爺子之前故意離間我和你，可我就是想和他見一面，至少讓他知道，我會對你很好很好。」
姜鯉從未跟霍聞璟說過情話，以前扮演姜思思替身的那兩年，情話倒是張口就來，但是一點兒都不走心。
現在霍聞璟聽到她這段話，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了。
他張了張嘴，除了更加用力的抱著人，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姜鯉的指尖穿梭在他的髮絲之間，語氣輕柔，「我感覺你最近很累，今晚要不要好好休息一下？」
「嗯。」
霍聞璟第一次有這樣的情緒，就像是此前空缺的東西被什麼填滿，滿到快溢出來。
洗完澡，他跟姜鯉躺在床上的時候，還是沒忍住開口。
「爺爺對我一直很嚴厲，他們都說他是從小就看重我，其實並不是。」
他側著身子，他是第一次對人說這些話，以前就連傅驚肆和沈奪，又或者是周寂，他都從未提過自己在霍家的處境，矯情。
「在爺爺的眼裡，能力和資質才是最重要的，不在乎是哪一個孫子。只有奶奶，她偏愛我，偏愛的很明顯。」
姜鯉在他懷裡翻了個身，聽得出來他很走心，她的心臟被揪著的同時，又覺得十分煩躁。
像他這種冷情冷心的人，遭受這些都是應該的。
「小魚，你以前有下河去撈過魚麼？」
姜鯉垂下睫毛，想起了以前父親還在的時光。
那時候一家三口出去度假，在度假區的湖水裡釣魚，父親帶她去抓山螃蟹，讓她騎在脖子上。
「小鯉，那種螃蟹直接炸了吃，很香，今晚想不想吃螃蟹呀？咱們不告訴你媽媽，悄悄去抓好不好？」
她坐在姜以璋的脖子上，雙手抓著他的頭髮，「好，好，駕。」
「好嘞，乖女兒坐穩了，爸爸這就帶你去，等抓到了螃蟹，咱們待會兒再回來撈魚。」
「爸爸好棒，最棒。」
姜以璋是這個世界上最溫柔的父親，把她和陳香菱都保護的很好。
那時候的陳香菱哪怕是菟絲花，也是十分幸福的菟絲花。
所以現在面對霍聞璟的提問，她的嗓子瞬間就啞了，只覺得心臟被人扎了一刀，疼得喘不過氣。
「撈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