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六個小時
走廊內無一人走動,只有宋襄孕反忽然嚴重,又有些發燒,被單獨送去檢查。
自他們結婚後,嚴厲寒以為這輩子都不會感受到她被楚尋帶走時的煎熬,沒想到又天降災難。
一邊是生死未卜的兄弟,一邊是多災多難的愛人。
痛苦無法言說。
直到天黑,手術室的燈才熄滅。
相書逸走出來,臉色青白。
蘇曼握著礦泉水到他身邊,卻沒遞過去,緊張得不敢說話。
相書逸被無數雙眼睛盯著,先說重點,「暫時沒有生命危險。」
他話一出,全是鬆口氣的聲音,宮夫人更是當即泣不成聲,腿癱軟下去,還是虞天宇在後面一把托住。
肖笙站在所有人的後面,一言不發,只緊緊盯著上面的燈牌。
她有點怔忪,畫面快速切換,似乎變成了很多年前的一幕。
燈熄滅了,媽媽被推出來,是用白布蓋著的。
「肖笙。」黎櫻叫了她一句,不動聲色地把她拉上前,低聲說:「他活著呢。」
對面宮夫人正哭泣,沒有太注意。
宮世恆被護送進加護病房,只有宮夫人被允許進去看一會兒。
大部隊從手術室外挪到了病房外,照樣還是擠得水泄不通。
汪芙雪出來說話,「都別堵著了,各回各家,輪流來看。」
黎櫻舉手,「我在這兒等著宮叔叔過來。」
「就櫻子先留下吧。」汪芙雪看了一眼陸澤琛,說:「你先帶著顧漣回病房吧,她畢竟也是腦震盪,一下午沒進食了。」
陸澤琛點頭,對黎櫻道:「我們就在樓下,有事叫我們。」
「我知道。」
顧漣頭暈腦脹,特別想嘔吐,卻一直扛著沒說。
陸澤琛將她抱起來,回了病房。
門剛關上,她就撐著去衛生間。
陸澤琛跟過去,卻被她攔住,「別進來……」
他停下腳步,緊接著就聽到她的嘔吐聲,他沒有猶豫,還是進去。
顧漣趕緊開了水龍頭,抬頭從鏡子裡看到他。
陸澤琛抽了紙巾幫她擦嘴角,輕拍她的後背,皺眉道:「想什麼呢,我還能嫌棄你?」
顧漣無言。
她扯了扯嘴角,「水。」
陸澤琛幫她倒了純淨水,看著她臉色青白,心疼不已。
從洗手間出來,彼此站在門口怔忪片刻,四目相對,顧漣先流了眼淚。
陸澤琛一把將人抱住,紅了眼圈。
事情發生當時,只有著急,想著救人。
這會兒冷靜下來,黑洞一般的恐懼才湧上來,瞬間將人吞噬。
「差一點……」
顧漣吸了吸鼻子,靠在他肩頭,咬唇流淚。
她也怕,車被撞翻那一刻,腦子裡都是他和年年。
後悔,後悔早上跟他生悶氣。
她甚至想到,要是死了,那他們見的最後一面就是早上那一面。
直到最後,他們還在糾結。
死前那一刻,沒有擁抱,沒有親吻,沒有我愛你,只有無盡的懊悔。
她忽然掙脫他的懷抱,在他深情卻茫然的眼神中,用力吻上了他的唇瓣。
「陸澤琛……」
抵住他嘴角之際,她連續呢喃多聲,似乎是害怕自己在做夢,只有唇上溫熱提醒她,這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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