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醒的臉很冷。
直到她聽見最後這一句話,周身已經被寒光斂聚。
「你不是我爺爺,我也沒有你這個爺爺!」她的聲音象是從胸腔里發出來一樣,空洞而冰涼,似乎就在這一瞬間,連空氣都靜止了。
「丫頭,不管你承不承認,你就是我時家的血脈!不過你和明擎不一樣,你是真正的時家人,而他不過是我創造的一個小雜種罷了。」
如果說時建民前半部分的話語,還能夠讓甦醒保持冷靜,可當話說到了最後,甦醒的眼底逐漸浮現出疑惑。
什麼叫做他創造的一個小雜種罷了?
他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雖然早就知道陸明擎並非是真正的陸家人,可現在時建民這一番話,讓所有的疑惑,再一次成為了謎。
陸明琛卻像是聽懂了時建民說的話,目光如炬的看向站在一旁的陸明擎,那種強烈的震撼感叫人無法忽視。
整個大廳靜悄悄的,就連針掉在地上的迴響聲都能聽到。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他是誰又和我什麼關係!」甦醒的聲音很冷,跟她平時在陸明琛身邊乖巧的模樣不同,整個人冷若冰霜,叫人不敢靠近半分。
我身上流著和你一樣的血...
晶核是我植入你的大腦里,我只是想要救你的命....
我們是唯一的親人,不管你承不承認,我就是你的救贖,你的修羅,我們是不可分割的存在。
依稀記得自己離開雲城的六個月前,在公園裡陸明擎是這麼對自己說的,在那之前甦醒只覺得這個人在胡說八道,可是剛才時建民的話,卻讓她的心裡咯噔跳了幾下。
難道在陸明擎身上還有什麼秘密?
甦醒猛然想起當初在實驗室見到陸明擎的場景,他倒在地上雙眸猩紅,就像是只即將失控的猛獸一樣....
到底在這個人身上,有什麼是和自己息息相關的?
「醒丫頭,你就不好奇你和明擎是什麼關係?」時建民唇角勾起邪吝的笑,似乎刻意去忘記站在旁邊的陸明擎,明顯因為他這話而肌肉繃緊。
陸老爺子疑惑的視線落在幾人身上,似乎沒有弄明白這是怎麼回事,怎麼說著說著,話題就變成明擎和甦醒的關係上了。
「夠了,不要再說了!」陸明擎捏緊了拳頭,眼裡閃現著無比的屈辱和痛苦。
而這些情緒,全都被甦醒收入眼中,連她自己的手也不受控制的顫抖了起來,一點點變得冰涼。
「明擎是用我的精子和一個表子的卵子結合,最終藉助秀華的子宮生出來的雜種!當年,我的精子很早之前就產生了質的變化,為了增強活性,我可是在上面下了不少的功夫!說起來,論輩分,你還得喊他一聲伯伯。」
時建民的聲音響起,像是要撕毀掉陸明擎所有的偽裝,要讓這個男人知道背叛自己的下場,絕對不是生不如死那般簡單。
他要一層一層揭穿他骨子裡的骯髒,讓他知道誰才是他的主宰,誰才是他該服從的人!
甦醒深深的凝視著陸明擎,卻見他所有的屈辱在此時表現得更為明顯,在柔和的水晶掉映襯下,更是無處遁形。
「就算這樣,又與我何干?」甦醒的聲音極冷,就連眼神都沒有半點溫度。
時建民突然笑了,目光極為複雜的看著她,道,「不,你們之間的關係可深著呢,當年明雅生下你的時候大出血,是我抽取了明擎身上的血液注射到你身上,你才僥倖活了過來,不過也因此,你的血被污染了...」
甦醒聞言,拳頭緊緊的握在了一起,她突然掙扎開陸明琛的懷抱,目露冷意的看著他,「什麼叫我的血被污染了?」
「這些,我想陸三爺應該比誰都清楚!早前陸三爺就抽取了明擎的血送去化驗,應該知道他的血性和常人不一樣了吧!」時建民說這話的時候,布滿皺紋的臉上充滿了譏笑。
他就是操控整個棋盤的主,所有人都要被他玩弄在股掌之中,所有的真相將會如同層層撥開的洋蔥一樣,一點點被揭開。
而這,就是他對陸老頭最大的報復!
「琛,是真的嗎?你什麼都知道了?」甦醒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身邊的男人,清亮的眸子裡此時只有他一個人的影子。
陸明琛所有的表情瞬間凝固了,他眼神哀嘁的看著這個他愛之入骨的女人。
明明拼盡一切想要保護她,可到頭來,在真相面前他也是渺小得如同螻蟻,根本阻擋不了來勢洶洶的傷害,最終將她傷得體無完膚。
「沒錯,我全都知道!」陸明琛不知道自己沉默了多久,可他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當初在桃花小鎮,你命垂一線的時候,是陸明擎用他的血救了你的命,你一直在吃的藥物,也是以他的血液為藥引...」
雖然知道真相很殘忍,可如今到了這個地步,已經瞞不住了。
甦醒聞言,因為強忍著的憤怒緊咬著下唇,手心裡陣陣發麻,眸光卻無比冷銳的看向時建民。
「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既然他們是時家的子孫,為什麼這個叫做親人的男人,能如此狠心的對他們做出這種泯滅人性的事情來。
時建民冷冷笑出了聲,「要怪就怪你母親不守本分,既然嫁給了冗祿就該安守本分的為時家盡孝道,可她竟然背著冗祿和陸明震糾纏不休,這就不足以饒恕!」
當年他被陸老頭搶走了心愛的女人,就對天發誓過,這輩子和陸家勢不兩立。
他絕不容許任何人給時家蒙羞,江明雅這種水性楊花的女人,就該死!
所以他才會設計了這一場大火想要活活燒死這對姦夫淫婦,沒想到冗祿會突然出現,一同損命在了火場之中。
這一直是時老心中最大的痛,他不甘心,他噎不下這口氣。
他要讓江明雅在地獄裡都不得善終,要讓她知道自己種下的因結下的惡果要自己嘗。
「孩子,要怨就去怨你的母親吧!你這輩子只能仰靠明擎而活,你們兩人註定要惺惺相惜,離開了誰,誰都別想活。」
時建民的表情陰冷極了,甚至在唇角勾起了耐人尋味的笑容,布滿皺紋的手隨意的扔出了一個木盒在茶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