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
豪華別墅里。
陸明擎的眼睛一直都沒從液晶電視上移開,客廳的燈沒開,昏暗的氛圍里,只有電視屏幕上的亮光,將他的臉照得忽明忽暗。
茶几上的菸灰缸里,積得滿滿的菸頭,男人的手上還執著一根香菸,絲絲繚繞的煙霧模糊了他的臉,也染紅了他的雙眸。
而在菸灰缸里,拍賣會的宣傳冊敞開在幸運之星那一頁。
裝潢豪華的別墅環境,和他孤獨寂寞的身形融合一起,卻顯得如此淒涼。
他就這樣仰靠在沙發上,沉默的看著新聞直播,執著香菸的手背上,青筋不斷跳動著。
披散在額前的發,將他的半隻眼睛遮住,一併將眼底的情緒掩飾住,電視上甦醒的鏡頭不斷閃回著,她嬌美動人的只對著陸明琛笑,全然都沒有拿正眼看過自己一眼。
「我想問問大家,你們覺得我先生怎樣?」她清甜的聲音在耳邊縈繞,絲絲縷縷的纏住他的內心,帶起了陣陣漣漪。
「那既然這樣,我又為什麼要拋下這麼一位傳奇人物而對別人投懷送抱?在我眼裡心裡,從來就只有我丈夫一個人,永不改變!」
她這話雖然是對所有記者說的,可陸明擎卻比誰都清楚,她是說給自己聽的。
她的意思在明顯不過了,自己永遠比不上陸明琛,她這輩子都不可能多看自己一眼。
想到這,陸明擎的黑眸徹底被紅色覆蓋,他顫抖著雙手,狠狠的抽著香菸,一口接著一口,很快香菸就燃到了盡頭。
為什麼,為什麼她看不到自己?
到底自己哪一點比不上陸明琛,哪一點輸給了他?
陸明擎發狠的拿起那本宣傳冊,目光死死的盯著那條幸運之星看,原先他也派人私下聯繫擁有者,可對方死活就是不肯開價出售,只說要等待一個有緣人。
沒想到那個有緣人,竟然是陸明琛。
眼睜睜看著陸明琛將幸運之藍戴在甦醒的無名指上,他感覺自己的心臟在隱隱生疼,仿佛要窒息了一般。
倏然的,他發狠的將宣傳冊撕碎,或許是因為動作太過於瘋狂,就連襯衣袖口上的那枚袖口,也一併被他拽扯了下來。
啪嗒一聲落地!
陸明擎狂躁的朝著電視上走去,抬起那雙粗糲的大手,來回不厭的輕撫著甦醒的臉部輪廓,甚至將自己的俊臉,一點點的靠近。
直到涼薄的唇瓣覆蓋在甦醒優美的唇形上,他發出一陣陣粗喘,心間似有蛇蠍毒蟲在啃咬一樣,痛得他擰緊了眉。
也因為這股疼痛,漸漸將他從理智中拉回。
下一刻,他抬起拳頭,狠狠一拳砸在了陸明琛那張俊臉上。
有鮮血的腥甜味在空氣里炸開,一點點將他從夢魘之中拉回。
而就在此時——
啪的一聲!
客廳的水晶燈突然被打開,瞬間將四周照得一片通明,也將陸明擎痛苦扭曲的表情照得清清楚楚。
陸明擎心下一驚,猛地轉過身來,用著警惕的眼神死死的看著站在門外的男人。
...
「你發病的時候,最讓人著迷!等你助我完成大計,我保證一定將她親自送到你床上,畢竟——她本來就是為你量身打造的!」
時建民沉穩的朝真皮沙發走去,眼角的皺紋隨著他的笑,愈發猙獰起來。
他不緊不慢的坐了下來,饒有興致的看著他因為發病時,俊臉上布滿的汗珠,顆顆晶瑩淌落。
陸明擎聞言,腦海中不斷的浮現甦醒笑時的模樣,女孩的笑就像是毒藥一樣,一點點的吞噬他的理智,讓他再一次失控發狂。
「放過我吧,我受夠這樣的日子了!」陸明擎穿著深色襯衫,領口上微敞開兩顆扣子,露出精壯碩實的胸肌,也清楚的暴露出他胸前的傷疤。
「放過你?不可能!你就是我親手創造出來的傀儡,這輩子你都休想脫離我的手掌心。」時建民猙獰的笑著,倏然的看到地上的宣傳冊,起身走去拾起,啪的一聲放在桌子上。
「過幾天就是拍賣會,我是來提醒你,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我都要得到坐像!」
說完,時建民渾濁的眼神落在屏幕上的新聞報導,嘴角的笑漸漸收斂。
陸明琛自以為自己擁有了全世界,可他終究忘了,自己的身邊養著一個定時炸彈。
甦醒可以送他上天堂,也可以送他下地獄。
畢竟她的生死就掌控在自己手上,沒有他出手,誰都別想救活她!
這場遊戲,也只是剛剛開始而已。
「我知道了。」陸明擎護住胸口,聲音極為冷漠。
時建民見他不太想搭理自己,眼底划過不悅,不過片刻就恢復了過來。
隨後,沉默的從口袋裡掏出一疊照片扔到了茶几上,陸明擎不過掃了一眼就面色大變。
照片上赤身躺在手術台,還有被活埋的女孩,除了甦醒還有誰?
「看到這些照片是不是很心疼?我告訴你吧,想要救她,就乖乖為我所用!」
時建民的話剛說完,便見陸明擎幽深的眸子漲得通紅,就連呼吸也粗重了起來,甚至情緒徹底失控,如同野獸一般朝時建民撲了上去。
「我可以為你所用,但絕不容許你再傷害她!」
這句話,他幾乎是咆哮出來的。
時建民看到他這樣子,突然大笑了起來,用力的拍了拍他顫抖的肩膀,這個孩子是他一手創造出來的,對於他的優點弱點太過了解了。
「我給你創造了一個臆想的世界,你應該要感激我!明擎,我把你對安娜的執念加注到那孩子身上,已經是對你最大的成全!你最好老老實實的別給我耍手段,否則我能創造你,也能親手毀了你!」
最後一句話,時建民咬緊牙關說出來的。
一直到了他轉身離開,陸明擎一直站在那裡,許久都沒有動作!
很久很久之後,直到門傳來吱呀一聲,他瘋了似的拿起那些照片撕得粉碎,將茶几上的菸灰缸迅速掌握在手心裡,朝著那扇緩緩掩上的門砸了過去。
時建民,你休想在控制我,你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