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城,醫院。
陸明琛趴在床上,上半身赤著,薄被落在腰際線的位置,經過處理的傷口發黑,隱隱滲血。
如果不是衣服及早脫掉,傷口絕對會比現在嚴重多了。
甦醒安靜的坐在病床的旁邊,看著男人闔著眼睛淺眠著,伸出纖細白皙的小手,輕輕的描繪著他完美的臉部輪廓。
才短短一個晚上,男人的下巴已經長出湛清色的鬍渣,指腹廝磨時,微微有些生疼感。
男人的唇緊緊抿著,因為受傷的緣故微微乾涸起皮,甦醒就這樣壓近了自己的唇,來回低吻,直至那上面有了濕度,這才放開。
樓下似乎時不時會傳來一波又一波的喧鬧聲,全都是聽到消息趕來採訪的新聞記者,不過都被雷驍霆給擋在了外面。
倏然的,病房門從外面被推開,開門的聲音有些大,將安靜的氣氛瞬間打破。
陸明城是在看到新聞後才趕過來的,保鏢們自然認得陸四爺,在人流當中讓出個縫隙讓他進來,三哥和三嫂嫂的電話都打不通,真的快把他急死了。
甦醒還來不及讓陸明城噤聲,淺眠的陸明琛就已經被吵醒了。
男人的濃密的睫毛輕顫了下,隨後就睜開了眼睛,或許是剛剛清醒過來,他就這樣茫然的看著甦醒,直到確定她的小丫頭平安無事,瞳孔在漸漸恢復了清明。
「三哥,你沒事吧?」陸明城聲音有些喘,顯然是一路跑過來的。
陸明琛的目光漸漸從甦醒身上收回,重新放在他身上,這才開了口,「放心,我沒事!」
「怎麼會被潑硫酸呢?三哥,到底是那個不要命的敢朝你們下手?」陸明城看著陸明琛身後的焦黑傷口,心裡憋得一口惡氣。
「對方的目標是我。」甦醒率先開了口,那個男人很顯現就是要對付自己的。
可是甦醒卻是想不透,自己到底是得罪了什麼人,非要用潑硫酸這種極端的方法對付自己!
紀溫晴,似乎也不太可能,她現在在精神病院裡,很難有機會買兇殺人。
時老?
甦醒覺得更不可能了,那人雖然足夠心狠手辣,但不會做出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甦醒仔細回想那個朝自己潑硫酸的人,那看著自己的眼神像是有深仇大恨似的。
會是誰呢?
「如果真是這樣,絕對不能放過,敢傷害嫂子的人,我一個就不允!」陸明城惡狠狠的咬了咬牙。
現如今他又將陸氏集團的工作還給了陸明擎,天天在家陪著南雲溪和孩子,整個人都圓潤了一大圈,不過這性格,還真是一點都沒有改變。
「對了,爺爺也知道你受傷的消息,已經趕回來了。」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陸明城又開了口。
陸明琛聞言不經意的抽了抽嘴角,眼神竟有了些恍惚。
良久,才開了口道,「跟他說,我沒事,讓他們都別來了。」
「爸爸媽媽是來不了了,媽聽說你受傷了,暈了過去,爸爸陪在她身邊守著呢!不過爺爺那性格固執得很,我可擋不了!」
陸明琛聞言唇瓣緊抿,眼神深諳的看向緊緊掩上的窗簾,讓人看不出他此時在想些什麼。
這樣的沉默不知道維持了多久,男人終於才開了口,「那就隨他。」
自從那日在陸家莊園,老爺子因為發現自己涉黑一事,勃然大怒讓保鏢暴打自己一頓後,爺孫兩人的關係就一直很僵硬。
唐秀華生日那夜,老爺子明顯還在慪氣不願和他見面,那既然這樣,自己受了傷又何需要他來關心?
「三哥,其實這家裡頭,爺爺最在意的還是你!」陸明城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三哥和爺爺關係鬧得這麼僵,終歸還是因為大哥。
陸明城心裡對於陸明擎的恨,並不比任何人少,畢竟南雲溪的痛苦全都建立在他身上,就算如今他已經痛改前非,仍舊無法泯滅他過往犯下的錯誤。
對於陸明擎,自己可以不去動他,但這輩子卻不可能去原諒他!
「行了,你要是過來就為了說這些話,可以滾了!」陸明琛的臉色很沉,基本上可以說冰冷沒有表情。
旁人只是以為爺孫兩人是因為涉黑一事鬧得很僵,可只有陸明琛知道,這一切並沒有那麼簡單。
「行,那三哥你好好休息休息,我就先回去了。」
陸明城來去匆忙,門板闔上的瞬間,甦醒伸手出去,覆蓋在男人蹙緊的眉峰上。
「我不喜歡你皺眉的樣子!一點都不好看!」甦醒努了努嘴,指腹輕輕廝摩著他的眉廓。
天底下怎麼會有男人長得這麼好看,就連眉形也像是精剪過一樣,完美得讓人找不到半點瑕疵。
陸明琛聞言,眉峰漸漸舒展下來,大手覆蓋在她白皙的手背上,嘴唇微微挑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那這樣子呢?」他神態里盡顯溫柔。
「這樣子,還是不帥!」說完,她伸出自己的爪子捏了捏男人的雙腮,笑嘻嘻道,「要像這樣子。」
此時的陸明琛,整張俊臉完全被扯得變了形,可眼底的溫柔,卻濃郁得好像要溢出來似的。
甦醒卻笑得無比開心,連眼淚都笑了出來。
「你看看你,傻傻的!」她就這樣無聲的落著淚,一滴一滴的淚珠落在男人健碩有力的臂膀上。
「傻瓜,好端端的怎麼就哭了?」滾燙的淚讓男人心間縮緊,可卻因為上半身動不了,想擁她入懷都做不到。
陸明琛從未像現在這般懊惱自己無能,只能不停的為她拭淚,說著安撫的話。
「為什麼要擋到我的面前,難道你就不怕會毀容?不怕會死嗎?」甦醒一想到當時那個景象,依舊心有餘悸。
陸明琛似乎沒想到她會問自己這個問題,當時他腦袋一片空白,唯一的念頭就是不能夠讓他的丫頭受到任何的傷害,其他的,卻是絲毫沒有想過。
「只要你平安無事,一切都不重要!」他的眼神幽暗柔和,就連聲音也暗啞好聽極了。
甦醒聞言眼淚卻流得更急了,早就猜到他會這麼說,可親耳聽見,那種心疼的感受讓她快窒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