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醒剛走了幾步,陸明擎卻追了上來,大手扣在她的手腕上,聲音帶著乞求,「別走,在留一會。」
「不好意思,我丈夫在找我。」甦醒很是冷淡的從陸明擎手心裡抽回了自己的手,然後頭也不回的大步離開。
她做事最討厭磨磨唧唧,就算今天她和陸明擎見面,但並不代表自己已經完全信任了這個男人。
沉默的推開了咖啡廳的玻璃門,一股涼風迎面吹來,將她鬆軟的長髮撩起,露出那張精緻小巧的臉龐,她就這樣朝那輛黑色邁巴赫走去。
旋即,打開了副駕駛座的門,鑽了進去。
「陸先生,你是不是…」她剛想開口說話,卻發現陸明琛有些怪異。
男人的雙手死死的按在自己的腹部上,俊逸的臉上布著薄汗,眼神複雜的落在甦醒的臉上,看似極為痛苦。
「你怎麼了?」這一刻甦醒真是被嚇到了,拽著他的胳膊一滿臉著急。
從來就沒有見到過陸先生這樣子,就連他受傷時也不曾表現出這種痛苦,可他現在的表情,扭曲到極致。
「我…沒事!」許久,甦醒卻只聽到了他說了這麼一句話,陸明琛強扯開僵硬的笑容,大手朝她張開,下一瞬將她緊緊抱在懷裡,「我在等你出來,接你一起回家。」
「你看起來很痛,我們先去醫院。」甦醒的手覆蓋在他的後背上,很明顯能感受男人的身體再顫抖,深色的襯衣似乎也被冷汗打濕了,此時帶來一陣冰涼感。
「只是胃疼,我已經打電話讓霆送藥過來,吃點藥就好了。」陸明琛聲音有些暗啞,死死的攥住骨節。
這六個月他都是這麼熬過來的,甚至為了不讓自己那麼痛苦,胃痛的時候都選擇不吃藥,一次次的也都這麼挨過來了。
可就在剛才,他有點挨不住了。
很快,雷驍霆就送藥過來,陸明琛吃完後靠在倚靠上緩解了下,總算才覺得沒有那麼難受了。
可,甦醒的心裡,卻不是滋味兒。
「我記得你以前身體很好,為什麼會突然犯胃病?」甦醒抿了抿唇,似乎還未從陸明琛剛才痛苦的模樣走出來。
或許,換成以往的甦醒一定會緊張得不知所措,可,經過這些日子的磨礪,她已經不是以前的甦醒了。
雷驍霆還沒走,聽到甦醒這麼問,便開了口,「夫人消失的這六個月,爺都沒有好好正經吃過一頓飯,久而久之,也就犯了胃疼,甚至還有一次嚴重到胃擊穿,送進醫院住了好些日子。」
「霆,閉嘴!」陸明琛冷厲的看著他,出口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他的身體他自己知道,也不想讓甦醒擔心。
甦醒聞言還是怔了怔,只覺得心間微微抽疼著,她自認為自己過得很開心的六個月,沒想到卻是陸先生的災難。
甦醒這一刻說不出是什麼心情,清冷的眸子漸漸泛上了層水霧,纖細的小手緊緊的抓住皮座,心微微刺疼。
她就這樣凝視著對面的男人,剛才疼痛臉色發白,此時吃過藥後,膚色漸漸恢復了正常。
只是,卻帶著她不曾見過的一種滄桑憔悴感,以至於甦醒情緒失控,直接就抱住了他低聲哽咽。
「為什麼不告訴?」
要不是今天疼得狠了,他是不是不告訴自己他生病的事情?
這個男人,在她的眼底就是神一般的存在,堅不可摧,在他臉上從來就沒有其他多餘的感情。
可這一刻,甦醒終於明白了,陸先生再怎麼堅硬冷血,他終究只是如同常人一般,擁有一具脆弱的血肉之軀。
「別傷心,只是一點小病,不礙事。」陸明琛本就知道甦醒知道後會是這種反應,所以才選擇隱瞞。
「是小病嘛?你剛才很疼。」甦醒抿了抿唇,聲音有些哽咽。
男人將她的頭搬至自己的胸口上,淡色涔薄的唇勾起一抹欣慰的笑意,「我所承受的疼遠不及你的疼半分,別難怪,也不許哭。」
只有疼痛起來的時候,他才能真正去感受甦醒的痛苦,如此,他們才是距離最近的。
甦醒聽著他重新恢復平穩的心,總算才覺得安心不少。
「回家吧,雙姐兒來了。」陸明琛輕撫著她的頭髮,低頭親了親,陰霾的眼神很敏銳的察覺到,咖啡廳里那一道炙熱的目光。
雙姐兒來了?
甦醒這才想起,自己今天的確和雙姐兒約了見面,倒是差點把這件事給忘了。
「我約她在老地方見面,她怎麼來家裡了?」甦醒轉頭看向正為自己系安全帶的男人,豈料她話剛說完,男人的動作微微頓了一下。
車子的引擎緩緩的發動了起來,陸明琛側臉的冷硬線條繃得很緊,好半晌都沒有說話。
「是我讓她去家裡的。」
剛才來咖啡廳的路上,他正巧碰上了雙姐兒,對方以為甦醒就在車上,很是開心的就迎了上來。
陸明琛覺得會所不是談話的最佳之地,這就安排玄風直接帶去了別墅了。
…
雕花縷空鐵門緩緩的從外向里敞開,陸明琛驅車驅入了停車庫裡,將車停好,這才牽著甦醒的手一同回到了別墅里。
門打開的一瞬間,便見坐在沙發上等得局促不安的雙姐兒。
似乎是聽到了門口傳來的開門聲,雙姐兒緩緩的轉過頭來,見是甦醒回來了忙站起身來,嘴角勾著疲倦的笑。
「小小姐,你回來了。」雙姐兒手裡提著一個包包,甦醒的視線從她臉上移開,餘光幾乎是同時就看到那包里有什麼東西露了出來。
「雙姐兒,你找我什麼事?」甦醒很明顯感覺到雙姐兒和以前不一樣了。
往日裡她心思內斂,旁人根本就看不出來她只是時家一個傭人,言談舉止都小心翼翼,更不會像今天一樣表現得慌慌張張。
雙姐兒只是淡笑了下,扭頭看了一眼站在甦醒身後的男人,神色裡帶著一種莫名的恐懼,就連身子也不受控制的哆嗦了下。
六個月前那一場槍擊太深刻了,她永遠都忘不了他是如何折磨紀溫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