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裡。
明逸朗剛哄完芮愛睡著後,電話就響了。
他執著手機去了陽台上接聽,再回來的時候就去沙發上拿了西裝外套穿好,回頭過來幫芮愛掖了下被子就離開了。
當那扇門被掩上後,芮愛才緩緩睜開了眼睛。
從床上爬起來後,她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那頭的人顯然在等她的電話,很快就接起來,聲音難掩著的激動,「孩子,我等你很久了。」
芮愛執著手機沉默不語,過了很久之後才開了口,「明天早上八點來找我,地址我發你手機上。」
扔下這句,她不在多言,結束了這通電話。
隨後整個人無力的仰靠在床沿上,感覺一切好像在做夢一樣。
當唐秀華拽著她的手說自己是陸家的孩子時,芮愛是相信的,只因為她在一次偶然之中看到了一份檢測報告。
是她和陸明琛的DNA檢測報告。
芮愛怎麼都沒有想到,她和陸明琛既然是姐弟關係,而且還是一對龍鳳胎。
對於過往的記憶她一片模糊,甚至連自己的父母是誰都不知道,可今天唐秀華的出現,讓她突然對過往的一切好奇極了。
原來她並不是孤兒,她也有父母,也有兄弟姐妹。
...
明逸朗為甦醒打了止疼針,隨後就和陸明琛去了書房。
「夫人的情況越來越糟糕,我擔心她熬不到三個月了。」將最壞的結果說出來,可以明顯的看到陸明琛臉上表情的變化。
「紀溫晴手上掌握著安娜的筆記,這是醒醒的機會。」男人深諳的黑眸里看不出任何表情,臉部線條繃得緊緊的,可想而知他此時承受著多大的壓力。
「據我說知,她不肯交出筆記!」
「我會有辦法讓她交出來的!」陸明琛深邃的眸子裡閃過一縷陰冷寒光,交疊一起的雙腿突然鬆開,從桌子上取出一杯紅酒搖曳,隨後緩緩送到唇邊抿了一口。
「傅鑠那邊有何進展?」
經過紅酒滋潤過的聲音愈發沙啞起來,低醇而好聽,卻透著一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明逸朗仰靠在沙發上,微閉著眼睛思索了小會,才張開,「聽說有找到一種特效藥,目前正在臨床實驗中。」
「有必要的話,我希望你把芮愛送去澳洲醫療室。」
如今陸家人已經發現了芮愛的存在,陸明琛很了解自己的母親,一定會糾纏此事不放的。
「聽你的安排。」
「你先回去安排下,明天一早就走。」陸明琛放下了酒杯,黑眸里的陰暗之色愈發濃烈了。
明逸朗本還想說些什麼,最終也只是沉默的點了點頭,他自是相信陸明琛這麼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雲城已經不安寧了,芮愛的確該離開了。
...
南雲溪踏入南家大院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
守著大院的老傭人聽說她要回來,早早就收拾好了一切等著她,卻不想這一等就是幾個小時,實在經不住困意,就躺在了沙發上睡著了。
南雲溪正想喊她去房間休息,可還沒有開口就覺得胃部一陣的翻攪,她蒼白著臉向著洗手間沖了去,疲憊連著一整天沒吃飯的胃終於難受的抗議了起來。
打開水龍頭將乾嘔出來的東西衝下來,然後用著涼水撲了撲這張蒼白的臉頰,素白的小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卻稍顯憔悴。
拿著毛巾將臉擦乾淨,她站在鏡子面前看著自己。
時間仿佛回到了手術室內被打開的那個瞬間,呼嘯的風將她的發全然的向後吹去,她就這樣看著麻藥注射師向著自己的方向走來。
仿佛回到五年前,自己躺在手術台上等死的畫面。
那一刻,她害怕了,更是心生不舍。
這個孩子並沒有錯,有錯的是大人!她不能夠因為大人犯下的錯誤而懲罰這個還沒出世的孩子。
纖細的手指輕撫在薄薄的肚皮上,可是細嫩的指腹剛一接觸到皮膚便覺得涼意。
她的手冰冰涼涼的,像是結了霜一樣...
在唇邊呵了一口氣,從臉上濺落下來一滴水珠,就這樣淌入了她的手心裏面。
南雲溪怔怔的站在原處,原本是想要輕撫孩子的手,到最後卻落在自己削瘦的小臉上。
過於蒼白的臉上不知何時被奪眶而出的眼淚打濕,連身體也冷得打起了顫抖。
緩緩的,她蹲在了地上,低聲的啜泣了起來。
門外的老傭人這個時候醒了過來,聽到裡面傳來的哭泣聲,因著擔心不停的拍著門,越是如此,南雲溪卻哭得越是大聲了。
片刻之後,她才洗了把臉出了洗手間的門。
老傭人臉上全是關心之意,不安的問道,「小姐,你怎麼哭了呢?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沒有不舒服,我只是想爸爸了。」南雲溪說著,原本止住的淚水,再一次濺落了下來。
她已經失去了唯一一個親人,如果在不要這個孩子,從此以後她真的就孤苦伶仃一個人了。
「我帶小姐去一個地方,或許小姐就不會那麼難過了。」老傭人說道,轉過身去。
南雲溪跟在她身後,走出了院子朝往祠堂那處走去。
門推開的那一瞬間,南雲溪整個人當即愣住了。
「一個月前城四爺帶著老爺的牌位回來這裡一趟,就將老爺的牌位放在太太旁邊。」
老傭人的話令南雲溪瞳孔微動,她就這樣步步朝前走去,直到牌位面前停下。
纖細的手指落在照片上的那個男人臉上,櫻唇微動。
「他回來過...」
老傭人向上推了推老花眼鏡,看了一眼照片,道,「四爺真的很疼愛小姐,她說小姐最遺憾的事情是沒能將老爺的屍骨帶回老家,當時他捧著老爺的骨灰踏入南家大院,還跪在老爺的牌位前很久。」
「骨灰呢?」南雲溪只覺得腦袋嗡嗡響,手指愈發冰涼起來。
「就埋在夫人的墳地里,他說人死之後,最想要的就是和心愛之人埋在一起。」老傭人回憶著當時的場景,眼眶漸漸模糊了起來。
「小姐沒回來的時候,大院裡的一切都是四爺幫忙打理的,甚至還親自給老爺送行——」
南雲溪聽到這裡早已經泣不成聲了,一個轉身就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