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被上帝眷顧的女人!」忍不油然的,南雲溪突然感慨一聲,心底里涌過一股濃濃的酸澀之意。
「鑠說過,每個女人都是從男人身上拆下來的肋骨,女人都應該被疼愛的。雖然我不知道你發生了什麼,不過,你會找到屬於你的那根肋骨。」
在墓地的時候她親眼看著南雲溪和一個男人吵架,雖然不清楚倆人的關係,不過可以從南雲溪的眼裡看到一抹悲傷。
或許,那個男人就是孩子的父親吧!
芮愛是個善解人意的姑娘,知道這可能是南雲溪心間的一道傷便轉移了這個話題。
「你真的很勇敢!連躺在手術台上都維持著抱住自己肚子的動作,我真的很佩服你呢。」
「母親保護孩子,是一種本能!更何況我虧欠這個孩子這麼多,就算是讓我去死我都願意!」南雲溪淡淡的開口,她已經不能夠給這個孩子一個健全的家庭,一個疼愛他的父親,如果連自己都不愛他,該有多麼的可憐。
「可是,你都不疼的麼?」芮愛有些疑惑的看著她,當時傅鑠抱她上手術台準備給她打麻醉的時候,南雲溪卻死死的抱住肚子,哀求著不要打麻醉。
那時候她就在想,如果不打麻醉的話,她怎麼能承受得了。
可最終,她真的熬過來了。
芮愛不得不對這個女子另眼相看,她這幾年來一直打針吃藥手術,就算打了麻藥都還能感受到那撕心裂肺的痛意。
可,這個女人卻生生忍住手術刀割開血肉的疼,就為了保護自己的孩子。
真的太偉大了。
「我又不是機器,怎麼可能不疼!」只是再疼又能如何,再疼也要將傷疤爛在心裡,就算是潰爛發炎也不能鬆一口氣。
「芮愛。」
傅鑠實在不想要芮愛和南雲溪接觸太久,推著她的肩膀往外面趕,「病人需要休息,我送你回去。」
芮愛本來還想和南雲溪再相處一會的,可聽到他這麼說,只能點頭,「那好,我明天再來看你,加油,偉大的媽媽!」
說著,她還做了一個可愛的手勢,讓南雲溪繃緊的唇部線條,微微有些龜裂。
這個女子是美好的,更是不可玷染的。
南雲溪再心底里想著。
更是羨慕著。
纖細的手重新放回自己的肚皮上,當寂靜的空間只聽到自己的呼吸聲時,她堅強的面具被揭穿,一滴淚水順著眼角流淌了下來。
「孩子,原諒媽媽!」
她不知道留下這個孩子是對是錯,但她卻捨不得,更是割捨不斷這段感情,
無名指上的鑽戒在實驗室明亮的燈光下發出璀璨的光芒。
似是諷刺,又似是一場夢,讓她覺得朦朦朧朧。
女人是男人身上拆下來的那根肋骨,可她的那一根肋骨呢?
生生被拆下來之後,又被自己無情的扯斷了。
陸明城,原諒我的自私,好不好?
只希望你能好好的,遠離我,回歸從前——
——
陸明城坐在車裡面不知道過了多少個小時了,油箱之前在來的時候已經警報了,和南雲溪吵完架之後他驅車離開,剛開了沒多久便徹底在路上停止了下來。
他看著後視鏡里自己的臉,幸福的紅暈已經變得慘白,留下的只有一圈一圈粗硬的鬍渣,以及那數道數不清的傷痕。
外面瓢潑的大雨依舊還在下,車內空調戛然而止的那一瞬間悶熱無比,抒情的音樂卻還響在他的耳邊。
他趴在方向盤上,粗糲大手上畫著的戒指深深刺痛了他的瞳眸。
陸明城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突然讓南雲溪對自己態度改變,明明昨夜他們還相互偎依著耳鬢廝磨,可今日,她卻無情的告訴自己。
她並不愛他!
孩子不是他的,是陸明擎的!
他感覺自己要死了,心臟疼得要窒息一般,冷汗順著額頭流淌了下來。
悶熱的車廂更為壓抑,他打開了車門,強壯的身體猛然間的沖了出去,站在空蕩蕩的馬路上淋著雨,西裝淋濕貼合在健碩挺拔的身軀之上。
此時的陸明城就像是抹孤魂似的留在原地,任由雨點砸落在他的臉上,生疼生疼的,像是刀子划過皮膚似的——
突然,他用力的摩擦著無名指的地方,力氣之大仿佛能磨掉一層皮似的,很快那被畫上去卻被自己保護得很好得戒指印記全部被擦拭了乾淨——
陸明城只覺得原本承載著幸福得手指一下子就空了,漫天的大雨傾瀉而下,他就這樣痛苦而絕望的站在原地,雨水沿著髮際線緩緩順著古銅色的肌膚落了下來。
頹廢的臉頰搭配著受傷的手背骨指,此時的陸明城更像是孤魂野鬼,或許是因為情緒過於激動,他甚至感覺自己頭暈目眩,踉蹌著後退一步猛地跪在了地上,被雨水打濕的烏髮全部垂落下來,如雕刻般完美的下巴抵著膝蓋,渾濁的瞳孔內划過茫然。
他顫微著雙手,用修長的骨指解開襯衣扣子,將心間那道傷痕盡數暴露在空氣之中。
那道傷疤下掩埋的是一段連他都記憶不清楚的黑暗回憶,當他被送上手術台的那一霎那,他的內心是崩潰的。
即便她一次次的選擇傷害自己換得最大的利益,可他還是寧願被她傷著,被她利用著。
因為他愛她,深之入骨。
原本以為上帝已經眷顧到他身上,讓那個女人回心轉意來到了他的身邊,可時過今日,他突然才醒悟過來,這不過是一場炫彩美好的煙花雨。
煙花燦爛過了,而他也該回到了現實。
雙手用力的砸在地面上,血水夾雜著雨水流淌落地,他仰頭任由著大雨淋刷著他的臉,痛苦的發出一陣陣的咆哮。
悲傷與哀痛一瞬間蔓延了她的全身,無以言明的蒼涼籠罩著他——
他是孤獨的存在,煙花消逝的那瞬間,註定他該回歸原地。
南雲溪!
這個留在心間不可碰觸的傷口,已經漸漸爛在他的心底里,漸漸結痂。
老天似乎在嘲諷他的痴狂,雨越下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