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雲川把簡訊一個字一個字又看了一遍,然後退出簡訊箱,直接打電話給唐瀾。
電話只響了兩聲,另一端的唐瀾就接通了,開口,聲音很是沙啞。
「雲川,你身體怎麼樣?嚴重嗎?我很想去看你,可我怕你不想看到我,你聽我說,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沒想傷害江暖,也沒想傷害你,我只是想嚇嚇她而已……」
唐瀾還沒說完,靳雲川已經冷淡的打斷她,「我問你,你發來的簡訊是什麼意思?」
電話另一端的唐瀾似乎微微愣了愣,才回答道:「我聽到消息說,上面成立了調查組,專門調查錢局貪污受賄的事,之前按照藺總的意思,我送了一套房子給那個錢局,你應該還記得,那套房子是以我們兩個共同的名義買的,而且也是我們一起將鑰匙交給錢局秘書的。」
靳雲川的聲音一瞬變得很冷很冷,「所以呢?」
唐瀾的聲音低了些,「如果上面順藤摸瓜摸下來,一定會查到我們送給錢局那套房子的,雖然那套房子是藺總授意,但卻是以我們的名義送的,所以我們怕是會以行賄罪被連帶,雲川,我有點慌,不知道該怎麼辦?行賄行為若是被查實,我們是要坐牢的……」
「我知道了!」靳雲川再一次沒等唐瀾把話說完,就切斷了電話。
原本能和暖暖順利和好,靳雲川的心情是很不錯的,但是看了唐瀾那條簡訊,和她通完電話之後,就徹底烏雲蓋頂了,甚至說,比烏雲蓋頂還要嚴重多得多。
唐瀾口中給錢局行賄一棟房子的事情,他當然還記得,而且就是因為這棟房子的事,他才算是跟唐瀾熟了起來,才有了意外發生一/夜/情,甚至之後的一系列糾纏。
當初,唐瀾找上他,想和他以夫妻名義購房送禮,他心裡也隱約覺得不妥,但是當時為了能夠藉助唐瀾營銷中心副經理的身份,從售樓處轉去營銷中心,他才會答應幫唐瀾這個忙,而且當時他也想過,像錢局身處那種位置上的領導,一般情況下應該不會出什麼事,可是怎麼會想到,事情過了那麼久,現在出了問題?
唐瀾說的沒錯,倘若錢局真的被上面查出什麼,那麼所有給錢局行賄過的,都會被連帶,他和唐瀾都不會倖免。
唐瀾會怎麼樣,他管不著,也不想管,但是現在事關他自己,他一定不可以讓自己承受牢獄之災,倘若進了監獄,他這一輩子就毀了,什麼將來什麼未來都沒有了!
靳雲川狠狠的攥著拳頭,骨節迸出,滿眼都是恨意。
如果早知道惹上唐瀾,會讓他沾染一身騷,他當初絕不會一時沒想開,想著討好她,利用她往上爬!
深呼吸,靳雲川努力平復自己糟亂的心情,好一會兒,才又拿起手機打了個電話。
這個人是他當年大學的同學,雖然交往不算密切,但是倒一直沒斷了聯繫。
現在這個人是上頭規劃部門的一個小科員,雖然不是什麼說得上話的大領導,但是通過他打聽打聽錢局方面的消息,應該還是可以的。
如果說,錢局方面門子硬,上面沒查出什麼,他也就不用杞人憂天,但若是錢局方面扛不住,那麼他必須要趁早想辦法,怎麼才能躲過這場突如其來的牢獄之災了!
靳雲川和同學通完電話,臉色雖然沒和緩,但也沒再壞下去,對方說會幫他打聽打聽,如果有什麼進一步的消息,會通知他的。
畢竟是大學的同學,即使都進入社會幾年了,但是同學之間的情意到底不像社會上那麼勢力市儈,有了同學的保證,靳雲川算是暫時吃了一顆定心丸,只要等消息就好,但是因為出了這件事,他這段時間,算是註定不能安心了……
江暖從醫院回到公寓,已經十點多了,蜜蜜說明天要正式進組拍戲了,今天晚上陪小其一起住,所以公寓只有她一個人。
洗漱完,躺到床上,江暖又看了一遍文稿,才躺下睡覺。
可能是因為緊張的緣故,江暖失眠了,躺在床上,滿腦子都在想著明天初招和文稿的事情,越想就越睡不著,最後到底是幾點睡著的也不知道,反正睡的是不太踏實。
第二天早上,睡眠不足的江暖撐著一張蒼白的小臉從房間出來,要去洗手間洗漱,姜蜜一早從姜其那兒回來,準備跟江暖一起吃個早餐,就要出發去片場了。
結果一看到江暖的臉色,猛的就瞪大了眼睛,嚇了一大跳,還以為她是不是又生病了。
聽江暖說是因為今天要去天瞻進行房產項目的公開招標,緊張了一夜沒睡好所致,才鬆了口氣,還開玩笑的對江暖說,有陸總在,還緊張什麼,怕什麼,肯定會過關的。
蜜蜜這番話,江暖只是無奈的笑了笑,她只是跟蜜蜜說了,她拒絕和陸總在一起,蜜蜜卻不知道,現在的她和陸總之間就像陌生人一樣,過去那些一起吃飯,一起看電影首映等等發生過的事情,早已經像是橡皮擦一樣,在她拒絕陸總那晚之後,就抹掉了。
江暖簡單的和姜蜜一起吃了頓早餐,依依不捨的抱了抱,就出了門,直接打車過去天瞻集團,路上,她本應該想一會兒講解文稿的事情,可卻因為蜜蜜早上提起了陸總,而滿腦子都是陸總。
江暖真想自己能一把把陸總從她腦袋裡抓出來,這樣就不會再沒完沒了的想他了……
一路心事,直到計程車在天瞻的門前廣場停下,江暖才反應過來,趕忙刷碼付了車錢,下了車。
她站在天瞻的大門前,深吸了一口氣,才邁步往天瞻大樓里走去。
初次招標會還是在上次的會議室里舉行,江暖到達會議室的時候,基本上各公關公司的成員已經到了大半,江暖一眼就看到了老闆,連忙走過去,在老闆身邊的位置上坐下。
剛落座,江暖就把演示文稿拿出來,遞給林天億,「老闆,這是這次參加初招的文稿,你先看一下?」
沒想到林天億卻只是悠哉的看了看演示文稿的封面,就一副信心滿滿的樣子,「小江啊,你辦事,我放心,今天的招標會,你儘管發揮就好!」
江暖下意識擰了擰眉心,想說什麼,又不好說出口,老闆對她這麼放心,其實無形中給她增加了壓力,她今天能讓天下入圍復招倒還好,可若是直接讓天下被淘汰出局了,她該怎麼向老闆交代?
不著痕跡的嘆息一聲,江暖將演示文稿拿回來,低頭認真的再複習一遍。
約莫半小時後,陸總和公關部經理褚衍到了,招標會正式開始,由特助駱洲主持。
會議室的燈調至微暗,各公關公司的成員逐一上台,給在座所有人講解各公司為珊瑚灣項目設計的公關策劃,但是當然,他們主要也是講給陸總聽的,期待能夠得到陸總的贊同和首肯。
會議室里很安靜,只能聽到幻燈片翻頁和各公司成員講解的聲音,一直到江暖上台。
她不敢坦然的看台下,只抿了抿唇,便開始一邊放映自己的演示文稿,一邊用輕柔的聲音講解,直至講完下台。
江暖收起自己的文稿,關掉電腦上播放的文稿,走下台時,手心已經一片冷汗,緊張到幾乎快痙攣了。
大概因為她從小到大做慣了乖寶寶,見過的大場面也比較少,不僅僅是遇到老師或者領導會打怵,像這種站在台上,面對很多人講話的場合,她也會緊張,心跳加速,甚至有些害怕。
不過,到底是挺過來了,江暖回到座位上,感覺到兩側臉頰都燙的要命。
她抬起兩手,先是對著臉頰扇了扇風,然後又將冰涼的手心貼在臉頰上,想給臉頰降降溫。
她不經意的抬頭,就看到遠處主位上的陸總似乎正朝著這邊看過來,她忽然就又緊張起來,忙不迭的把手放下,挺直脊背老老實實的坐好。
可是,坐好後再偷偷看過去,卻發現陸總的目光早已經專注的看向前方大屏幕,正認真的聽著前台的其他公關公司成員講解,江暖不由得自嘲的彎了彎唇角。
她剛才那種慌張的反應算什麼,因為陸總看過來?可是就算陸總看過來,也不是在看她,或許陸總根本沒有看過來,只是她的錯覺呢?
江暖覺得,她真是要沒救了,病入膏肓了……
很快,最後一間公關公司的策劃文案也講完了,駱洲宣布暫時休息二十分鐘,二十分鐘後,就會公布初次入圍的八間公關公司。
江暖沒什麼心思到處走動,就安靜的坐在位置上等待二十分鐘後宣布入圍結果,相比較緊張的江暖,林天億全程都很輕鬆的樣子,好像入圍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一樣。
二十分鐘後,駱洲站在前台,開始宣布入圍的八間公司,他是按照策劃的優劣程度來宣布的,每念出一間公司的名字,底下就有隱約的歡呼聲,自然是來自於入圍的公司。
一直念到第七間公司了,也沒有天下公關的名字,江暖的手心裡已經布滿虛汗,心裡的希望也越來越渺茫。
直到駱洲念出第八名,天下公關公司的名字時,江暖全身的神經一下子就從緊繃變成放鬆,這種立時轉變的感覺,真的幾乎能讓人崩潰!
可是,入圍的喜悅感還不等擴散開來,江暖已經有些低落起來,因為她很清楚,第八名,最後一名入圍,大概就表明,復招時,她會是第一個被淘汰的。
看來她的能力還是有限,只能勉強擠進來,這樣的結果,就算復招時出現奇蹟,珊瑚灣項目也不會有天下什麼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