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奴拒絕了沈瓊琚的邀請。
她懂沈瓊琚的意圖,沈瓊琚想讓她永遠靠在陸清臣這棵大樹下,而男人和女人締結永恆關係的方式,也就那麼一種。
可。
沈奴志不在此。
她心裡裝著人,不想對另一個男人虛情假意,再者,陸清臣也不是那麼好算計的。
她現在只想看好奶奶的病,等大學畢業,她就帶著奶奶回溪隱,找份普通的工作,過平淡的日子。
晚上,岳主任來了趟病房。
給沈奴的建議是,出院回家養著,按時過來輸液就好。
第二天,沈奴就開始上網找房子,沈家是不能再回了,莊嚴不在,她也不能去他的出租房和馮明瑞同住。
從網上篩選了幾套符合她要求的出租房,下午就出門跟著中介去現場查看。
她離開沒一會兒,許老太太的病房來了位不速之客。
「你就是沈奴的奶奶?」藍佳怡一身名牌,妝容細緻,臂彎里挎著最新款古馳,端著千金小姐的架子走進來,直接了當道:「你的孫女當第三者破壞別人家庭,你是不是該管管?」
饒是許老太太向來寬容待人,聽了這話,也沉下了臉,「小姑娘,你認錯人了吧?我不認識什麼沈奴。」
藍佳怡也不廢話,直接甩出兩張照片。
一張是酒店監控的截圖,陸雲諫摟著沈奴的腰正從門口進來,一張是在方達集團董事長壽宴上,陸雲諫倚著酒店迴廊的護欄,勾著沈奴的腰摟在懷中。
一眼,就能看出照片中的男女關係不正當。
「現在認識了吧?」
藍佳怡見老人臉色發白,冷笑一聲繼續道:「照片上這個男人有老婆,你孫女還跟他勾勾搭搭,真不要臉,也不知道你這家長是怎麼當的!」
許老太太拿照片的手微顫,另一隻手指著照片上面容姣好的女孩,「你說她叫什麼名字?」
藍佳怡見她抓錯重點,心裡不痛快,嘴裡的話更尖銳:「沈奴,奴隸的奴。」
「你八年前把她賣到沈家,不就是讓她當奴隸的?」
「董旭瑩還說你是退休的老教師,品行高潔三觀正,呵,你若是真的品行高潔,能幹出賣孫女的勾當?」
「依我看,沈奴她不知廉恥當狐狸精,是上樑不正下樑歪!」
「你這小丫頭,胡說什麼?什麼賣到沈家,我家孩子是回親生父母身邊!」許老太太有些激動。
「我孩子叫沈為伊,她的爸爸媽媽很疼她,她不是奴隸,你少胡說八道!」
「回親生父母身邊?爸爸媽媽很疼愛她?老人家,你是老糊塗了,還是得了妄想症?」
藍佳怡有些嫌棄地看著許老太太這副受了刺激的失態樣,「這京城誰不知道,沈家只有一個女兒,叫沈瓊琚,而你的孫女,不過是沈家買來給沈瓊琚治病的,因為沈瓊琚八年前得了白血病,需要骨髓移植。」
許老太太只覺腦中,轟然一聲。
面前的人又說了什麼,她耳邊嗡嗡的根本聽不見。
等她回過神來,那個胡言亂語的小姑娘已經走了,她顫巍巍走出病房,她想去找孫女,想問問孫女這是不是真的。
迎面卻遇上董旭瑩。
「許奶奶,你怎麼了?」董旭瑩見老人家面色難看,關心地問。
許老夫人渾濁的眼睛亮了起來,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緊緊抓住她的手腕,「瑩瑩,乖孩子,你知道我孫女叫什麼名字嗎?」
董旭瑩笑了笑,「當然知道啊,叫沈奴嘛,您為什麼這麼問啊?」
許老夫人嘴唇都顫了起來,囁嚅半晌,才又問:「那你知不知道她父母對她好不好?」
「許奶奶,您在跟我開玩笑嗎?」董旭瑩古怪地看著老人,「她不是孤兒嗎?」
……
沈奴的學校在城北,為了以後方便照顧奶奶,她挑選的幾套出租房都在大學城附近,距離華和醫院坐地鐵要四十幾分鐘。
她到了小區門口剛和約好的中介匯合,就接到護工的電話:「不好了,老太太暈倒了在搶救,你快回來!」
沈奴如遭雷擊,趕回醫院,老人家已經被送回了病房。
「怎麼回事?」
她面色陰沉地看著躺在病床上呼吸虛弱的老人,聲音冰冷:「我走的時候還好好的。」
「我也不知道,老太太讓我去樓下超市買荔枝,說要給你剝,我就去了,一回來她就在搶救室了……」
護工有些心虛,她其實偷了個懶,在樓下跟人聊了會兒天。
「也許怪我,我過來的時候遇到許奶奶,她臉色不好看,還問了很奇怪的問題。」董旭瑩面色歉疚,「她問我知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還問我知不知道你的父母對你好不好……」
沈奴臉色發白。
董旭瑩也意識到或許是自己闖了禍,「我……我如實說了,然後許奶奶就暈倒了……」
沈奴的手指收緊,沉默了一會兒,對護工說:「你在這照看奶奶,我出去一趟。」
她去了趟監控室。
看到了藍佳怡。
至於她跟老人家說了什麼,不難猜。
可是沈奴不明白,自己與藍佳怡從無交集,更談不上有仇,難道就因為沈思思挑撥兩句,藍佳怡就這麼恨她了?
……
傍晚,老人家終於醒過來。
看見沈奴,許老太太控制不住流眼淚,張嘴說了什麼,聲音太小,沈奴聽不清,於是耳朵湊過去,聽見老人說:「你為什麼騙我?」
沈奴從董旭瑩幾句話里已經猜出奶奶知道了什麼,笑了一下:「那些都不重要。」
許老太太撇著嘴,慢慢哭出聲,聲音低低的,心疼又自責。
一直以為孫女在沈家過人上人的好日子,誰想到,到頭來,她只是個被家人賣了的孤兒,還被取了個賤名。
沈奴,沈奴……
藍姿竟然恨到了這般境地,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要折辱。
不敢想像,這孩子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
「真的不重要,奶奶您別哭。」沈奴想擦掉奶奶的眼淚,卻怎麼也擦不乾淨。
……
晚飯是護工去買的,沈奴一直守在老人病床邊。
許老太太沒有胃口吃東西,沈奴哄著勸著,勉強吃了半碗粥,吃完躺下又開始兀自抹眼淚。
沈奴心裡難受。
接到馮明瑞電話,她正用濕毛巾給老人擦臉。
拿起電話走到外面:「餵。」
「房東要把老莊那間房重新租出去,我看裡面還有些你的東西,有空過去拿一下吧。」馮明瑞說:「還有些老莊的東西,陸靜好沒有都帶走,你看看有沒有想留的,一塊拿走。」
「嗯。」
「那不跟你說了,今晚包廂來了幾個特難纏的二世祖,尤其是那個藍家二小姐,跟誰欠了她五百萬似的……」
話沒說完,被沈奴打斷:「藍佳怡?」
馮明瑞嗯了一聲,「能被叫藍家二小姐的,可不就這麼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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