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身世

  應夏咽了咽口水,抬起頭,「媽……」

  夏瓊笑著,「你和他長得真像,你沒發現嗎?」

  確實有點像,越看越像。🎈💛 6❾S𝓱ᑌ𝓧.Ć𝕠Μ 💜🔥

  夏瓊的聲音有些邈遠,「他叫應輝,是你的爸爸,親生父親。」

  腦中一陣轟響,震得頭腦半清不明。 ❋✾

  呼吸滯後了幾秒,應夏被這個消息打得措手不及,她又仔細看了看照片,顫聲問:「那你是我的……」

  夏瓊搖頭,「我不是你的媽媽,我遇見你爸爸的時候,並不知道他有一個孩子。」

  故事很長,要從應夏出生之前說起。

  應輝當年和女朋友一起進城打工,一段時間之後,女人漸漸被花花綠綠的世界吸引,看不上身邊這個男人,偏巧這個時候,她懷孕了。

  她並不想要,在應輝的堅持下,她還是把孩子生了下來,沒出月子就走了。

  應輝一個人拉扯了應夏幾個月,存款漸漸用光,捉襟見肘,在家帶孩子就不能掙錢,掙不到錢就養不活孩子。

  兩難之下,他把應夏丟在了福利院門口。

  他時不時去偷看孩子,後來和夏瓊在一起之後,有一次去看應夏時被夏瓊發現,那時應夏已經六歲,他還沒攢夠養她的錢,夏瓊也懷孕了。

  他一邊罵自己無能,一邊想要接回孩子。

  就在這個時候,他在報紙上看到了一起綁架案,綁匪綁架了富商的孩子拿走贖金,至今仍未找到綁匪。

  應輝決定鋌而走險。

  一次去看應夏時,他盯上了去福利院體驗生活的陸錦程。

  後來,他多方打聽跟蹤,在陸錦川帶陸錦程出門時,找到了下手的機會。

  應輝原本準備拿到錢就把人放了,誰知那孩子想跑,他一路追,不小心把那孩子追下了河。

  他在外頭躲了很多天,被警察抓到後才知道,那孩子已經死了。

  應輝被判無期,在監獄的第三天就用磨尖的牙刷把自己的脖子劃開了。

  應輝死得太慘烈,接到他的死訊,夏瓊也流產了。

  再後來,夏瓊替他完成了他生前一直沒能做到的事,把應夏接回了家。

  講到這裡,夏瓊已是泣不成聲。

  應夏忽然覺得,電視劇里的人聽到難以置信的消息時,捂著耳朵一直呼喊『這不是真的我不相信』果真是演的。

  真正聽到這樣的消息,她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夏瓊握著她顫抖的手說:「我沒有想到他會做那樣的事,他說他離開幾天去做個買賣,回來就能把你接回來了,我們一家四口以後一起好好過日子。」

  「你爸爸他,其實一直是個溫柔善良的人,他從來不與人起爭執,我們也從來沒吵過架,他放棄你是逼不得已,想接你回來也是真的,你不要怪他,他其實很愛你。」

  應夏伸手捂住嘴,眼淚止不住。

  所有迷霧般的一切,都變得有跡可循。

  為什麼陸錦川的父母和妹妹如此討厭她?

  為什麼陸錦川的父親打她時會說那句『那就和你的父親有關』?

  為什麼陸錦川對孤兒院的事情似乎一無所知?

  為什麼在提到那段時光陸錦川會生出反感?

  為什麼他對她若即若離?

  她渾渾噩噩的離開病房,一開門就看見了坐在椅子上的陸錦川。

  腦中冒出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我欠他們家一條命。

  她看到陸錦川站了起來,皺著眉朝她走來。

  他在她面前站定,「怎麼了?」

  一萬遍「對不起」卡在喉嚨,視線開始變得模糊,她眨了眨眼,片刻之後,她倒了下去,整個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應夏醒來時,已經是晚上。

  窗外一片漆黑,病房裡亮著昏黃的燈光。

  幾乎在她醒來的同時,陸錦川就發現了,他一直盯著她,應夏的手被他握在手裡。

  陸錦川問:「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應夏動了動,縮回手,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夏瓊說得對,他們之間,到底還隔著兩條人命。

  他看到她的時候,到底在想些什麼?

  是不是她的出現時刻提醒著他,他的弟弟死了。

  她盯著天花板眨了眨眼,重新閉上,問:「我媽跟你說了什麼?」

  「沒說什麼,」陸錦川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體溫正常,「那她又和你說了什麼?」

  應夏從床上坐起來,盯著被子看了幾秒,道:「她說……你再呆在這裡不合適。」

  「還有呢?」陸錦川緊盯著她,仿佛想要從她的表情看出什麼端倪。

  「沒有了。」

  陸錦川勾唇一笑,「是媽媽說不合適,還是你?」

  被他這樣一激,應夏忽然轉過頭,「是我。」

  陸錦川沒有說話,眸色深而沉,片刻過後,他忽然醒悟,沉聲問,「媽媽告訴你了?」

  「你一直都知道,是嗎?」她的嗓音有些嘶啞,說話的時候帶動得嗓子有些疼。

  陸錦川垂眸,「嗯。」

  應夏:「什麼時候知道的?」

  陸錦川沉默了片刻,道:「大三。」

  那就對了。

  陸錦川大三的時候,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都不願見她,她死皮賴臉的去學校找他,得到的是他的冷言冷語。

  如果她當時放棄,兩人又何須相互折磨至今。

  應夏屈起腿,把頭埋在膝蓋上。

  「對不起,對不起……」她抱著自己,一遍一遍地說。

  陸錦川抱住她,溫聲道:「夏夏,抬起頭來,看著我,看著我。」

  她被迫抬頭,眼裡積蓄的淚讓她看不清眼前的男人。

  陸錦川道:「不怪你,這件事和你沒有任何關係,父債子還這一套早就過時了。」

  「你恨我嗎?」應夏哽咽著。

  陸錦川的眼眶也跟著紅了,他捧著她的臉,「大三那年我想岔過,後來我想通了,你就是你,不應該把別人的過錯強加在你身上,我不恨你。」

  「叩叩」,敲門聲忽然響起。

  應夏抹了把臉,勉強收住眼淚。

  「進來。」陸錦川面露不悅。

  周信開門進來,瞧見病房內氣氛緊張得厲害,看來不是個好時機,但他不得不往槍口上撞。

  周信神色凝重地在陸錦川耳語了一句,陸錦川頓時變了臉色。

  聲音太小,應夏沒能聽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