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二富趁著天黑沒人注意，從小道去了他們建的養殖地。
為了建這幾個養殖場，可沒少換地方，他去的時候這些人都到了。
這次他們選擇了在山裡的中深處。
這是是一座廢山，平常也沒有什麼人來，這山的前面，有些光禿禿的樹幹，掉在地上的，有時候就被人撿去燒火了，就算有人進山，怕裡面有狼，也是不敢往裡再走的，他們就是抓住了這一點，才把養殖場建在裡面的，屠宰也是在裡面屠殺。
為了省事，減少折騰，更怕引人注意，所以他們的分工都很明確。
屠宰場的大頭可以說是他和另一個年輕人一起建的。
本來和另一個黑市分頭目一起乾的，可是在那之前，那個人金盆洗手了。
說是年紀大了，想回家過個安穩日子，也省著讓老婆孩子擔心。
那時候邱二富還不以為然，現在換他有了這個機會，他還不是同樣做出了同樣的決定。
因為那個人不干，才輪上這小伙子。
是那個人親自介紹給他的，而且這個小伙子還能手裡拿出點錢入股，要不然他可不敢用。
那個年輕人姓苗，聽說以前祖上家裡是地主老財，雖然他們家的東西都被收拾乾淨了，家裡也挨了批。
但是這麼一個身份。在村里顯然是不受待見的，沒有人會願意跟他一起工作。
平常一些冷言冷語都算是輕的了，可怕的是他們會給他安上一些莫須有的罪名，哪怕他沒做過這件事。
如果他和另一個人發生衝突，哪怕另一個人是村裡的老賴，人們也會下意識的認為是他這個身份不乾淨的人做的。
因為人們認為他的身世不清白，人和人之間是不一樣的，他這樣的人就應該是壞的，沒有人會有那個信心去看他的內在，而跟這樣的人一起行走，也是令人不齒的。
平白惹上一身的腥。
可見他在村子裡的生活如何。
「老邱來了？」
「邱叔。」
「邱叔。」
邱二富應答。
看見邱二富過來，一些年輕人趕緊站起來跟他打招呼。
苗冬凌剛毅的臉上也露出了笑臉，「叔，你來了。」
邱二富溫和的笑笑，「辛苦你了，小苗，這段時間你沒忙乎。」
「這裡的肉，你看看有需要的也拿回去幾條自己吃。」
苗東凌也沒有拒絕，但是他沒拿，反倒是讓他身旁的兄弟過去挑了。
邱二富看見也沒阻止，這孩子是個有情有義的。
「上次你說接了一個大買賣，說是福嬸子給你介紹的人，你說那次賺了不少，小苗你挺有經商頭腦的。」
「不過你也真是膽大，那麼多品種，我也是不太愛一次性全整的。」
「不過，別什麼都接，你應該辦事小心點，小心謹慎些，這樣安全些，別人的話也別太在意了。」
苗東凌低眉，這算什麼，比這更扎心的事情，他都遇見過，他要是心臟那麼脆弱的話，早就活不下去了。
苗東凌不驕不躁道:「邱叔說笑了，都是你帶著我，要不然我也不可能這麼快就學會。」
「我要是再不努點力的話，家裡人遲早都得餓死。」
「小苗，叔不是有意戳你心裡的，別往心裡去。」
「你看你這個孩子，牛也整了不少，羊，驢，騾子，馬都養了十來頭，也不比我這個養豬場小多少。」
「而且他們生活的習性也不同，你是挺費了一番心力的。」
「不像我，我這輩子也就對豬有點心得，再搞了個這麼大一個養豬場。」
苗東凌有時候會跟著邱二富一起殺殺豬牛羊什麼的。
養豬羊什麼的，他們因為入股的原因。都交給下面的人去辦，放哨，巡邏，餵養，打掃都有專門的人去做。
你以為他們這樣就輕鬆了嗎？其實最累的就是屠宰了，沒有力氣的人幹不了這個活，沒有技巧更幹不了這個活。
苗東凌學東西學的快，再加上邱二富也有意教他，他屠宰也有一定的技巧，而不是干甩著膀子去拼力氣。
說實在的，邱二富更像是他的師傅。
沒有他，他自己不知道摸索這條路要摸索多久，天賦異稟的人畢竟很少，更多的是勤勞加苦熬。
他自認還是有些了解自己這個師傅的，今天這師傅明顯話有點多，怕不是預料了什麼問題。
「叔，你是有什麼事要跟我說嗎？」
邱二富組織了一下措辭，「走，咱倆進屋說去。」
有時候很累，需要休息，所以他們就在一旁建了一排簡單的屋子。
邱二富沒有立即張嘴，苗東凌也沒有催促，耐心的坐在一旁等著。
原本冷冽的眉眼，在這一刻也柔和了下來。
「小苗，叔也不瞞你說，叔可能要干點別的工作了，這個養豬場，叔干不下去了，我就想著推給咱們隊伍里的人，看看誰能接手，想來想去，就你有這個資格了，你要不？」
苗東凌有些震驚，他都沒想到邱叔竟然然是不想幹這行了，但回過神來又覺得也是。
這行，雖然很暴利，但是也很辛苦，別人睡覺他們出來幹活。
沒等著家睡幾個小時呢，白天還得去上工，最重要的是這太擔驚受怕了，很少有堅持下去的人。
自己這個年紀的，況且有些堅持不住，更何況邱叔都50來歲了，也能理解。
苗東凌低頭思考的時候，邱二富以為他是生氣了。
「叔知道你為難，也知道我這時候退出去，有些不道義，但是要是真讓我放棄這個機會吧，我還有點不甘心，說出來不讓你笑話我。這工作對於我來說不僅僅是一個身份，更是一個機會。」
「這麼多年，叔一直沒有勇氣回去找小翠，叔感到愧疚，這麼多年不知道她什麼樣了，嫁沒嫁人，對方對她好不好。」
「我就想著有一個光明正大的機會回去看看，是死是活，心裡也有個底，這麼多年的執念，也應該放下了。如果我那個叔尚且還在世的，我想讓他看到我如今有了正式工作，也不算辱沒了當年閨女對我的一片痴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