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江斂認出了那傻逼後頸上的紋身,本來想著直接一走了之,但在所有事情都談好了只剩下付款了的情況下,突然離開就顯得有些刻意了。
而且她這張臉……
江斂伸手摸了摸,姜恆應該只是猜測吧,哪兒這麼容易就認出來了。
想著姜恆江斂又無聲的罵了一句,走出這個像是異時空錯亂了似的四合院,江斂打車回去,在學校附近美食街找到了一家常去的麵館準備嗦面。
這家麵館味道好,生意自然是好,剛到飯點就人滿為患,江斂坐著兩人座的位置,付了錢之後,沒一會兒又有個學生模樣的女孩子走進來,走到江斂面前,猶豫著開口:「請問這個位置有人坐嗎?」
江斂嘴裡含著沒有咬斷的面,稍稍一抬頭覷了一眼她,搖了搖頭,然後繼續邊吃麵邊看新聞熱點。
女孩這才坐了下來,文文靜靜的,問老闆要了碗面,坐在位置上等著。
江斂本來在刷最近的新聞熱搜,江沉的電話就彈了出來。
江斂摁通接聽鍵,把手機放在耳邊,「堂哥。」
電話那頭的江沉「嗯」了一聲,「最近學習忙嗎?」
江斂:「不怎麼忙。」想著她又補充了一句,「我有空就去看爺爺。」
江家的人打電話,基本上就是問江斂「忙不忙?」「周末來一趟給你做了好吃的」「給你買了東西送來」這樣式兒的。
江斂身為江家本家唯一、以及最小的女孩子,嬌滴滴(這條劃掉)並且從來都沒有受過軍人家庭的教育,不能像是江沉一樣從小放養,得到的關注自然多得多。
而且如果不是江贏,當初江家還未必能全身而退,江司城像是要補償兩個孩子這二十多年受的委屈,電話打的十分勤快,偶爾還會來江繹家裡坐坐。
江沉:「還有一個事情和你們商量一下,老爺子的意思是過段時間把你和阿繹介紹給圈子裡的人認識,畢竟阿繹在帝都做事,江家的背景足以給你們在帝都鋪鋪路了。」
江司城這種老一輩的軍人向來都是看不慣驕奢淫逸之徒,也最忌諱江家小輩拿家庭背景做文章,免得連累了老人去世之後蓋不上國旗。
江司城能有這種想法,足以證明他對兩個孩子有多愧疚,十分想補償他們。
江斂猶豫了一會兒,「其實單純吃頓飯就可以了。」
江繹這麼心高氣傲的人,即使是有這麼多送到他面前的人脈,也肯定不會用的。
很明顯江沉和他們這段時間的相處,也知道了兄妹倆的為人,在電話那頭的聲音平而寡淡,「老爺子這三十多年來過的太痛苦了,你們就當這是老爺子給你們的補償吧,其實他就是想在老朋友面前炫耀一下你們倆。」
江司城那個彆扭的老人性格,的確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江斂沒忍住笑,剛想說什麼,就看到從正門走進來兩男一女,一進來就大嗓門問老闆:「沒有位置了嗎?」
老闆:「欸……是的,要不等一會兒?」
「想吃碗麵都吃不清淨……」
「算了,等等吧,這家店味道是真不錯。」
其中那個女的居然是她的室友蘇末。
她和蘇末自從上一次的衝突之後就沒有接觸過,平時也就是她和沈幸光偶爾在寢室睡午覺的時候會撞見,但基本上沒說過什麼話。
大學可不像是高中初中那樣固定的座位固定的活動,只要不是睡在一個寢室,那想不和某個人接觸可太容易了。
幾個人的聲音頗大,江斂剛想說話就被打斷了,等他們逼逼賴賴完了之後,江斂才開口,「我知道的,那我回頭和哥哥說一下。」
江沉:「好,你平時打遊戲也少玩點,我看你直播……」他的話語停了一下,像是在組織語言,儘量不要用那種長輩一樣的語氣來和江斂說話,「你和陸厭?是怎麼回事?」
江斂:「……」
她心想:該來的還是會來。
江斂只能打著哈哈,試圖轉移話題矇混過關:「陸厭啊?堂哥你認識他啊?」
江沉「嗯」了一聲,「以前小學初中是同一個學校,後來我被被送到國防大學讀書才沒怎麼聯繫。」
江斂無奈扶額,早該想到京城有權有勢的人雖然多,但是站在頂端的家族就那麼幾個,怎麼說兩個人都會有交集。
江斂:「我和他……不是喜歡打同一個遊戲麼,然後一來二去就經常一起組隊玩,堂哥你也知道粉絲什麼的喜歡拉郎配。」
江斂這話就是陳述事實,沒否認也沒承認,江沉就是隨口一問,也沒想這麼多,自然就認為兩個人沒什麼事情。
這個時候剛剛進來的蘇末和另外兩個男的像是注意到什麼熟人似的,朝江斂這個方向看。
其中一個男生笑了一聲,「呦,剛剛沒注意看,原來你也在這吃飯呢?」
電話那頭江沉的聲音本來就不大,公共場合又免不了吵鬧,男生說話的聲音又大,她沒聽清楚江沉後面說的幾句是什麼,依稀是讓她注意休息什麼之類的。
江斂只能「嗯嗯嗯」的回應著:「我知道的。」
男生朝江斂這邊走過來,目標看樣子是江斂對面的那個文靜姑娘。
文靜姑娘從剛剛他們進來開始頭就一直往下壓,像是不想被認出來似的。
此時被男生吼這一嗓子,她的脖子都快低到面前的面碗裡去了,依舊沒吭聲。
男生見她不說話,十分不耐的「嘖」了一聲,一把手就摁在了文靜姑娘的肩膀上,「何依然,和你打招呼啊,啞巴了?」
江斂的餘光很明顯的看到了何依然的肩膀在男生的手搭上去的時候,害怕的顫抖了一下。
江斂在心裡嘆了一口氣,打算眼不見心不煩,對江沉說:「堂哥,我在吃飯,這邊有點吵,回頭給你打電話。」
江斂以為江沉會掛電話,就直接鎖了屏,把手機放在桌子上,然後垂下眸開始嗦面。
那個叫何依然的小姑娘還是沒說話,只是握著筷子的手都在微微的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