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來了？」張平母親聽到動靜微微將腦袋抬了起來。
由於咳嗽不止，她現在整個人憔悴到不行，眼睛布滿了紅血色。
看到張平領著個陌生人進來，她有些詫異。
張平道：「娘，我給你請了醫生過來，霍同志可是畢業與京市大學，他一定能治好你的病的。」
霍雲霆：他可沒這麼說過。
張平母親搖搖頭，「不用了，我們家沒錢了，你把錢留著以後娶媳婦，娘這身子就這樣了吧，別浪費錢了。」
張平跪在她娘床頭，「娘，您別這麼說，就是一點小病，不會有事的，就讓霍同志給您看看吧。」
他母親一把推開他的手，背過身去不再看他。
這年頭誰家的日子都不好過，張平母親會有這種想法一點都不稀奇，若是家裡出了同樣的問題，他父母定然也是這副樣子。
霍雲霆無奈地嘆了口氣，要怪就怪這艱難的世道。
他將自己的醫藥箱打開，將聽診器拿了出來。
「張嬸子不用擔心，我只是過來給您檢查一下，不用給診費。」
霍雲霆願意幫這個忙，也是看在張平幫他打聽陳浩那行人的事。
當然身為醫者他也不會見死不救。
張平母親一聽不用給診費立刻回過頭來。
霍雲霆見有戲，便讓張平將她母親側過身來。
用聽診器聽了幾下，可以聽到肺部有濕囉音。
詢問之後，得知她平時有發熱、寒戰、咳痰，胸痛、呼吸困難等症狀，這很像是肺炎的症狀。
霍雲霆在根據診脈判斷，「你母親染了肺炎，我先用針灸幫著減輕她此刻咳嗽的負擔，之後的藥，你可能需要親自跑一趟縣裡了。」
張平母親搖了搖頭，「不去，你給我扎幾針就成，藥我們不買。」
碰到這種不聽話的病人，霍雲霆一般不會多說什麼，就讓病人家屬去勸。
張平好說歹說，還是沒能說通，不過他打算自己到縣城把藥買回來，反正到時將藥拿回來，他娘心疼錢，也不捨得浪費，自然會吃。
如此想著，就看到霍雲霆已經開始給他娘扎針，他默默地站在一旁。
這時，有人走了進來。
「平子，這是咋回事啊，咋霍雲霆在你家裡呢？」
來人是隔壁王叔家的，孫大娘。
她這人比較八婆，張平不是很喜歡，便冷冷地回了一句。
「我請霍同志來給我娘看病，現在不太方便招待您，等我娘病好了，在請您來家裡坐坐。」
孫大娘那眼睛滴溜溜地轉，看向霍雲霆，不禁露出一抹笑來。
「這可是地主家的狼崽子，你們請他來看病，就不怕他給你們治死了？」
這話就說得有些難聽了，張平當下就黑了臉。
「胡說什麼，我娘身體好著呢，死什麼死，給我滾出去。」
見張平怒了，孫大娘也不甘示弱了起來，「一個病鬼有啥好神氣的，不識好人心，我這是在提醒你們，不要被臭老九被騙了。」
張平目露凶光，一把就將她推了出去。
「我家的事就不勞你費心了，管好你自家的事。」
這個孫大娘以前年輕的時候就愛跟她娘比，後來他家越過越好，孫大娘越發的嫉妒，時不時的就上門酸他娘幾句。
直到他父親去世，家中的錢也都給母親看病花了大半，那孫大娘才沒來他家酸他娘。
許是看著他們可憐，孫大娘也不願來了吧。
只是沒想到今天她不知發了什麼瘋，又突然過來了。
「她不過是想來氣我罷了，這種人不用理她。」
張母雖嘴上這麼說，但心裡還是難受的，想她家以前過的是什麼日子，現在又過的是什麼日子。
終究是自己拖累了兒子，若她死了，平子也就不會那般艱難了。
張平似是看出他娘的心思，蹲在床頭抓著他娘的手不放。
張母在霍雲霆給她扎完針後咳嗽好了許多，胸口好像一下子輕鬆了，她激動地看向自家兒子。
張平似乎也發現了這點，眼裡閃爍著光，「娘，你不咳嗽了？」
張母點點頭，倒也不是完全不咳嗽了，就是比剛才好一些了。
但這種感覺讓她很舒服。
「平子，趕緊謝謝人家霍醫生。」
她現在都不喊霍同志了，直接喊霍醫生，這也是對霍雲霆身份上的一個認可。
張平激動地上前，不過霍雲霆看他靠得那麼近，往後退了一步。
「謝謝霍醫生，謝謝霍醫生。」
他沒怎麼上過學，感謝的話不知道該怎麼說，翻來覆去也就只會說謝謝。
霍雲霆擺擺手，給他開了個藥方，「這些藥你應該不難買到，價格也不算貴。」
為了幫他們節省開支，霍雲霆開的藥都比較便宜。
「好。」
接下來還有三天的時間施針，他每天早上過來。
張平點點頭，決定一定要幫霍雲霆將事情辦好。
霍雲霆離開張家，去了一趟牛棚，看到棚子已經搭得差不多了，明天他們或許就又要搬回來了。
多少有些感慨。
張平去了一趟城裡買藥，回來的時候帶著一瓶白酒，到李萬福家裡跟他聊天。
這瓶酒還是以前他爹在的時候珍藏的，他一直沒捨得喝，沒想到便宜這小子了。
自從乾旱以來，李萬福已經許久沒有喝到酒了，這不在張平的慫恿下喝了不少。
他這人一喝酒就喜歡說話，聊著聊著，就將他們去城裡的事說了出來。
張平聽完，嚇得一身冷汗。
若不是為了霍雲霆，這事他哪怕將耳朵堵上都是不願聽的。
他忍著恐懼將酒喝完，這才鬼鬼祟祟地去到霍家老宅。
生怕被人跟蹤了，他還特意走的小路，左顧右盼地確定無人，才敲響了霍家老宅的大門。
等候多久的霍雲霆快速將門打開，將他拉了進去。
「查到什麼了？」
霍雲霆打量著他面色有些紅潤的臉頰，他身上有一股濃濃的酒味，看樣子沒少喝。
張平看了眼四周，很是謹慎，確定無人這才道：「這件事很嚴重，要是讓其他人知道了，你我可能都會沒命，你確定你要聽？」
到現在為止，張平都在害怕，身體止不住地抖，他覺得他的身體被掛在了天上，隨時都有掉下來的風險。
他提醒霍雲霆，也是想給他一個機會，畢竟這事知道的人越多，風險越大。
霍雲霆看向他一臉緊張的神情，便知道這件事有些嚴重，沉默了片刻，道：「說吧，我聽著。」
「你當真要聽？」
霍雲霆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你都打聽來了，也跟我見了面，就算你不說，也不會有人信不是嗎？」
「倒也是，那我就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