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這幾十個小時,不好過吧?」
商稚沒說話,攥著手機的指尖卻已經發白。
「你是聰明人,我想說什麼,想必你已經清楚了。」
對面唐瓷微微一頓,復又道。
「今晚九點,赤水海岸,不見不散。」
她似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
「對了,這件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自己來,要是被我的人看到多一個人,我都會馬上撕票。」
電話被掛斷。
裡面傳出毫無感情的滴滴聲。
商稚低眼看著腳尖。
雖然不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好消息,但是對比這幾天的消息,已經足夠好了。
「怎麼了。」
一側陸妄看出端倪,「是有什麼新進展?」
陸妄能做到如今的位置上,除了他那個富得流油的爹,還有商稚這個含著金湯匙出聲的大小姐前妻,他本人也是不可忽視的一部分。
在商圈裡,眾人常說,三句話之後,必被陸妄洞察。
方才商稚接電話時候的反應那麼明顯,陸妄不可能瞧不出來。
橫豎都躲不過對方的火眼金睛,商稚將電話內容如實告知。
「我從前,真是看錯了唐瓷。」
陸妄憤慨開口,言語間儘是對唐瓷的厭惡。
瞧著陸妄此時的模樣,商稚只想發笑。
過去的好多個時刻,自己不止一次曾經提醒過陸妄。
唐瓷並非看上去的那麼單純乾淨,背地裡早就爛到了骨子裡。
但陸妄卻固執己見,從來不聽半句。
即便是已經窺見唐瓷的幾分醜陋,但為了騙自己自己的童年沒有那麼不堪,所以始終不願意面對真正的事實。
如今事情發生,陸妄再說這些有的沒的,有什麼用?
當務之急,是找到渺渺,把渺渺帶回家。
短暫思索之後,商稚點開陳可的對話框。
關於渺渺的地毯式搜索,仍然要繼續。
另外,商稚需要一把趁手的防身武器。
最後……
將工作盡數布置下去,商稚起身準備回家。
見狀,陸妄一把攥住對方手腕。
「晚上我陪你去。」
「唐瓷說了,不能出現第二個人。」
「我對於唐瓷來講,不一樣的。」
話音入耳,商稚周身一頓。
她轉臉看向陸妄。
「如果你真的去看過唐瓷,知道現在的唐瓷已經變成個不折不扣的瘋子,就說不出這種話了。」
那日在精神病院的種種,一幕幕浮上商稚腦海。
那樣的一個瘋子,商稚不敢賭,也不能賭。
「最妥帖的辦法,就是我去,換渺渺回來。」
「但是……」
「陸妄,雖然我們之前鬧得並不愉快,但這兩天很感謝你願意幫我尋找渺渺的下落。」
話音一頓,商稚道。
「但是,也就到這裡了。」
商稚怎麼會不知道,這一趟大概率是有去無回呢。
她自然會做好十足的準備。
但是如果只能換一個人活下來,那就是渺渺吧。
該做的事情,自己已經做完了。
渺渺的未來,是一帆風順的。
商稚回家第一時間就是找了書信。
有限的時間裡,她將所有想說的話寫在紙上。
商稚寫了很多封,給未來不同年紀的渺渺。
如果自己真的深陷不測,那這些信件,就是陪著渺渺度過這一生的最後信物了。
……
是夜。
商稚按時來到海邊。
海岸線,一眼望去行人無一,樹木隨風輕刮,發出刷刷聲,聽的人心中一片涼意。
一股說不出的森冷感從商稚胸口處緩緩蔓延出來。
站在海邊長長的公路上,商稚每走一步,都會感受到心臟極劇烈地一次跳動。
倏地,商稚在昏暗的海岸線邊上看到一抹微弱光芒。
後面唐瓷發來的簡訊裡面,曾經講,如果商稚看到亮光,那就是唐瓷所在的地方。
商稚加快腳步,如腳下生風。
她快步向前,最後看到了視線盡頭的熟悉身影。
比起上一次在精神病院裡看到的唐瓷,此時的唐瓷,倒是更像自己一開始見到的那位。
穿著乾乾淨淨的白色素裙,柔軟溫順的頭髮綁起來,妥帖地從肩膀上方垂下來,發尾躺在胸口。
她今日的妝容也是非常乖巧的那種,讓人一眼看過去,只覺得望到了仙女似的。
在唐瓷周邊,大海安靜地輕輕撥弄著浪花,讓整片大海看上去都有一種說不出的恬靜感。
當然了,如果唐瓷身後沒有一個被吊起來的小朋友,這個畫面就更和諧了。
正是因為她身後是渺渺的身影,所有的畫面都變得扭曲血腥起來。
商稚赫然瞪大眼睛。
她直勾勾盯著面前人。
「唐瓷,你把渺渺放下來!」
視線中。
小傢伙的腰上被捆著一條非常粗壯的繩子,他柔軟的小小的身子在裡面看起來像是要被勒斷似的。
此時的渺渺完全是昏迷的狀態,露出來的小手臂上,隱隱約約能看到青紫色的痕跡。
瞧見這一幕,一股不知名的火從商稚心底蹭一下子就竄起來了。
她恨不得衝上去,將面前的唐瓷生生撕碎。
但是唐瓷卻突然笑了出來。
「怎麼樣,商稚,你看上去也並不是如你之前表現出來的那樣,那樣不在乎你的弟弟嘛。」
說完,唐瓷微微歪頭,似乎是在欣賞自己的戰利品一樣。
瞧著面前人,商稚長呼一口氣。
「你到底要怎麼樣。」
「我要怎麼樣?」
唐瓷歪著頭,思索了幾分,隨後唇角那抹乖巧甜美的笑容,弧度變大。
「我當然是想和你好好聊聊天啦,從我們見面的第一天開始,一直到最後一天。」
商稚不是傻子,自然能聽明白對方的意思。
對方這是,要和自己算帳。
商稚自然能夠接受,只不過,她要看到渺渺安全。
「可以,我跟你聊,你把渺渺放了。」
「商稚你覺得我是傻子嗎,要是我把人放了,你溜走了怎麼辦。」
「唐瓷,這海岸線看上去沒有半個人影,但實際上都是你的人吧,這麼多人圍著我一個,你還擔心成這樣,你難道連這點信心都沒有嗎。」
「商稚,激將法對我早就沒用了,你現在有什麼資格跟我談條件?你覺得你有很多籌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