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妄記得第一年的時候，那個時候商稚剛剛到月色不久。
大家都知道，商稚是因為陸妄的針對，才沒辦法找到不錯的工作。
為了諂媚陸妄，幾乎所有人都在欺負商稚。
那是陸妄見過商稚過得最慘的一個年。
那個經理讓商稚把手伸進馬桶，去疏散被人的排泄物。
還讓商稚穿的非常勾人，站在門口。
對於一個那時候還沒有在大小姐身份中脫離的商稚，那是何等的欺辱。
陸妄原本以為商稚會崩潰，然後像狗一樣來求自己。
但是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商稚絕對幹不了這些的時候。
商稚不僅幹了，而且乾的非常漂亮。
第二天，商稚笑臉盈盈去找主管領了獎金，然後給自己弟弟買了幾件衣服。
後來的每一個年，陸妄也一直看著她。
只不過因為陸妄暗中交代過，所以商稚沒有第一年那麼慘了。
可是她，其實也是不好過的。
回想起自己從前那樣不是人，陸妄只覺得左胸口像是被堵著一塊什麼東西，根本就拜託不掉。
如果時間可以重來，陸妄絕對不會再做那些混蛋事。
其實很久很久以前，看見商稚不舒服，陸妄就覺得有些彆扭了。
他那些表面上的得意和勝利，全部都是裝的。
陸妄的本意其實是想，讓商稚知道自己離不開他，然後來求他。
但是商稚，居然每個月都可以認認真真地還錢。
過往的一切像是一把把刀子，將陸妄的心劃傷，讓他千瘡百孔。
如今商稚對自己討厭至極，陸妄沒有什麼好說的。
當初如果不是自己，商稚不會那麼苦。
如果不是他，商稚的精神也不會那麼折磨。
商稚這可憐的，令人難受的好幾年。
「阿妄。」
正當陸妄站在窗子前難受，他身後的門突然被人打開了。
門口先是傾斜進來一道光，隨後穿著白紅配色的女人就出現在那裡。
唐瓷今日顯然是刻意打扮過的。
不知道是因為有了大紅色的加入，還是怎麼樣，今天的唐瓷看上去很不一樣。
仔細看，竟然還有幾分商稚喜歡的風格。
幾乎是瞬間，陸妄不動聲色將自己的情緒全部收起來。
他平靜看著面前人，如是開口。
「怎麼了。」
唐瓷快步進來，一張小臉笑眯眯的。
「樓下已經準備好晚餐了，但是好久都沒見你下去，你在做什麼呀。」
今晚的月色不錯。
或許是老天爺也知道今天是人間佳節，所以刻意給了個好天氣。
陸妄低聲道，「沒什麼。」
所有的相處在昏暗中，似乎都可以被悄無聲息蒙上一層曖昧的味道。
比如此時，唐瓷站在陸妄面前，莫名覺得兩人此時的氛圍，比平時都要濃情蜜意一些。
她緩緩抬起小手，試圖攥上陸妄的。
「阿妄，咱們下去吃團圓飯吧，我……」
沒曾想唐瓷的手才觸碰到陸妄，後者就像是條件反射一樣，忽然將手拿開了。
唐瓷舉著手，面色一時間有些尷尬。
意識到自己方才的舉動，陸妄抿了唇。
他語氣淡淡的。
「下去吃飯吧。」
城市另外一邊。
商稚低眼看著熄滅的手機屏幕，不知為何，總有一種百感交集的感覺。
她長呼一口氣，將這股莫名其妙的情緒拋擲腦後。
商稚轉眸。
在不遠處，她的朋友們此時正揮舞著手，一臉熱烈地看著她。
幾雙眼睛彼此相望，商稚突然彌生出一種非常濃郁的幸福感。
她遠遠開口，「我來了。」
隨後，商稚便長腿一邁，衝著那邊去了。
今日陳思念他們帶來了好多好多煙花，各種各樣的都有。
他們幾個在別人看來，是一個個成功人士。
但是湊到一起的時候，其實就是幾個小孩子。
或許，不管一個人什麼年紀，只要和朋友們待在一起，就會返璞歸真。
譬如此時，商稚拿著手中小小的煙花，將其不斷揮舞。
她欣賞著這煙火在黑色中擺弄出的光影。
渺渺站在商稚一側，伸出一雙肉乎乎的小手，開口道。
「姐姐，你這個好好看啊，我也要我也要！」
作為寵弟狂魔，商稚給渺渺也拿了一個。
周圍是朋友們的嬉鬧聲，商稚看著自己手心中的煙花，覺得好暖好暖。
就在商稚瞧著面前的煙花出神時，一側人忽然開口。
「看這裡！」
聞聲商稚順勢望去，視線盡頭，陳思念拿著手機，此時鏡頭正對準了商稚。
在接收到商稚眼神的一瞬間，陳思念興奮地簡直要跳起來。
「我的老天爺，好好看好好看，你真的好好看啊！就保持這個姿勢，我給你多拍幾張！」
看著面前的鏡頭，商稚有一瞬間的錯愕。
從什麼時候開始來著，自己似乎就很少拍照了。
今日商稚心情不錯，瞧著陳思念的高興樣子，便配合著多拍了幾張。
不得不說，陳思念真是一個很好的朋友。
無論商稚擺出什麼樣子的表情，陳思念總是能對著手中的畫面瘋狂尖叫。
「太好看了太好看了，沒錯就是這樣！啊啊啊啊啊我要被你美死了，就繼續保持這個姿勢！」
張揚的誇獎伴在冷風中，莫名有一種自由的味道。
在這樣的誇獎中，商稚感覺自己似乎和這個世界暫時剝離。
原本看上去稍微有些拘謹的商稚，此時一點點找回了從前拍照的感覺。
原本只是好看的畫面，此時變得靈動無比。
半晌，在陳思念的很多個要求後，照片活動終於結束。
兩個小姑娘湊到一起，對著手中的屏幕進行精挑細選。
商稚覺得這些照片千篇一律，陳思念卻說，每一張都各有千秋。
被陳思念逗笑，商稚擺擺手。
「我哪有你說的那麼好。」
聞聲陳思念忙開口，「怎麼沒有！在我眼裡，我們家商稚就是最最最好看的！」
「因為我們是朋友，你對我有濾鏡的。」
「才不是呢！」陳思念撇撇嘴，「一開始我認識你的時候，我就覺得你長得特別特別漂亮，是我瞎混的類型！」
「好好好。」商稚笑著迎合。